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前倨後恭
錢達江仔細的想了想，似乎對於這個名字完全陌生。看到他的樣子，我也能夠理解。一下子能夠拿出幾百萬這麽大手筆的裝飾公司，在南京這塊地方應該有些名氣的，不至於讓他一點兒都沒聽說過。可是他的確沒有聽說過這麽一家公司，這就讓他很不明白。
半天他也沒能想出些什麽，我又補充說，“錢總不用想了，我們公司很小，隻有一百萬的注冊資金，你是不會聽說過的。”
“那你們哪兒來這麽多錢買這幢樓？”說完他就後悔了，這種問題根本不該他來操心。
“我說過，錢總隻要知道有錢到帳，然後把樓過戶，其他的一概不用操心。我怎麽買，如何使用，都是我的問題。”
錢達江又仔細看看手裏的保證書，很是猶豫的樣子，“石總……”他對我的稱呼倒是變了，都是因為看到可能真的能夠成交的緣故。“石總，你看這張保證書……”
我攤開雙手，“錢總可以先讓會計部派個人過來去銀行證實一下保證書的真偽，然後我們再談細節問題。”
錢達江吐了一口氣，拿起手邊的電話，“財務麽？讓小張過來一下。”說完，看看我麵前空空如也的桌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看，我連杯水都沒給石總倒呢。”
我笑著不置可否，等著錢達江起身四處找紙杯。
找了半天他也沒能找到，倒是走到門口，拉開門對外邊喊了一嗓子，“那個誰誰誰，倒杯茶送到我的房間裏來……”
很快，茶水和會計部的人都來了。
錢達江把手裏的貸款保證書交給那個叫做小張的實際已經不小的女人，低聲囑咐了幾句，然後開始跟我扯些不相幹的東西。
沒多久，小張回來了，低聲對錢達江說，“讓建行分理處的人驗過了，這張保證書的確是城東分行開出來的，絕對有效。”
錢達江點了點頭，示意小張可以離開了。
“錢總現在放心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談具體的事項了？”小張出去之後，我笑著點起一支煙，笑著對錢達江說。
錢達江顯然有些尷尬，雖然他的所有行為都是完全正常的，但是他多少還是為我剛進來的時候他對我的輕視而感到有幾分虧欠。
“這個……嗯……”
我笑著打斷了錢達江的話，“好了，錢總，這些都沒什麽。我們也是第一次見麵，你的不信任我都能理解。”
“石總年輕有為，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不妨事，我們還是盡快切入正題吧……”我正視著錢達江的眼睛，口氣開始變得咄咄逼人，“坦白的說，你們這幢樓的心理價位到底是多少？”
這個問題問的錢達江更加尷尬，他總不能真的把心理價位告訴我。這本就是一個拉鋸的過程，我卻選擇了如此直接的方式。
其實我是無意在這種細節上跟他打迂回戰，說穿了，這筆生意最終的大贏家是宋方，我反正就隻是通達的百分之七十，多個十萬少個十萬的，跟我關係不大。因此，我也不想讓價格探底，隻要能用這張貸款保證書搞定，我的目的就完全達到了。
見錢達江半晌不說話，我又說，“或者直接點兒，錢總覺得八百萬這個價格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們就不要兜圈子了，盡快把各項手續辦好。如果錢總覺得為難，不妨找別家談談，我拿著這張紙立刻就走……”
錢達江認真的看了看我，似乎覺得我可能真的不想跟他拉大鋸，於是坦然的說，“既然石總這麽爽快，你稍等一下，畢竟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問問其他人的意見。”
我雙手攤開，表示悉聽尊便。錢達江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讓李總和王主任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不久，來了兩個跟錢達江年紀差不多的男人，在我搜集的資料裏，這應該是豐收地產的另外兩個股東，姓李的是副總，姓王的是財務部主任。
兩人進來後，錢達江也就直接向他們詢問，“這位是石總，他表示想用八百萬的價格收購我們東郊那幢樓，你們兩位的意思是……？”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開口說，“石總應該知道，我們標出的價格是八百三十萬……”
我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如果你們覺得八百萬這個價格不能接受，我就不浪費時間了。你們找別家……不過，說實話，有人出高於七百八十萬的價格接手，你們就該心滿意足了。如果我的計算沒有問題的話，你們在這塊地上的所有投入不足五百萬，算上所有利息，不過七百萬出頭，現在有一百萬的利潤，你們應該偷笑了。”
那兩人看了看錢達江，錢達江微微點點頭，幹笑一聲，“石總看來是下足了工夫了，連我們的內部信息都知道，我是沒意見，你們兩人呢？”
那兩人見錢達江已經表態了，自然不再拖延，口徑一致的回答，“那好，就八百萬成交。”
我笑了，站起來，跟他們分別握手。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這是我的電話，你們這邊整理材料，一天應該夠了，後天早晨九點，麻煩你們到我的公司把買賣契約簽了。我那邊有律師，不過要是你們不放心，可以也帶上你們的律師。”說著，我從錢達江麵前拿起那張貸款保證書，放進文件包裏，轉身直接走了。
關門的時候，我聽到那兩人一起問錢達江，“那家夥是哪路神仙？倒是幹脆利落的不行。”
我笑了笑，把門徹底關上，剩下的，就讓錢達江去跟他們解釋吧。
不過，今天的收獲不小，倒是讓我見識了什麽叫做前倨後恭，錢達江的嘴臉，恐怕會有很長時間都留存在我的心裏。
兩天之後，一切照常進行，交割手續辦理的非常順利。
在之前一天，我讓宋方和趙子華把通達過戶到我的名下，合同全部簽署完畢，就等待工商部門更換法人代表了。然後在跟錢達江簽署買賣合約之前，我拿到了那張一個月後生效的簽有宋方個人簽名的遠期百萬支票。
我把支票放進公文包裏的時候，宋方臉上露出幾分苦笑，“真的很難想像我那個石老師有你這樣一個滴水不漏的兒子，我現在真的很擔心自己什麽時候就被你坑了……”
我笑了笑，“宋師兄放心，我還希望跟你長期合作，怎麽也不會自斷財路的。”
在房產局，我見識到了什麽叫做效率，真的是有權好辦事，估計要是我自己去辦這些手續，那邊不給拖個幾個工作日是絕對辦不完的。現在有了錢達江這些人出麵，加上律師趙子華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房產局的效率高的驚人，不到兩個小時，就把所有的手續以及文件全部簽署蓋章完畢，反倒是我這個通達的法人代表很是有些不適應。
看著那些房產文件，我真實的感到我的第一步已經穩穩的踏了出去，接下來，就是考慮最終的房產銷售的問題了。
說實話，之前我跟宋方誇誇其談，說的都是些大概的東西。是否真的能夠成功的將房價推高到我們心理能夠接受的價位，還需要做許許多多細致的工作。
宋方看著房產的過戶，不無擔憂的對我說，“石磊啊，你真的有把握把房子的均價推高到四千以上？那附近的房價目前也就三千左右啊。”
我眼珠一轉，想到一個能讓我手頭留些流動資金的方式。
“宋師兄，說實話，一切剛剛開始，我也無法保證些什麽。但是，我想跟你簽個額外的合同，當然這個合同就是憑我們的良心來履行了，見不得光的。”
“你說……”
“如果均價不到四千，我不但放棄我可以拿到現金的那兩成利潤，並且將按照比例降低我在通達的持股量，而若是超過四千，超過的部分我們三七分，我七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