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城,城如其名。
即使在烏雲密布的天氣下,仍舊有數百隻大雁從天空上飛躍而過,極其壯觀。驚得不少有外地趕來的人駐足觀看。
陳白告辭青年漁夫後,便一路朝著雁門城走來。
他不傻。
那名漁夫能夠偽裝成凡人,瞞過自己,並且隨意地修改其他人的記憶。
這般強者,如若不是“萬”亦或者“獸”的其中一個,那斷然便是三位仙人中的最後一人,“王”!
隻是,陳白所不知道的是,為何那“王”為何突然要對其釋放善意。並且告訴他這些故事。
從漁船上下來之時,陳白便有詢問過腦海內的劍獄塔。
禦獸劍,的確是散發紫色光芒的靈氣。
隻是不知道,禦獸劍為何一分為三,分成了三把長劍。
陳白搖搖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漁夫所停靠的位置並不是直接進去雁門城。
而是停靠在圍湖造陸時的一邊岸畔,距離城牆仍舊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陳白一路走去,便看見一座高高聳立的黑色石磚城牆矗立其上,其牆長數十丈之高。
儼然像一座山峰般恢弘壯大。
路上不時便有身穿黑甲的士兵森嚴把手。陳白掃了一眼,近乎都是練氣境九層的好手。
一路暢通無比,被守城的士兵詢問來意後,便讓其直接進入了雁門城之中。
進入之後,倒是和其他城池別無異樣,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陳白並不過多地想在城內滯留,根據老漁夫所指的方向,繼續往東邊走去。
似乎是即將陰雨的天氣,周遭的小販臉色匆匆,收拾著攤子上的物件。街道上行人稀疏,遠不及進城時那般擁擠。
不過這般也好,倒是讓陳白行走速度快了不少。
陳白穿過一個個街道,一間間平平房,依稀間,便望見了另一座城牆。
周遭的酒肆,茶樓上,不同於外麵,仍是熱鬧非凡。
陳白路過一間茶樓時。
忽地,一雙手神不知鬼不覺攀上了他的手腕,緊緊鎖住他的手腕。
陳白眼神一淩,渾身的靈氣瞬息間爆發出來。
隻不過不知怎麽,卻在陳白身上的方寸附近桎梏,無法穿透。陳白轉身望去,卻發現正是先前奇異消失的老漁夫。
“老人家,有什麽事情嗎?”陳白問道,墨藍劍陡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如果我對你有惡意的話,早在先前漁船的時候,便處處有擊殺你的機會。”老漁夫枯瘦的臉上,勉強堆積起了一個笑容。
“有何事嗎?”陳白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冷靜地問道。
老漁夫鬆開了枯瘦如同枯柴的手,指了指身旁的茶樓,轉身走了進去。
陳白低頭思忖片刻,於是便跟著他走進茶樓。
茶樓上人聲鼎沸,更有一說書先生在前台的席子上手持一把扇子,津津樂道著雁門城三仙的故事。
時不時講到精彩之處,更是有不少漢子拍手叫好。
老漁夫雙手背負在後麵,聽到說書先生講的三仙故事,向前的身體微微停滯,搖搖頭,走上樓梯,朝著二樓的隔間。
陳白跟隨其後,緩緩走著。瞥了一眼樓下的說書先生。
講得比起老漁夫更詳細一些,不過陳白仍舊看得出裏麵有濃厚的幻想色彩。
不久,兩人便抵達了一處僻靜的廂房,這裏隱隱約約地才能傳來樓下的聲音。
廂房裏,擺放著一張茶桌和兩張木椅。
“請便,陳白。”老者坐在了右邊,將左邊的椅子讓給了陳白。
陳白瞳孔一縮。
正所謂,以左為尊,左者為主。而麵前的老者,卻主動將左邊的椅子讓給陳白。
陳白拱手作揖,便坐下來。
茶桌上,一陶土色的茶壺放置著,壺嘴上,一縷縷白煙冉冉升起。
而在茶壺前,則是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茶葉,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茶葉近乎都是凡品,一縷靈氣都未囊括其中。
“喜歡哪一個?”老者將茶壺托起,指了指麵前的茶葉。
“晚輩自然都喜歡,全憑借前輩的喜好泡茶即可。”陳白從容地回應道。
“那行。”老者輕輕地撚起數片深綠色的茶葉,放入茶壺當中,細細浸潤,不久,緩緩倒入,盛了一杯茶水,優先推給了陳白,隨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
“那時候我們是凡人的時候,我與萬和獸,皆是喜歡在載入過江後,一同泡一壺觀音茶來喝。”老者輕飲了一口茶水。“談論天地萬物,唱響高昂漁歌,皆是我們那時候最大的樂趣。”
“王前輩所言極是,無憂無慮才是人人所追求的東西。”陳白附和道。
如果母親沒有失蹤,如果修為沒有被廢掉,可能他現在便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雲霄劍宗大師兄,忙於修仙,時常回家看看,處理處理宗門事務,一輩子或許便一晃而過。
