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大街格外冷清,一些商鋪都是直接關了門,路上行人更是沒幾個,許君坐在馬車裏,回想著自己的計劃,這也是她想了幾天才想出來最好的法子了,若是光明正大的和離,她這些嫁妝,怕是一半都拿不到,她也不想便宜了那家人。
“你說什麽,咋家那些鋪麵田地都沒有了,這宅子也不是我們的了?”
回去後,按照計劃,她直接跟婆母攤牌了,果不其然,婆母聞言立馬不淡定了。
“母親也該知道,我爹娘當年是不願意,這些嫁妝都是我從前找閨中密友借的銀錢置辦的,總共一萬兩白銀,如今過去三年了,人家現在找我要錢,我又沒有,隻能把這些鋪子田地給人家了,要不人家告官,到時候咋們也得還錢,夫君也沒臉,日後還怎麽走仕途啊。”
許君的婆母聞言跟五雷轟頂了一樣,坐在椅子上,久久無神,一臉的不可置信。
“大嫂,你胡說什麽,當初你不是說這都是你的陪嫁嗎?你可莫要騙我們啊。”
小姑子忽然開口道,她還想著出嫁的時候讓她嫂子給她出份嫁妝呢,許君婆母聞言立馬看著兒媳婦,她這個兒媳婦娘家也不俗,怎麽可能都是借的,莫不是誆騙她們的,不想給自家閨女添妝了。
“這個宅子是我當初買的,大三進,花了七千兩白銀,那些鋪子田地加起來林林總總的也值個三千兩,人家說了,明日就找人來,要麽給錢,要麽就讓我們拿這宅子抵債,母親要是不信,明日就等著看吧。”
許君說完吸了口氣,轉身就出去了。
“娘,別聽她胡說,這幾年她跟娘家雖沒往來,可誰知道暗裏是什麽樣的,再者我大嫂也是大家出身,她肯定是誆騙我們的,想讓我們離開京城,不想孝順您了,這個沒良心的,也不怕遭天譴。”
許君小姑子看字自家娘親,在兒媳婦和女兒之間不用說,許君婆婆肯定是相信女兒的。
晚上回來,她還特意問了喝的醉醺醺的兒子。
“娘你莫要聽她胡說,這都是她自己的,她啊估計是想跟我和離呢,別管她。”
許君夫君說完就踉踉蹌蹌的朝著愛妾的院子去了,對這個兒子,許君婆婆自是深信不疑的,在想到自家閨女說的,轉身回屋放心睡大覺去了。
賤人一個,當初就非要嫁給他兒子,如今嫌棄他們,等她睡飽了,明日在收拾這個賤人。
晚間,陳婉婉在府內挑了可靠的幾個家丁和護衛,還有一些力氣大的婦人,吩咐完後就去睡覺了。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國公府的人就出發了,許君一夜未睡,不出意外,賀家人什麽都帶不走的,這家裏吃穿用的那個不是她的。
許君婆母被人吵醒,看著拿著借條帶著幾個人高馬大的護衛走了進來一群人,她立馬慫了,馬上讓人去叫兒子。
“我告訴你們,我兒子可是官老爺,當官的,你們敢擅闖到我們家,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許君婆母說的底氣也很不足,她家也有下人,可對方比起差的太多了。
為首的男人聞言哈哈大笑,隨後拿出了借條。
“當官的怎麽了,當官就敢借錢不還,今日你們若是不給錢,我就去告官,好讓這滿朝文武都看看你們是什麽人家,你兒子日後還如何在朝堂立足。”
片刻,許君夫君和弟弟妹妹,還有之前來投靠的親戚都起來了,聞言麵麵相覷,一個個都愣了神。
“都給我滾。”
為首男子毫不客氣。
“這是怎麽回事啊?你個賤人,還真的在外麵欠了那麽多銀錢。”
事已至此,許君婆婆信了許君說的,人都找上門了,也不會有假。
“把欠條給我,我要看看真假。”
許君夫君看過之後,瞬間癱倒在地,是真的,許君的字跡他認識,想到什麽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給撕了,為首的男子忽然笑了。
“你們可能不知道我這主家啊不是一般人,當初借錢的時候可是讓你夫人寫了十份欠條,你要一個個的撕嗎?”
“你個賤人,無恥,居然敢騙婚。”
許君夫君聞言看著麵色蒼白的許君罵到,妻子的字他是認識的,這人說的也是真的。
“行了,都給我滾吧,這宅子就當是你們用來抵債了,若是還愣著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上了公堂,證據確鑿。”
為首的男子說完,隨後讓人把許家人都趕了出去,許家人也很好分辨,穿的好的就是,至於下人,那是要發賣還錢的,也不會讓他們走,再者這些人都是許君婚後才置辦的。
粗使婆子本就力氣大,毫不費力的就把許家人都趕了出去,女子頭上的釵環毫無例外都被卸了下去,手上的大金鐲子就那麽被人拽了下來,許君弟妹疼的嗷嗷叫,但也沒辦法,對方人多,冬日裏,天氣嚴寒,許家人本就身無分文,還沒來得及收拾,還這麽被趕了出去,一個麵色灰白,看著許君,恨不得直接吃了她。
此刻,天已經微微亮了。
“娘,大哥,這可怎麽辦啊?”
