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詞要帶著崽崽離開他,崽崽還踹他兩腳◎

“嗯。”林清詞神色複雜。

“我算一卦。”顧雲天已經看不懂年輕人的愛恨情仇了, 忽然覺得一心向道挺好的。

顧雲天手邊就是爻杯,這是一對月牙形的木塊,又似牛角, 正麵飽滿光潤,反麵平整, 卜算也簡單, 拋出去就行了。

這種方式叫問杯,一正一反為上杯,謀事大吉。二個反為下杯,謀事難成。二個向上為笑杯, 為神明不過問。

顧雲天拋了一次, 兩個都向上。

這是笑杯,神明不過問。

“結果怎麽樣?”林清詞問。

“謀事在人。”顧雲天又拋了一次,“三次為準,再看看。”

第二次,一正一反,上杯,謀事大吉。

第三次, 兩個向上, 笑杯, 謀事在人。

“尚好。”顧雲天想, “過程或許有些波折,但最終結果是偏向好的一麵。”

“其實你與薄清霆能交換身體不是偶然, 你們靈魂一定極其契合,彼此吸引, 才能自由交換。”

“……”林清詞垂眸, 耳際微微泛紅, 明明是很客觀的話,落在耳中莫名有幾分旖旎,仿佛她與薄清霆之間有一種超出世俗、異常親密的聯係。

“具體方位算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並沒有出國。”顧雲天問。

“謝謝你,顧老師。”林清詞再次向他道謝。

“我們現在已經算是朋友了吧?”顧雲天收起爻杯,問。

“當然。”林清詞來這個世界這麽久,能稱為朋友的也就是劉大壯、顧雲天,薄明睿勉強也算半個。

“朋友之間,不必客氣。”顧雲天眉目出塵,眼神一如既往的溫和,還有幾分洞察萬物的清冷。

林清詞知道薄清霆現在大致安好,稍微安心了些,回去繼續追查他的下落。

她的手機號打過去提示關機,不知道薄清霆是在飛機上,還是換了卡。林清詞的手機一直有定位功能,薄清霆早有準備,現在也追蹤不到。

林清詞將機場的錄像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終於找出了一個疑似薄清霆的人——

他進換衣間的時候穿著出門那身衣服,出來就變成了黑色大波浪卷發,還換了身寬鬆的波西米亞風裙子。連假發和衣服都考慮到了,不得不說,很是周全。

薄清霆在她身體裏的時候,一向不喜歡穿太女氣的衣服,尤其是裙子,現在為了跑路,終於向女裝低頭。

薄清霆在vip登記室坐了一會,就上了飛機,去往南邊一個城市。

林清詞想,他應該不會去太陌生的城市,很可能就如薄明睿所說,又去外婆家了。

但薄清霆的外祖父母早已過世,血脈最近的親人隻有她母親和弟弟,其他叔伯都是遠房,並不親近。就算他去外婆家,那裏也沒有熟悉的人。

林清詞訂了去那裏的機票,至少要和薄清霆當年談一談。如果見到了薄清霆,他同意將身體換回來,她還會回來嗎?

這個問題,暫時無法決斷。情感上的傾向,的確會影響她的決斷,讓她想到了許多不夠理性的可能。

林清詞剛訂票,就接到嚴洲打來的電話:

“薄總,臨時接到通知,頒獎儀式提前舉行,總台還有個專訪,必須到場,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上電視。如果能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後續會帶來很大的便利。”

“時間緊急,來不及做造型了,穿得正式一點,我和司機一起過來接您。”

林清詞先退了票,打開衣帽間,裏麵一半是她的衣服,一半是薄清霆的,裏麵的衣服會定期更換,換上合作品牌的最新款。

她現在還穿著睡衣,米白色,情侶款,女款被薄清霆帶走了,仿佛隻是短期出差,時間到了就回來。

林清詞以前不太明白男士西裝的區別,感覺看起來都差不多,現在已經能精準區分常服和正式場合西服的區別。

她挑了一身黑色西裝,麵料挺括,搭好袖扣、領帶,看了眼試衣鏡,略微整理,就這麽出門。

嚴洲住得很近,過來的時候帶了一遝文件,都是專訪可能會問到的問題。

林清詞在車上迅速翻看,臨時加深記憶,以免到時候把專業名詞說錯。當她專注於文件內容時,便壓下了心中的複雜情緒。

……

此時,薄清霆已經下了飛機,情緒穩定,寬鬆的衣服遮住了腰際的弧度,帽子、口罩、眼鏡,裝備齊全,使他不至於麵對陌生人的目光。

隨著電影熱映,林清詞漸漸有了知名度,不把臉遮起來,被狗仔認出來會很麻煩。

薄清霆習慣謀而後動,也知道“貴重物品妥善保存”的道理,上飛機前那段空隙,就將住處和助理都安排好了。

當他察覺出林清詞要離開的心思,想過無數措辭,似乎都不足以把林清詞留下來,於是,他就先行一步,化被動為主動。

即使林清詞說的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他也不信她會回來。

林清詞不要他了。

他無法接受這種結果,更不想從她口中聽到那些絕然的話。

一時衝動,又反複衡量,終於做了這個決定,真正離開,倒沒有他想的那麽難。

雖然有許多不便之處,但一切都值得,他知道林清詞一定會來找他。

她的注意力絕不可能分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身上,就算旁人想趁虛而入,也做不了什麽。

