第三十一章 酸梅之惑
吳戈現在陷入了一種兩難境地。
高考已經臨近了,為家人為鹿櫻他都應該好好搏一把,但被餘凱打了一耳光的事讓他深受刺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往那個方向發展。
另外,他也發現自己現在在學校根本無法安心學習。由於程穎霞的緣故,他已經成了全班公敵——要在以前這事不算什麽,但現在他對氣場的感知能力強於常人數千倍,上課時前後左右的敵視目光讓他覺得異常難受。
“你們到現在還沒有傳他‘護身咒?’”孫悟空拉開嗓門叫道,“你們也太不象話……”
“那你也沒有傳啊!”呂洞賓反駁道。
“我?我很忙的……我現在可是有兩個徒弟。”
“哼,那一個也沒見你操過什麽心。”
“我怎麽沒有操心?我,我……”
“算了,”濟公站出來打圓場。“他現在才隻是通了大周天,奇經八脈還沒有通,怎麽傳‘護身咒’呢?”
“哦……那你在忙什麽?怎麽到現在都沒通奇經八脈?”孫悟空轉向吳戈。
“我還要準備高考,再說小小她們……”
“考狀元比修仙還重要嗎……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吳戈低頭不吭聲——你們不是現代人,又不食人間煙火,當然不知道高考有多重要了。
“修煉不精怪不了別人,人家瞪你幾眼你就受不了,那怎麽辦?回去好好修煉!”
可他現在真的無心修煉,晚上的時間做題都不夠,白天又幾乎有一半時間要去做苦力。
他現在就拎著、背著、挎著大包小袋跟在呂小小和程穎霞背後。因為他的體能遠超常人,所以她們讓他拿的東西也分外多,弄得他都成了街頭一道亮麗的風景,而且由於兩位美女的原因,這種效應得到了成倍的放大。
不用抬頭,他就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他。
說實話,東西倒是不重,但他的心情實在是鬱悶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呂小小和程穎霞坐在河邊聊天,這讓吳戈稍稍解脫了點,因為這裏畢竟比較偏僻。
“那然後呢?”呂小小問。
她們正在談論理想和追求。程穎霞的理想就是做個小富婆——那種真正的。
“那還不好辦,”程穎霞眉飛色舞,“我們可以整天看電視、泡網、吃東西、旅遊……實在煩了我們還可以去聽演唱會、追星。”
“追星有什麽好,一點都不好玩。”呂小小一臉不以為然。
“……怎麽,你追過?”
“是啊。一個勁往上飛,飛了半天星星還那麽遠。最後氣都喘不過來,隻好下來,下來還得被爸爸罵。”呂小小撅著嘴說。
“……”
程穎霞有點發懵,她指指天上,說:
“你追的是天上的星星嗎?”
“是啊,那你說的是什麽星星?”
“嘻嘻,你個小傻瓜……”程穎霞把呂小小摟在懷裏一通**。呂小小挺喜歡她這樣的,這大概與她從小缺乏母愛有關,她們“咯咯”笑著瘋了好一陣才停下。
“我說的是地上的星星——其實就是人。”程穎霞解釋說。
“人為什麽要叫星星?”
“不是一般的人……比如唱歌唱得好的就叫歌星,跳舞跳得好的叫舞星,電影演得好的就叫影星,知道了吧?”
“那追他們做什麽?”
“可以跟他們合影,叫他們簽名啊。”
“那簽名做什麽?”
“嗯……因為,”程穎霞費力思考著。“因為他們的簽名少,以後會升值……可以賣錢的。”
她總算想出了一個貌似合理的解釋。
“哦,我知道了,就象以前寫字寫得好的人一樣對不對?”
“……算是吧。”
倒不是她成心敷衍,但這個問題的確很難解釋得清楚。
“那也沒什麽好玩呀,還可以做什麽?”
“呃……你還可以抱他、親他。”
呂小小專注地看著,程穎霞有點冒汗。
“……還可以尖叫。”
她總算完成了句子。
“尖叫?為什麽要尖叫?”
“尖叫很好玩的,叫過以後人很舒服。”
“真的嗎?”
“是啊,不信你試試。”
“啊。”
呂小小叫了一聲。
“不是的,你要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出來,從喉嚨裏叫。”程穎霞耐心地教導著。
呂小小歪頭琢磨了一下。
“啊——”
再次開口,她運上了丹田之氣,尖脆的童音被一路頂上高峰,當場嚇癱了兩個路人,馬路上幾輛車也紛紛緊急製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吳戈和程穎霞耳朵都被震麻了,還覺得裏麵有什麽東西在“簌簌”地往下掉。
“啊——哇啊-啊-啊”
呂小小又叫了一聲,這回不但時間長,中間還帶幾個拐彎,憋得呂小小的臉都紅了。
“哇,真的好舒服。”她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眼睛閃閃發光。
“下回有星星來一定要帶我去追。”
目瞪口呆的程穎霞暗暗決定絕不帶小小去追什麽星。她那叫法,什麽星星都會被嚇得掉下來——不管是台上的還是天上的!
