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沒有說完,江梓妍已經輕輕的靠近他懷裏。

“驍哥哥……”

她低低的喚了一聲,糯軟的尾音如同貓爪一樣拂過他的心尖。

這似乎不是他們平時說話的味道,譚驍的眉頭淺淺的蹙到一起,“梓妍,你這是怎麽了?”

他試圖推開她,江梓妍卻好像八爪魚一樣黏在他身上,“驍哥哥,你不喜歡我了嗎?”

隔著衣料,譚驍也能感覺到她冰涼的指尖和冰涼的身體,“梓妍,我把燈打開,我們好好說話。”

這樣的話,怎麽能開著燈好好說?

她憎恨自己這副下賤又委屈的樣子,如果暴露在燈光之下,她覺得基本上跟死差不了多少。

江梓妍攔住譚驍伸出的手,牽引著他放在自己的腰上,“驍哥哥,我害怕,你就這樣陪著我,好不好?”

這是第一次,她踮起腳,主動的送上自己的唇。

冰涼的唇齒觸碰之間,譚驍感受到的不是守的雲開見月明的喜悅,而是深深的危機。

他太了解江梓妍,在這個時候,她怎麽可能有心情做這樣的事情?

“梓妍,你聽我說。”他昂著頭,避開她毫無章法的吻。鉗著她的雙臂將她的身體扶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一開始譚驍覺得是不是佩姐說了什麽刺激到她,但很快他就明白過來,即便隻是因為對炎熙的那份喜歡,佩姐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任何刺激她的話。

可無論他怎麽盡力撇清,梓妍就像是沒長骨頭一樣往他的身上靠。

譚驍沒辦法,隻好將她打橫抱起來扔在**,“梓妍,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他按下床頭的開關,看到的是除了她那張滿布著淚痕的臉,還有她身上那條單薄的蕾絲睡裙。

他說剛才的手感怎麽會這麽清晰,他說她的身體怎麽會這麽冷。

譚驍的眸光黯了黯,旋即恢複正常。

他伸手拉過被子,將她緊緊的裹住。做好保暖和防走光的準備之後,才輕輕的將她攏進懷裏,一點一點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乖,跟我說,到底怎麽了?或者,你到底想要什麽?”

他不說還好,一說江梓妍的淚水便愈發的洶湧。

江梓妍不說話,胡亂的抹了把淚,拉開被子一個翻身將譚驍壓在身下。

這個動作的意思太過明顯,她的表現就像是一個技術嫻熟的老司機,把譚驍嚇了一跳,“梓妍、梓妍,你要幹什麽?你別這樣……”

他的臉上,寫著不加掩飾的驚恐,並沒有半點應有的色彩。

這樣的表情在江梓妍看來是如此的諷刺,曾經的譚驍看著她,眼神中充滿的隻有愛意和寵溺。

不過她不介意,隻要能找回炎熙,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她都願意。

“驍哥哥,我不想跟你離婚了。從今往後,我們就像真正的夫妻那樣生活,再也不要分開了。”

她說著,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解他襯衣的口子。

譚驍的頸下,有一道近似橢圓的傷疤。

江梓妍冰涼的指尖不經意的拂過那裏,讓譚驍想起的事那些經年的記憶,這是他和佩姐小時候去爬樹弄出來的傷口。

那棵樹又高又大,好不容易爬上去,結果卻發現下不來。

佩姐叫他抱著樹幹往下滑,他滑著滑著便控製不住自己的速度和方向,踩斷了一根樹枝,樹杈的一頭在他胸口戳出了這條不長但很深的傷口。

他不敢告訴父母,每天都是佩姐悄悄的幫他換藥。如果那個時候能去醫院,也許就不會留下這道痕跡,但也許就會忘記那段最簡單也最純真的日子。

他始終躺著沒有動靜,江梓妍俯身在他耳邊落下清涼的一吻,“驍哥哥,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你把炎熙還給我,好不好?”

她的聲音裏充滿哀求,聽得譚驍的心一痛,自然的抬手將她摟住,“你放心,我一定會把炎熙找回來,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

雖然炎熙不是他親身的,但是這麽多年,他一直當親身兒子一樣養著,佩姐算是唯一知道的一個外人。

即便心裏是抵觸的,但是江梓妍還是狠狠心,整個人順勢埋首在譚驍的頸窩,“驍哥哥,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你可不可以現在就把炎熙還給我?”