“可惜,如今卻是難以做到。”陳白麵露無奈之色。
“你能這樣想,倒是和我相互吻合。”老者微微一笑。“我更想和我那兩位好兄弟再好好飲茶聊天,隻可惜,現實不允許了。”
“不知王前輩,究竟是想告訴我什麽事情。”陳白接過老者的話茬,順著說道。
言畢,老者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再給自己和陳白再倒了一點茶水。
陳白並沒有心急,而是靜靜等待。
“萬,他極惡。”老者頓了頓,一雙枯瘦的臉似乎因為痛苦扭曲了起來。
陳白正想站起身來,老者卻擺擺手,示意無事。
“而獸,他則是極善。”
“王前輩,此話是何意思?”陳白忽地有些迷糊。
老者搖搖頭,沒有過多言語。
氣氛一下子便沉默了下來。
“想知道我忽地出現在身旁,忽地叫你來這個茶樓的原因嗎?”老者的臉舒展開來,平靜無比。
“願聞其詳。”陳白回應道。
老者緩緩站起身來,咳咳了兩聲,滄桑的臉上愈發蒼白無力,好似時刻都即將歸西了般。
“我想要把這件東西給你。”老者抬起手。
一陣耀眼的紫色光芒閃爍其中,充盈了整個廂房。
陳白盯著光芒望去。
那是一把渾身雕刻著各種千奇百怪花紋的長劍,毫無劍盤,劍柄和劍身間嚴絲合縫,沒有任何空隙。
而在那劍身上,鐫刻著一條條形態詭異的線條,線條看似雜亂無章,所細細看去,則是可以望見這些線條,竟在一種詭譎的變換中,映射出來一隻隻動物。
馬、獅、虎……各類動物在長劍上顯得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隨地都在活顯活現般出現。
甚至在變換的最後,蛟龍吟,鳳凰鳴,麒麟吼……遠古凶獸齊齊怒喝,仿佛要把整件屋子掀開般。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來落域的其中一個目的。”
“禦獸劍,便在其中吧。”
……
良久。
陳白點點頭。
“王前輩不愧是整個南瞻部洲最強大的三人之一,不僅實力高超,就連智慧也難以匹及。”陳白回應道。
“別拍我馬屁了,這數百年,這些話語已然聽得膩歪了。”老者搖頭道,將懸浮在半空的紫色長劍懸浮在了茶桌之上。
散發出來的紫光直接將茶杯裏的綠水染成紫色。
“隻是晚輩不知道,為何前輩要給此份大禮。”
“這把禦獸劍,可不單單隻是普通的一把劍……前輩應該也是知道的。”陳白如實回應道。
“自然如此,如若不是平凡的劍,哪能讓我們三個沒有任何修煉天賦之人,一躍飛升到凡人不敢想象的仙人。”老者自嘲的笑道。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這把劍,並不是真正的禦獸劍。”
陳白望著懸浮的“禦獸劍”的虛影,點點頭。
早在剛剛禦獸劍出現的刹那,塔靈的聲音便立刻在他的腦海裏響起,確認的麵前這把紫色長劍的便是貨真價實的禦獸劍。
隻不過,塔靈也指出來:這把禦獸劍隻擁有三分之一的力量,其餘三分之二不知所蹤。
“以前,我們本是鄉間的一個漁夫,終日靠著載人渡江為生。”
“後來一次閑暇的時間裏,我們三人就共同做到一艘木船上,把酒言歡,共度夜晚。”
“那個時候,卻有一場莫名其妙的風暴在大江之中席卷而起,我們所乘坐的的木船被卷進去。”
老者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不斷地講述著過去的故事。而陳白則是端坐在他的身旁,細細地聽著。
“我們三人皆是昏厥過去,等我們一醒來,便發現手中莫名其妙地便拿著一模一樣的長劍。”
“雖然不知道它從何而來,但是……便有一股記憶湧入腦海之中,像我們訴說著……它的名字,叫做禦獸劍。”
“往後,發生的故事,就宛如落下那說書先生般的言語。”
說道這裏,老者捧腹大笑,不知道再笑些什麽。笑著笑著,又咳嗽了起來,幾縷汙血噴到了地上。
“王前輩?這……”陳白關切地問道。
“無事,使用他必須付出的代價罷了。”老者搖搖頭,將空中懸浮的禦獸劍抓到手中,隨即遞給了陳白。
“故事的最後,便是去年的煙花祭祀後,我們三位兄弟就此分離,宛如仇人般。”說道最後,老者的頭已然深深地垂下來。
“究竟是何種原因,才讓您三位……造成這般的關係?”陳白小心翼翼地問道。
畢竟。
這很有可能能夠知道。
“獸”究竟為什麽幫助自己的原因。
“我不知道。”老者搖搖頭。“如果我知道,我也想告訴你。”
“上次煙花祭祀後,我的記憶便丟失了一段,隱隱記得那次發生不知道什麽東西,隨後,我們三個便相互攻擊起來。”
“最終,他們兩人都遠遁,已然一年,我沒有聽聞過他們的消息。直至,我的占卜,指向了你。”
“於是乎,今天之事,便發生了。”
“至於你想知道萬和獸,想做什麽。我知道,但我卻說不出來。”
“為何,難不成是……”陳白眉頭蹙起,不解地問道。
老者卻是望向了懸浮在空中的禦獸劍。擺擺手。
“它……逐漸製止了我想要透露一些東西給你。”
話音一落,禦獸劍的紫光愈發濃厚,宛如一輪紫色的太陽般,璀璨且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