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年輕時候不要臉麵,老了也同樣不要臉麵!

明明隻是一個賣身契握在主人手裏的下人,為達目的,設計主人的男人……

人家好好的青梅竹馬,恩愛夫妻,被橫插一腳,真的很膈應人。

要是她的男人被人這樣算計,隻怕當時就下令把那個女人給杖斃了。

祖母在那事後並沒有責罰她,隻是喂了避子湯,已是大度。

在得知她懷上孩子後,也沒有讓她打掉孩子,相反給她抬了身份,讓孩子安安穩穩的生下來,這樣一個心善的女人,會斷了她一個月二兩的月例?

鎮國公府很多人都沒有見過祖母,這些事情都是她後來從家裏一些侍候過祖母的老仆那裏聽來的。

很多事情,但凡有腦子就能想明白,祖母那會要看顧一歲多的父親,肚子裏還揣著二叔,難免顧不到她一個姨娘也是情有可原。

但她更願意相信是祖母身邊的人看不慣惠老姨娘的為人,或者想為祖母出口氣罷了。

“我嫡親祖母去世一年後,老夫人才進門,那這一年中你可有領到月例呢?”

惠老姨娘一怔,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

看她的神情,江寶翎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所以啊,惠老姨娘,並不是我嫡親的祖母不發放你月例呀。你想想,我祖母要是存心為難你,當初為何又讓你把孩子生下來?”

“是奴婢想岔了。”

惠老姨娘羞紅了臉,好在看江寶翎並沒有怪責她的意思,這才接著剛才的話道:“後來老夫人進門,見奴婢帶著個孩子,身邊人手有些顧不過來,特意讓人牙子帶了人來,讓奴婢自己挑了兩個人。最後還補發了兩年的月例給我。”

江寶翎已經可以肯定,惠老姨娘的兒子之死,和顏氏脫不了幹係。

隻是時間過去三十七年之久,想要找到證據談何容易?

這老巫婆,真的是天打雷劈也不為過!

“繼祖母也是個心善的,也難怪你事事都想著她。事後那倆丫頭如何處置的?”

“被老夫人下令杖斃了。”

“她們死得不冤!”

江寶翎忽然沉了臉色道:“惠老姨娘,你在府中四十多年,難道不曾聽過府中的小主子不到八歲,不得私自帶到湖邊嗎?”

惠老姨娘想了想道:“以前府中孩子少,大老爺和二老爺才兩三歲就被許國公府帶走了,不曾有機會聽,後來大少爺他們出生,才偶有所聞。”

“那惠老姨娘可知道這規定緣何而起?”

惠老姨娘茫然地搖頭。

“起初我也不知,還是兩年前母親和二嬸閑聊的時候,我才知道,不知道惠老姨娘有沒有興趣聽聽?”

惠老姨娘瞳孔一縮,直覺江寶翎告訴她這件事不是無的放矢,“還望大小姐告知。”

“我這站的腿都酸了,不如咱們去前麵的亭子坐坐吧。”

“奴婢聽大小姐的。”

江寶翎讓鈴蘭把花廚娘領回明珠閣安頓好,這才領頭往她說的那處亭子走去。

那處亭子在一個小花園裏,離顏氏的清暉院也就一炷香的工夫,四人很快就到了。

江寶翎讓惠老姨娘的婆子丫頭守在亭子外,徑直進了亭子。

亭子每天都有人打掃,很是幹淨。

因為是初春,石凳上還墊了厚厚的布墊,坐下也不會覺得冷。

惠老姨娘跟了進去,江寶翎讓她坐,她也不坐。

江寶翎也沒勉強,讓她靠近自己站著,才小聲道:“江家族譜上記載,在高祖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也就是我祖父的祖父那一輩。

當時高祖有個姨娘因為自己生了個兒子,心思便大了起來。她為了兒子的將來謀算,便買通丫頭,故意拿吃食引誘五歲的嫡子到湖邊,做出意外死亡的假象。”

府中有下人不得私自帶小主子去湖邊的規定不假,那是因為府中有好幾處人工湖,怕孩子到湖邊玩耍發生意外才定下的。

但姨娘謀害嫡子的事就是她瞎謅的。

一族族譜,記載的都是家族子孫的豐功偉績以及家族發生的重要的事。

這種生活上的事,又怎麽可能記在族譜上呢?

隻不過惠老姨娘算起來就是奴婢,根本沒機會看到族譜。

“高祖母傷心欲絕,下令杖斃帶孩子的兩個丫頭。哪知那倆丫頭為了活命,把那位姨娘給抖了出來。從那件事後,高祖便定下這個規定,違者杖斃。且為了家族安寧,非必要不許納妾。

你瞧瞧我父親這一輩,除了三叔有一個妾室外,我父親和二叔都隻有一個原配妻子呢。當然,三叔的那位姨娘,是他的上封所送,不可推辭。”

江寶翎說著站了起來,見惠老姨娘臉色蒼白,雙手絞著帕子,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抹弧度,很快便掩飾過去,“哎呀,說來也真是巧,我聽母親說,那位嫡子淹死的湖,正是我那苦命的叔叔被淹死的那處呢。時間不早,惠老姨娘,我就回去了,你快些去祖母那裏吧。”

惠老姨娘趕忙半蹲著行禮,“奴婢恭送大小姐。”

目送江寶翎離開,亭外的兩人走進來,那老媽媽道:“姨娘,您說大小姐給你說這事是何意?”

惠老姨娘冷哼一聲道:“前兒個二小姐不是帶了左相府的七小姐去找她麻煩嗎?想來這事讓她給記恨上了。咱們這位大小姐啊,和逝去的先國公夫人不但長得極像,連心思也像極了。”

整整兩年啊!

她每個月都會讓丫頭跑好幾次賬房,都沒領來月例。

讓她如何相信當初先國公夫人不是刻意不給她發月例?

那兩年,若非她和兩個丫頭沒日沒夜做繡品去賣,早就餓死了。

“那這事您可是信了?”

“無憑無據的,我要是憑她幾句話就信了,豈不是白活五十多歲。”惠老姨娘眯著眼睛看著老媽媽,“你以為這事可信否?”

“老奴不知,但老奴記得當初您千叮萬囑,讓那兩個丫頭不要帶公子去湖邊玩兒,可她們還是那樣做了。姨娘,那兩個丫頭的賣身契,當初可是握在老夫人手裏呢。”

惠老姨娘手中的帕子絞得更緊了。

那老媽媽偷偷看了她一眼,垂眸問道,“那咱們還去老夫人那裏嗎?”

惠老姨娘想了想道:“去,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