上一次提離婚的時候,她出門就遇到殺手,最終以失憶告終;這一次剛剛一提離婚,炎熙就被人綁架,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麽結果。她不敢再賭,也賭不起了。

淚水浸濕順著譚驍的脖子,流進他的心裏。

他猛然一個挺身將江梓妍壓下去,“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他以為是在危機關頭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即便是動作那麽生澀和冰涼,她也依然鼓起勇氣想自己靠近,難道隻是因為炎熙嗎?

他的雙腿騎在她的胯兩側,江梓妍清楚這樣的動作有多曖昧。她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竭力抑製心裏的恐懼,“我說,能不能請你現在就把炎熙還給我?”

譚驍的表情一點點的從失望變成淒然,然後身體也一點點的從江梓妍的身上退開,最後終是用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聲音問,“你懷疑是我綁架了炎熙?你懷疑這一切都是我自導自編自演的一出戲?”

事實就是這樣,否則所有人都把譚家描述得雄霸一方,怎麽會有人敢綁架炎熙?

而且還能在黑白兩道的天羅地網之下做到滴水不漏,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就像她當年在國外被暗殺一樣,譚驍在她的病床前發誓一定會找到凶手,在她醒來之後卻是隻字未提,從此杳無音訊。

江梓妍雖然沒有明確的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經無聲的默認了一切。

即便是那麽的不願意相信,譚驍的聲音依然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憤怒,“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我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失憶的時候開始。”明顯的知道自己的計劃被譚驍看穿,江梓妍也不打算再演下去。

在蘇家的時候她在演,在葉世勳麵前她

在演,唯一從來不看她炎熙的那個人叫做:譚驍。

現在就像是顛倒過來一樣,她在誰的麵前都不需要再演,隻是在譚驍麵前需要演下去。因為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因為一句話,他就會讓她付出無法估量的代價。

譚驍的眉頭皺起來,“你莫非覺得讓你失憶的人是我?是我故意讓你失憶的?”

江梓妍從**坐起來的時候,淚已經完全收住,隻有眼角顫抖的睫毛,訴說著她內心的掙紮,“難道不是嗎?”

她隻是輕輕的一句反問,譚驍便覺得自己的整個人生都像是被否定一樣。

他控製不住的扳著江梓妍的肩膀,“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你現在是要告訴我,你覺得當年暗殺你的人是我安排的嗎?”

哪怕是因為她一門心思想要跟葉世勳在一起而吃醋到極致,譚驍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對她、對葉世勳做什麽不利的事情。

他不過是一怒之下去酒吧買醉,在宿醉中跟佩姐發生了一些糾葛而已。

當他知道她倒在血泊終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後悔,都要痛苦。

知道她失憶之後,他以為是上天給他們重新開始的機會,可他卻因為內疚日日折磨著自己,不敢跟她有進一步的發展。

他甚至頂住壓力帶她回到澄海,他一麵想幫她恢複記憶,一麵又擔心著她會重新愛上葉世勳。

可為了她能夠完整的幸福,他還是在矛盾中嚐試著各種的努力。

然而今天,就在炎熙失蹤的這一刻,她竟然在懷疑。

懷疑他監守自盜,懷疑他居心叵測……

就像是子彈射入心髒,痛得讓譚驍的心跳都快要停滯,“對,你說得對,當年我豈止是想讓你失憶,我根本是想你死!”

原來他真的是那麽想的,江梓妍的心一痛。

“每天看著你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活著,有什麽意思?要不是生下炎熙,你自己想的應該也是死吧?”

這話倒是不假。

“我對你那麽好,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就差把你供在譚家的祖宗牌位上。你呢?一聽到葉世勳的消息,一知道當年的事情,你就要立刻回來找他。那我呢?我怎麽辦?”

當年她沒有了葉世勳,他沒有了邵美蘭,他們湊在一起,陪著彼此走過那段荒蕪的歲月。

結果,她看到一點點的曙光,就要毫不猶豫的扔下他。

這麽多年,他已經習慣有她、有炎熙的日子,他要怎麽一個人去適應?

可即便是那樣,他也沒有想過要對她做什麽,他隻是想去買醉,他隻是想在半夢半醒之間有個放縱自己的空間。

也許醉了,對她就不會那麽在乎了。

也許醉了,就能對她輕易的放手了。

也許醉了,他還能在酒吧裏再遇到一個姚美蘭……

然而他在酒吧裏遇到的不是姚美蘭,而是佩姐。那個骨骼驚奇的,他最得力的幫手之一。

那一晚,她笑得妖嬈,如同盛開在三月的桃花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