許君的小姑子哪裏見過這架勢,反應過來後立馬哭了出來,怎麽能這樣。
“兒啊,怎麽辦?咋們眼下住哪裏啊,你可有銀錢,這天太冷了,找個地方先住下吧,這給娘凍的,渾身不舒服。”
許君站在一旁,久久不語,她直接無視了許家人的眼神。
“娘,我沒有銀錢啊,你看我這樣子,在過半個時辰,我就得去上值了啊。”
“那怎麽辦?這冰天雪地的可是要凍死人的。”
“大媳婦,你幹了這蠢事,我也不怪你了,你帶我們去你娘家吧,這還有你侄子和侄女呢,孩子小不能受凍啊。”
許君婆婆也知道,在京城她們是無依無靠的,兒子一個月的俸祿不過幾兩銀子,還不夠他自己花的,許君娘家可是比他們家裏氣派多了去,眼下也隻能去哪裏。
“我父母如今都在老家,這邊是兄嫂當家,我哥哥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一貫見不得你們,我嫂子更是不會讓你們進去的。”
“那怎麽辦啊,娘。”
許君弟媳看著婆婆,麵色很不好,她還有幾個孩子呢,這天冷的,都能凍死人了。
想到許君的哥嫂,許君夫君不自覺的歎了口氣,他也知道許家,除了許君沒人待見他,環顧四周,十個妾室,他弟弟一家,妹妹,還有來投奔的表哥表弟都被趕了出來,事發突然,估計身上都沒有銀錢。
可他若是讓母親兄弟流浪街頭,禦史肯定會參奏他,屆時他官位都會沒有。
此刻的許君在他心裏眼裏是一點用都沒有了,他看著她的眼神內裏充滿了悔恨。
“我有個要好的同窗,咋們先去他們家裏,不能凍著母親孩子,你趕緊去找那人,看看能不能讓她寬限寬限,然後趕緊回你娘家找你哥哥要錢不去,早點把咋家那些田地鋪麵宅子都給拿回來,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要是要不來錢,我們也回不去我就休了你,敗家娘們,怎麽就娶了你呢,真是倒黴。”
許君夫君罵罵咧咧對著許君吼道,隨後帶著一家姓許的離開了宅院。
鬧騰了不少時間,自是有出來看笑話的,許君早就不在乎這些,裝作很可憐的樣子抹了抹淚,轉身朝著相反的地方而去,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轉眼間,天已經大亮。
陳婉婉聽人說完後,嘴角微微上揚,好友這回準備的很是充分,不出意外是沒問題的。
至於許君的哥哥嫂子那裏,許君不好去,她已經讓人去打了招呼。
許家連帶著許君夫君的妾室和過來投奔的親戚足足有三十多人,同窗跟許君夫君關係在好,看到這麽多人也發愁,畢竟這一天下來光吃就不少了,他們家更是住不下,就許君那點俸祿,怕是吃不了兩天就沒了,更別說他平日裏大手大腳的,肯定沒積蓄。
眼下算是倒了黴了,誰知道什麽時候能翻身呢,許家是體麵人家,可許家除了許君沒人待見這個姑爺,要不這幾年,他怎麽可能跟自己一樣一直上不去呢。
因此,他並未讓人直接進去,把許君夫君賀重拉到一旁,隨後開口道:“咱兩是同鄉,如今都在京城做官,可你也知道我家底子薄,你被人誆騙我也心痛,可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也是有老母兄弟孩子的人,這麽多人,都在我家,也是不可能的。”
賀重靠著好樣貌得了個好妻子,出身好,樣貌好,還帶著那麽多嫁妝,幫著賀重打點仕途,從前這些同窗都是很羨慕他的,隻恨自己娶妻早,不敢拋棄糟糠之妻怕被人說無情無義,官場難混,靠著那點俸祿,他們如今都是租房子住,隻能混個溫飽罷了。
賀重聞言沉默不語,看著身後不遠處的那一大家人,他也知道,他們都有官職在身,可都是那七八品的小官,在這貴人雲集的京城也不算什麽,一個月就二三兩銀子的俸祿,勉強糊口罷了。
“讓我老母妹妹還有弟弟弟媳還有侄子和淺雲進去吧,其餘人我想辦法打發了。”
這些人是賀重的骨肉血親,他是不能不管他們的,淺雲是他的妾室,是他素日裏最喜歡的,眼下這個時候也沒辦法了,其餘人還是都打發了的好。
昔日同窗看了看賀重,思量過後點頭答應了。
“你也別閑著,我那媳婦你也知道,肚量小,今日下值後你趕緊去找個地方安頓好家裏人,在我這過渡一天還是可以的。”
賀重聞言點了點頭,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