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人影一動不動,可凝香能看出來,那人正貼在薄薄的窗紙上,往裏看。

凝香心中不禁想起了那天,在院子外麵看到的那個黑色身影,如今窗外的這個,和那日的是一個人嗎?

凝香隻覺得渾身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

這邊,鬆香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渾然未覺。

“什麽安危不安危的,若是這輩子都不能闖出一個名堂來,就算苟活又有什麽意思?”

鬆香放下了手中的木梳,起身冷笑了一句,見凝香呆愣愣地站著,頓時不滿地道:“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在那裏發什麽呆?”

凝香依然如同一個木樁子一樣杵在原地,渾身僵挺。

“問你話呢!”

鬆香有些生氣,伸手推了凝香一把,卻被凝香冷冰冰的手抓住了。

“幹什麽?!”

鬆香瞪了凝香一眼,還要再罵,卻見凝香對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指了指窗外的影子,聲音顫抖地道:“看。”

看見窗外的那個黑影子,鬆香也嚇了一跳,旋即怒了起來:“什麽人敢在窗外偷聽?”

她可是未來的太子側妃,這些人竟然敢過來聽她的牆角?不要命了吧?

凝香見她出聲嗬斥,心中頓時慌了一下,可話已經出口,也沒有什麽收回的餘地了。

或許能把外麵那人嚇走呢?凝香咬著下唇緊張地想。

可是外麵一片寂靜,那人依然貼在窗戶上,絲毫動靜都沒有,像是一個假人一般。

“哼,真是好大的膽子!明日我一定要回稟了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打斷你的狗腿!”

鬆香見那人竟然絲毫不害怕自己,怒氣衝衝地衝到了門邊打開了門往外走去。

凝香心中慌張不已,想要跟出去又不敢,一時之間站在原地進退兩難,最後緊緊地交纏了雙手,瑟瑟地抖了起來。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站在這裏?”

鬆香走到了門口,果然 看見窗戶邊站著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紋絲不動,她被冷風一吹,現在衝到頭頂的熱血反倒是冷了一些,就連怒火和膽量仿佛都消散了。

那黑衣人緩緩地轉過身來,一動不動地看著鬆香。

昏暗的燭光下,黑衣人一臉可怕瘢痕,像是被可怖的蟲子爬滿了皮膚一般惡心 恐怖,鬆香隻看了一眼,雙腿就哆嗦了起來。

“太,太子妃……”

顫抖的聲音從鬆香嘴裏發出,再也不複剛才的淩厲和氣勢。

是了,前幾日凝香同她說過在府中看到一個極其像是楚天歌的人,她當時還斥責了凝香一番,可眼前這個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般的女人……不是楚天歌又是誰?

當初是雲燁和水清對楚天歌做的那些事情,鬆香自然也有參與,在楚天歌臨死之前,鬆香還特意去羞辱過她,自然知道楚天歌臨死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一股陰寒的氣息從尾椎骨爬上了脊背,鬆香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像是被一隻冰涼的鬼手撫摸了一般。

“你還記得我,很好。”

森冷的聲音從黑衣人口中發出,鬆香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差點嚇暈過去。

僵硬地站在房間裏的凝香閉了閉眼睛,渾身抖如篩糠。

她服侍了楚天歌多年,自然也記得這個聲音。

是楚天歌,真的是楚天歌。

她竟然真的回來了!

她顫抖著往後退了一步,上下牙齒因為緊張而發出了咯咯的碰撞聲:“不……不,你,你已經……死了……”

鬆香簡直被眼前這一幕嚇的魂飛魄散了!她是在做噩夢嗎?不然的話,已經死去的楚天歌為什麽還能出現在她的麵前?

“鬆香,你當初怎樣害了我,你可還記得嗎?”

黑衣人緩緩上前,一步一步邁的從容不迫,可她越是這樣淡定從容,鬆香就越是害怕,越是不敢動彈。

猙獰可怖的臉頓時在鬆香麵前放大了幾倍,鬆香近距離地看清了黑衣人的臉,身體頓時以更大的幅度抖動了起來。

同時,雙腿之間一熱,一股熱流湧了出來,她竟然被嚇尿了!

“嘖嘖,膽子小就不要學人家害人了嘛。”

冷瑟的空氣中傳來了一股刺鼻的尿騷味,黑衣人嫌棄地捂住了人口鼻,冷冷地笑了一聲道。

鬆香意識到自己被嚇尿了之後,又是害怕又是悲憤,最後眼前一花,直接暈倒在地。

黑衣人冷笑一聲,抬步邁過了鬆香的身體,又在門口停下,意味深長地往裏麵看了一眼。

凝香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連呼吸都不敢。

眼前這黑衣人到底是人是鬼,她都無法分辨,更不敢去得罪。

所幸,黑衣人隻是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凝香站在原地哆嗦了一會兒,才低低地哭了出來。

她用手扶住了還在顫抖的雙腿,拚盡了全力,沒讓自己跌倒在地上。

“鬆香,你醒醒,她已經走了。”

凝香聲音中帶著哭腔往門外走去,可這短短幾步的距離,卻像是千丈萬丈一般,她費了好大的力氣都沒能成功。

“怎麽回事?”

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高大的身影快步走來,沒有管倒在地上的鬆香,直接朝著凝香而來。

是水清。

聽見水清的聲音,凝香再也控製不住,淚水肆虐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發生了什麽事情?”

水清扶住了她,這才得空去看了一眼鬆香。

這個在幾天之後要成為太子側妃的女人,昏迷在地,生死不明。

“剛才我們看到,看到了……”

凝香怕的要死,邊哭邊道:“看到了太子妃……”

聽到太子妃這幾個字,水清渾身一凜,皺眉追問道:“你說,你們看到了楚天歌?這怎麽可能?她已經死了啊!”

當初楚天歌被關了起來,被折磨的既不像人又不像鬼,後來試圖逃跑,卻死在了太子府中,還是他親自檢查,確定了那個惡毒的女人沒了脈搏和心跳之後,才讓人丟去了亂葬崗。

他當時恨極了楚天歌,自然不會讓楚天歌有任何一絲生還的機會,他關於楚天歌的記憶不可能出錯,也就是說,楚天歌絕對死了的,而且死的幹幹淨淨。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和鬆香都看到了……她還和鬆香說了話,問鬆香是否,是否記得對她做過的事情……”

凝香一邊啜泣,一邊道。

“不可能,一定是你們看錯了。”

水清臉色難看地開口道:“死人怎麽可能複生?你們一定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