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冰封天地
孫悟空在吳戈手下了虧，固然是相當惱怒，但更令他不滿意的，還是呂洞賓和濟公的叫好。
“你們兩個，到底站在那一邊？”
他扭過頭，惱火地叫道。
“嗬嗬，道兄。”呂洞賓陪笑道，“戈兒還不是你徒弟？他能有這樣的手段……也是你培養得好嘛。”
“老道什麽時候用過這般下三濫的手段？”孫悟空板著臉喝道，“哼，不知道是跟你們兩個誰學的。”
任何的謀略，其製定都必須建立在對人心、人性的充分了解之上。吳戈年紀雖輕，修仙之後卻是在輕雲大師的指點下讀過許多書，而且有過不少實踐機會。他這次使用的策略就相當成功，以至於孫悟空都著了道。吳戈深知，自己所掌握的所有法術，隻要一出手，孫悟空就看得出、放得住——當然，空爆彈他也看得出、防得住。不過，在激烈的戰鬥中，驟然出現一個西方魔法，一般說來是會讓孫悟空愣愣神的，而這一點，就夠吳戈用來大做文章了。霍華德大巫師傳授給吳戈的空爆彈，原理簡單、操作也簡單。吳戈回國後，花了一些時間進行練習，很快就熟練掌握了這門異國法術。與孫悟空對陣之時，他發出的第一個空爆彈，刻意沒有凝練到極致，目的就是讓孫悟空看見、看清。而孫悟空看見之後，就會愣神，之後會警惕，在之後就會不屑一顧……吳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這種策略，可以稱之為恐怖片策略，老資格的恐怖片導演都會用這招——他們總是先用緊張的音樂和陰暗的畫麵暗示你：怪物馬上就要出現了。而在你全身發緊、做好了迎接可怖鏡頭的一應準備之時，他們卻突然停下音樂，給出一個陽光明媚的畫麵，告訴你這不過是虛驚一場。而當你吐出憋了半天的一口氣、身體重新變得鬆弛的時候，大boos卻準準地選在你剛把肺裏的氣體清空的絕佳時機出現，讓你連驚聲尖叫都做不到……這種策略的要義在於先讓人緊張。再讓人放鬆。這比一開始就讓人放鬆效果好得多，因為緊張之後的放鬆是完全而且幾乎不可遏製的。有些時候，你明知道導演會用這種賤招，會在你放鬆之時給你來個出其不意，但你還是會落入這個圈套。
恐怖片策略。在孫悟空身上也得到完美體現。他也正是在愣神——警惕之後。不可遏製地放鬆。而在他放鬆之際，吳戈第二個壓縮到綠豆大小的空爆彈，已經像恐怖片裏狡猾的老boos一樣。緊貼著第一個空爆彈飛近了……
隻不過，孫悟空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資深神仙。雖說吳戈以有心算無心，成功實施了這一欺騙戰略，但在第一個空爆彈爆炸之前，他就已經發現拖在空爆彈後麵，維持空氣團壓縮狀態的螺旋形氣場線是兩條而非一條……雖說兩個空爆彈都做到了近距離爆炸，但孫悟空早了那麽一微秒施法應對，除了被爆發的氣浪衝出十幾米遠之外，沒有受到任何損傷……連經常出現在吳戈身上的衣服被炸成布條的損傷都沒有。
但是。孫悟空丟不起這個人……居然被自己徒弟給暗算了，這事要是傳出去，百世清譽豈不是要毀於一旦？
所以，他才對呂洞賓和濟公的喝彩那麽惱怒。
“混小子，今天不給你點厲害……”
孫悟空惱羞成怒了。他一揮手，七、八道掌心雷嘶鳴著飛向吳戈。他本人也緊隨法術飛快地向吳戈殺去。
吳戈……轉身就逃。雖說空爆彈一擊而中，但他也不傻，知道孫悟空不是那麽好對付的。現在，隻能像他以前幾次遇見的艱險局麵那樣，邊逃邊想辦法。
吳戈的立體版空中淩波微步稱得上是一絕。孫悟空一時之間還真是沒什麽好招對付他。呂洞賓說吳戈“想贏沒指望，想不輸倒有可能“，指的就是這個：吳戈飛行速度快、氣量也足。若是跟孫悟空這麽耗下去，倒是有可能打個平手。