他已經做好了詳細的計劃,一開始先不要讓她找到,但這個過程不能太久,否則林清詞會失去耐心。要是她習慣了沒有他的生活,那就得不償失了。

等林清詞找到他,一定會找過來,這個時候可以和她好好相處,解決他們之間麵臨的一些問題。

薄清霆從來沒有想過拿孩子當籌碼,但現在不得不慶幸,正因為孩子的存在,他才有了一點底氣,不至於被林清詞放棄。

薄清霆以前就在外婆家附近買了一棟別墅,重新修整過,隨時可以入住,這裏離海很近,拉開窗簾就可以看海上日出,還能去附近趕海。

他本來打算閑暇時候帶林清詞過來住,現在也算如願。雖然林清詞的魂沒來,身體和崽兒都來了。

薄清霆雇了一個新的生活助理,三十多歲,姓方,這段時間的衣食住行都由她負責照料。

方姐大方幹練,廚藝極好,以前是月子中心的金牌員工,有帶孩子的經驗,嘴也嚴實,從來不和別人透露顧客的隱私。

“林小姐,您還要添置些什麽?”方姐問。

薄清霆新入住,別墅要添置很多生活用品,他寫了單子,交由方姐采購。

薄清霆看過之後,加上童話書,還有一架鋼琴。他答應過林清詞,要教她彈奏,不知會是什麽時候。

明明還沒離開多久,看到什麽都會想到她。

薄清霆驟然低落起來,以往二十多年,大多數時候都是獨處,不覺得有什麽不適,現在卻覺得臥室太空曠,家裏太安靜。

開窗遠眺,海浪拍在沙灘上,海域幽藍,靜美如畫,但離他很遠。

薄清霆打開電視,調到他常看的頻道,有個專訪,正在直播。

此時在台上發言的人一身黑色西服,神色清冷,語氣從容,邏輯清晰,不疾不徐,聲音泠泠如玉,即使是嚴肅偏枯燥的內容,也能讓人聽得入神。

“現在國際經濟金融形勢複雜,風險中也有機遇,從二十世紀以來,人類大概經曆了四次大型經濟危機,每一次都有大型產業崛起……”

“危機同時也是機遇,我們應該在麵對危機的時候及時調整應對策略,提高抗風險能力,積極應對……”

明明是一張熟悉的、在鏡子裏看了二十多年的臉,此刻卻耀眼至極,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完全挪不開眼。

薄清霆已經看不見屬於他的、異常熟悉的輪廓,隻能看見屬於林清詞的光輝,那種平和、清潤又明亮的光。

所有人眼中,此時熠熠生輝的人是薄清霆,他卻知道其中的靈魂是誰,心中升起一種隱秘的歡喜。

我的身體,你的靈魂。

任由你支配,任由你驅策。

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他們更親密。

與此同時,他又生出一種深切的遺憾,如果此刻站在台上的是林清詞本人該多好,他們並肩才算圓滿。

他知道林清詞多優秀,想將她藏起來,又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出眾。

明珠自生光彩,無法掩蓋,她終究會以林清詞的名義站在台上,不必交換身體,不必代替他做什麽,綻放出獨屬於她的光芒……那一天不會太遠。

正如薄清霆慧眼識珠,莊蔓同樣有眼光。她的眼神落在“薄清霆”身上,那種發自內心的欣賞、傾慕根本藏不住。

薄清霆明知那是林清詞,還是有些不高興。林清詞對莊蔓很有好感,一直以禮相待,很有修養,這隻會讓莊蔓愈發欣賞她。

莊蔓麵對他本人的時候,可能是習慣性的追逐、是多年的執念,麵對林清詞的時候,就是純粹的好感。

薄清霆本以為將林清詞留在那裏絕對安全,不必擔心牆角被挖,但現在又不太確定了。

“我國應該有享譽國際的知名大品牌,這樣的品牌越多越好。市場是有限的,也是無限的,良好的商業競爭可以促進彼此發展,我們應該攜手共進,一致對外,求同存異,合作共贏……”

林清詞記憶力很好,有些專業知識平時耳濡目染學到了不少,說起來條理分明,邏輯清晰,等她說完,還有下一個問題。

莊蔓就在不遠處,視線就落在“薄清霆”身上,眼神是掩飾不住的欣賞,還有一絲莫名的譴責。

莊氏一直在國外發展,總體實力極強,莊蔓有意轉回國內,會帶來大筆資金回流,很受重視,因此受邀出席了這次頒獎典禮。

林清詞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但麵無表情,旁人也看不出她的情緒。等林清詞說完,站在一側,莊蔓輕聲在她耳側說:“結束後先別走,我有話問你。”

鏡頭恰好捕捉了這一幕,那個角度拍出來的畫麵,那兩人格外親昵,仿佛一低頭就會親上去。

這一幕落在薄清霆眼中分外刺目,林清詞怎麽能這樣?一點都不知道與莊蔓保持距離,還是在這種場合,不知道這樣容易引起誤解嗎?

薄清霆下意識攥緊手裏的衣服,把寬鬆的裙子揉皺,肚子一抽,那種被踢到的感覺分外清晰。

他微微蹙眉,摸了摸肚子,崽崽收到回應,又踢了兩腳。

薄清霆陡然生出一股怨氣,林清詞要帶著崽崽離開他,連挽留的機會都不給,現在連崽崽也踹他,根本沒有人愛他,沒有人顧及他的感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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