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內心煎熬
“需要耗費我一半的修為？”
吳戈驚訝地問。.
“不錯。怎樣，你還打算救嗎？”
“當然要救。”吳戈堅定地說。“就算耗費我全部修為，我也要救我的朋友。”
“可那樣一來，即將來臨的大戰怎麽辦？小不忍亂大謀，你願意地球麵臨滅頂之災？”
大師耐心的說。
吳戈麵露猶豫之色。
“我剛才提到你和三豐大師的關係，就是這個意思。三豐大師為抵禦天外人，選擇自我犧牲，到現在生死未明。而你現在，卻要選擇為小義舍大義嗎？”
大師的語氣中，隱含責備之意。
吳戈揉著額頭，咬牙不語。
“可是……我不信。”最後他說，“雖然我知道你和其他大仙修為很高，做出的預測應該沒什麽錯。不過，我不相信整個地球的命運將維係在一個人身上。離開某一個人，地球就會不轉。”
大師微笑一下，沒有說話。
“再說了，還有個一年半年的時間。”吳戈沉吟著說。“我還有時間刻苦修煉，把修為再提升上去……而且，即便我在將來要發揮重要作用，肯定也不會是因為我的修為高——在仙界，我的修為根本排不上號。你們總不至於是指望讓我一個人去跟外星人對陣吧？”
大師鼓掌而笑。
“不錯。”他說道，“於內心如此煎熬之際，還能冷靜思考，找出問題的關竅所在。戈兒，看來你是成熟多了。”
“大師的意思是……我是對的？”
“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大師答道。“我隻是說你分析得很好，將來你要上陣建功，恐怕的確不是看你修為有多高。”
“那……大師是同意了？”
吳戈驚喜地問。
“慢來。”大師搖手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損耗修為，隻是一個方麵。最重要的是，這回生之術本身比較凶險，少有人施展。若稍有閃失，不但救不了人，反而會讓你自己修為盡失，從此與修行無緣……這個後果，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吳戈不假思索地說。“希望大師教我的時候能教的仔細一些，我自己也會加倍小心。”
“我若教你，自然會巨細不遺。不過，此事畢竟是禁忌，你可要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大師嚴肅地說。
“為什麽你們總在說這事是禁忌？”吳戈皺眉道，“救人有什麽不好？”
大師歎口氣，說：
“修行者中向來有個說法：若讓死人複活，將來會有不可測之風險……當然，你也可以把這當做迷信，不去理會。但是，另外一種風險是確實存在的，幾乎是必然要影響到你最終的修行。”
“什麽風險？”
“你自己的內心。”
“我自己的內心？”
“是的。”大師說道，“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規律。你若遵從規律行事，那什麽事都沒有。要讓死人複活，就是逆天行事，絕對會對你有影響。”
“大師……您這才是迷信好不好？”
吳戈笑道。
“迷信嗎？我剛才說過，這與你的內心有關。”大師笑道，“你勘不破生死關，見不得親人離去。今天你救得一個，將來就是十個八個等著你……就算你終身修行，又能救得幾人？”
“可……這不一樣。”吳戈分辯道。“如果說是正常的老死，我就不……”
“什麽是正常老死？”大師問道。“有幾個人是無病無災死去的？再說了，即便如你所說正常老死，你也會想方設法事先給他調理，盡量延長他的生命。不是嗎？”
“可，誰不是這樣做的呢……？這很正常啊？”
“的確正常。可那樣一來你就不可能修成大道，除非你有本事讓你的親朋好友全部成仙。”
吳戈無言以對。
“你今天一旦逆天行事，就算是開了一個頭。”大師說，“將來，你的任何一個親人將要離世，你都會忍不住出手將他救活。因為你已經這麽做過一次了，不接著做下去你將寢食難安……”
“……不錯。”
吳戈承認道。
“你的三位師傅之所以要阻攔你，就是因為這個。一旦你開了頭，就絕對無法收手。而那樣一來，你就永遠與大道無緣了。”
吳戈……
“其實，這樣的事情我們見得很多。”輕雲大師輕歎道。“很多天資上佳、修行勤苦的修仙者，就是過不了這一關。有人甚至因為陷於‘救與不救’的兩難之中生生被逼瘋。而那些硬下心來不救的，最終也是在深山老林裏愧悔一生，身與道消。”
“那要照你這麽說，豈不是成仙的人都是沒感情的？”
吳戈忍不住問。
“當然不是這樣。”大師笑道，“關鍵在於你要大徹大悟，認識到生死是自然規律，即便你有這個能力也不要去幹涉……修行不到這一步，救與不救你都得不了道；而若是你真正勘破這一關，救與不救也都不會對你的修行有什麽影響。”
“那不就得了？我……”
“你並沒有修到這一步，對嗎？所以你三位師傅隻是一味阻止你，而不告訴你其中的原因。他們寧可你恨他們，也不願意你自毀修行之途。”
“那，就是說……東西方都把救活死人列為禁忌，就是因為這個？”
“不錯。這事不能說明白，隻能用‘禁忌’來解釋。因為一旦說明白了，你就會覺得你是為保住自己的修行才不去救人，那樣你就會有負罪感。”
“但是你既然態度那麽堅決，我就把這個‘禁忌’解釋給你聽。”大師又說，“希望這不是害了你。”
“不，我應該感謝大師的指點。”
吳戈低聲道。現在的他，也不禁感到一絲迷茫……大師說得對，生老病死的確是自然規律，自己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全部。他不覺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古怪的夢：凱莉、程穎霞、鹿櫻、張勝偉，還有神仙們、組織的同事們，一個一個出現在他麵前，要讓他做出選擇……
現在，如果他堅持選擇鹿櫻，會讓他修為大減，甚至有可能影響到將來的地球保衛戰。果真因為救人輸掉這場戰爭，就等於自己選擇鹿櫻而拋棄所有地球人，而且鹿櫻最終也將不保……
可，不救鹿櫻，又是他所無法接受的。尤其是看到滿頭花發的殷阿姨哭得死去活來……鹿櫻是他青梅竹馬的朋友，而且還是他心儀的第一個女孩。她那麽善良、純潔，自己怎麽能忍心……
可真的要救，也許會真的如大師所言，令自己終身修行無成……這修行的機會，真的很珍貴，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的。他還指望著得道之後，能跟凱莉雙宿雙棲……
可這人間的一切，自己舍棄得了麽？假如將來，自己的父母麵臨死亡，自己又當如何……
再說，就算不救，自己不也將陷入自責，同樣影響以後的修行嗎？
吳戈腦子裏亂作一團——輕雲大師剛剛還誇他“內心煎熬之時還能冷靜思考”，現在看來，那隻是因為煎熬得不夠狠罷了……
放手，還是不放……
“若是難以決斷，不妨找其他人幫你參謀一番。”
大師建議道。
“不……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拿主意。”吳戈從牙齒縫裏說。
……
“我想好了，我還是要救。”
最後，他咬著牙，決絕地說道。
“哦？你為什麽做這樣的決定呢？”
大師感興趣地問。
“本心。我的本心要我救。”
吳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