隻可惜，這種可能也隻是理論上的。
孫悟空不是沒腦子的靈兕，也不是隻能按程序飛行的導彈或隻能直線射出的激光。他是不會允許吳戈這麽長時間跟他玩躲貓貓遊戲的。緊張的追逐之中，孫悟空二指一聲，口中念出一段玄奧古拙的咒語……
整個天空似乎都打了一個寒噤。薄薄的霧氣出現在空中，並迅速聚集、變厚。吳戈開始感到刺骨的寒冷——就連在北極時都沒這麽冷。
“喂，道兄……不至於用這麽狠的招吧？”
濟公變了臉色。
凱莉雙手掩口，大大的藍眼睛緊盯吳戈，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擔憂。
“別怕……其實老猴子也是不想傷戈兒才用這招。”
呂洞賓低聲道。
“可他要是……”
“他要真是要把戈兒往死裏整，我們兩個老家夥上就是了。”
呂洞賓盯著天空，還是麵無表情地低聲說。
空氣中出現無數冰晶，氣溫還在逐漸下降。吳戈的速度漸漸被拖慢了。
這不是單純的冰凍法術。吳戈一邊拚命設法逃遁一邊想。光是冷和一點冰晶，絕對不能拖慢自己的速度……這裏麵似乎還暗藏著什麽陣法？
吳戈的想法沒錯，孫悟空這招“冰封天地”的確暗含陣法。他之前在吳戈手下吃虧，說到底還是兩個字：“托大。”而一旦他開始認真對付，吳戈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冰封天地”這一招中的“冰”還不算什麽，要命的是那個“封。”吳戈本以為自己還能有點緩衝的時間，但隨著孫悟空念咒收攏陣法，遍布天空的冰晶驟然向內一縮，逐漸結成一個大雪球，把吳戈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吳戈拚力掙紮幾下，不動了。
“哼，敢跟師傅動手，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大雪球變成了大冰球。孫悟空飛到冰球邊，氣呼呼地教訓道。
“這回還有什麽話說？”他敲打著冰球喝道，“知不知道師傅們都是為你好？”
“這個死猴子，你隔著那麽厚一層冰說話戈兒聽得見嗎？”呂洞賓低聲咒罵道。“再不把戈兒放出來，那可就……”
“要不我們動手吧？”
濟公掏出自己的葫蘆說。
“……行。”
呂洞賓也靜悄悄地祭出自己的飛劍。
孫悟空還在怒氣衝衝地教訓吳戈，全然沒有想到他的兩位“同事”正在準備在他背後下刀。
“下回再敢……嗯？”
孫悟空突然發現，吳戈在冰球中的形象變得有些模糊。那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是鏡子上麵蒙上了一層水霧。
“啪”地一聲脆響，大冰球上裂開幾道大口子，隨後“轟”地一聲四分五裂。吳戈從四散飛濺的冰渣中跳出，毫不遲疑逃向高空。
“好小子，還真有心計。”孫悟空半讚半罵地說，“不過你逃得過一時，逃不了一世！”
吳戈情急智生，在被雪球包裹的一刹那，也在自己背後布下一個“烈炎陣。”孫悟空教訓他的時候，“烈炎陣”就在吳戈背後發動。孫悟空看見吳戈的形象變得模糊，正是“烈炎陣”融化冰雪、形成水汽造成的。這個小陣法不但保證吳戈在冰球中沒有被凍僵，還融化冰雪，為吳戈創造出一個小小的、可以自由活動的空間。之後吳戈凝出護身，連施幾個小火球。小火球鑽入冰殼中爆炸，把整個冰球炸得粉碎。吳戈則趁機脫身，飛上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