中午他們找個餐館吃了點飯,飯後是吳戈去付的帳——現在程穎霞連錢包都要他揣著,實在是懶得抽筋。
“我們要吃點零食。”走出餐館後程穎霞說。
吳戈抬起左手——現在他已經是個熟練工了。
程穎霞從袋子裏翻出一包話梅,跟呂小小分吃起來。然後,大概是覺得吳戈今天確實表現不錯,而且讓人家在一邊幹看光顧自己吃有點不好意思,她從包裏拈出一顆話梅。
“你也嚐一嚐。”
吳戈不感興趣地搖搖頭。
“吃嘛,別不好意思。”程穎霞笑嘻嘻地說。
“好吧。”
倒不是吳戈意誌不堅定,他現在害怕的是程穎霞跟他撒嬌,他可應付不了這個。
話梅被扔進吳戈嘴裏,感覺和獎勵小狗沒什麽區別。
“嗚呃嘎啊啊……”
吳戈剛嘬了一口,就咧開大嘴,酸得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不好吃嗎?”程穎霞和呂小小不解地望著他,一邊繼續大嚼,看得吳戈一陣心驚膽寒。他以前不是沒吃過話梅,但她們選的這個牌子顯然是女性專用的,他的牙都快被酸倒了。
“以問……”
他的嘴被凍住了,什麽動作都做不了,隻好低頭讓酸梅自己掉出去。
“你們不覺得酸嗎?”
他咂了半天嘴才總算說出話來。
“不酸啊。”程穎霞和呂小小一起搖頭。
你們都是怪物!吳戈心裏說。
“真是浪費。”呂小小不滿地說。
“就是,”程穎霞附和道。“不會享受。這是愛的滋味,懂不懂?”
吳戈剛想反擊,但呂小小已經把話頭接過去了。
“什麽是愛的滋味?”
“……就是這個味嘛。”
“你是說,如果別人愛你,你嘴裏就有這個味?”
“是啊,不過這是一種……”
呂小小的臉拉長了。
“哼,我說他不愛我他還抵賴。”
呂小小氣哼哼地說。不等程穎霞反應過來,她就輕輕巧巧地向上一縱身,“噗”地一聲沒了蹤影。
四周傳來幾聲壓抑的驚叫——這世上從不缺乏愛看美女的人,但眼前這一幕的確相當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麵麵相覷,誰都不敢說出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麽以至於如此大驚小怪。事實上,直到兩年後才有人在一次酒後說出這件事,並賭咒發誓說自己當時沒有眼花。但是他得到酒友們一通臭否,嘲笑他看美女看出了神經,最後連他自己也開始疑惑自己是不是記憶出了什麽問題。
這事足以說明,集體的關愛對於一個人改正自己的錯誤是多麽重要。
但程穎霞沒有注意到這些人。她見得多,已經學會忽略這樣的人了。
“嗯?小小有男朋友了嗎?”她疑惑地問吳戈。
要說平時,她從來就不打算跟吳戈搭話——除了拜師的時候叫過幾聲師哥之外,她對他都是稱呼“喂,”直呼其名就算是客氣的了——餘凱那件事發生後更是如此,她看他的眼神跟看垃圾筒的眼神唯一的區別在於角度——因為他比垃圾筒高。不過現在也隻有跟他可以說說話了。
“小小從小在尼姑庵長大,十三歲就進了仙界——現在又整天和你泡在一起,你說她有沒有男朋友?”
“那她說的是……”
“除了你我,她身邊還有誰啊?當然指的是她爸爸了……”
“啊?”程穎霞眼睛睜大了。
“可他們是父女關係耶,不會開放到……”
“喂喂,你瞎琢磨什麽?”吳戈趕緊打斷她。“你說的隻是‘愛的滋味,’她怎麽知道你說的愛是那種愛?父愛還不是愛?哼,言情小說看多了,腦子都看壞了。”
不過最後一句話他是壓低聲音說的,還把腦袋扭到了一邊。
“……可小小不會真的什麽都不懂吧?”
“你說呢?她可是從明朝直接穿越過來的。”
“那,那她會做什麽呢?”
“當然是回去找她爸爸算帳了……你瞪著我幹嘛,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