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秘書想說什麽可以直說,不用陰陽怪氣,指桑罵槐。我不吃這一套。”

顧傾城麵色如水,但出口的話,卻字字珠璣。

沈棠咬著唇,一副楚楚可憐:“傾城姐,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如果是我說錯了話,我向你道歉。”

顧傾城點頭,秀眉微挑:“不止我,你更應該向晚晚道歉。”

“傾城姐,對你,我一直是尊敬的。可恕虞小姐卻次次譏諷、奚落我,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麽。所以,恕我難以從命。”

沈棠溫溫柔柔,文文靜靜的說著。

臉上的表情,更是委屈極了。

像是碰一下,就能哭出來。

顧傾城笑了笑:“沈秘書,你不用向我示弱,也不用這麽楚楚可憐,我不吃這一套。”

“所以,還是省著點你的眼淚回去拌糖吃吧!”

“晚晚,我們走!”

虞晚油門一踩,兩人瞬間就消失在了人潮裏。

“想吃點什麽?”

顧傾城:“不太想吃,晚晚,你陪我去趟醫院吧!”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虞晚緊張起來。

“嗯,不太好,之前幾次都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去,又孤單又害怕,還好你回來了,我很開心。”

分明是開心的話,可顧傾城的語調卻充滿了淡淡的憂傷。

虞晚敏銳的捕捉到了,心口也有些忐忑起來。

“傾城,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一會兒就都告訴你。”

“好,不管發生什麽都有我。”

“嗯!”

顧傾城側頭,輕輕靠在她肩上。

停好車,兩人一起去到醫院。

虞晚跟著進去時,忽然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傾城對這裏竟然熟悉的像是自己的家一樣。

這個醫院很大,占地也廣,而傾城一個路癡竟能如此熟悉。

隻有一個可能:她來過很多次,所以才能這麽熟悉。

“是不是小謹的病變嚴重了?”虞晚心裏有不好的預感,連忙上前,一把牽住顧傾城。

“不是。”

顧傾城指了指前麵的座椅,兩人一同坐上去。

虞晚比她高半個頭,兩人坐在一起時,她靠上去總是很舒服。

這一次,也一樣。

“晚晚,我病了!”

顧傾城的聲音,是那麽柔,那麽緩。

可落在虞晚的心裏,卻像是千斤重錘一樣,狠狠敲打著她的心。

嘴唇蠕動,她張了又關,關了又張。

最後,竟然不敢問一個字,發出一個音。

她了解傾城,她能這麽鄭重,這麽正式的告訴她這個消息,就證明了絕對不是簡單的小病。

怪她,是她離開了太久。

兩人的沉默裏,顧傾城緩了又緩,終於說出:“腎衰竭!”

雖然已經做了很壞的打算,也預知了很多。

可聽到這個答案時,虞晚還是崩潰了。

但那一刻,她甚至連身子都不敢動一下,尤其是肩膀,她生怕動一下,就驚擾了顧傾城。

眼眶驟然跌下淚水。

她不敢聲張,迅速擦幹,然後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沒事,咱們治。”

“不是就腎衰竭嗎?我知道,隻要能找到合適的腎源,做了移植手術就能好。”

虞晚的話,是那麽急切。

這一刻,她不像是安慰顧傾城,更像是安慰自己。

“晚晚!”顧傾城轉身看她,語調柔和:“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幫我治療。但,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不。”

直到此時,虞晚再也忍不住,徹底崩潰:“傾城,我不會讓你死,更不會讓你離開我。”

“你走了,小謹怎麽辦?我怎麽辦?還有,我這麽一個喜歡瀟灑的人,我是不會幫你看小謹的。他就是一個拖油瓶,我嫌棄死他了。”

“平時照顧他,我都是看在你的份上。要是你走了,我不會再管他的。”

虞晚說的越凶,心裏就越疼。

相識這麽久,顧傾城哪能還不了解她。

刀子嘴,豆腐心。

“傻瓜。”顧傾城捧著她的臉:“我知道,你是在故意刺激我。可是晚晚,我真的已經盡力了,我等了很久,都沒有合適的腎源。”

“我知道,隻要還有一口氣,活著的每一天都該心向陽光,充滿希望。可我沒有機會了,奇跡這種東西太渺茫,我不敢相信。”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想瞞你。”

所以,她才會選擇在虞晚回來的第一天,就告訴她一切。

虞晚抱著她,哭得稀裏嘩啦。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離開這麽久,如果我能陪著你,一切一定會不一樣的。”

顧傾城知道她在自責,所以轉移了話題:“當初怎麽離開那麽久?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當初,虞晚離開的急。

而且不讓她送。

所以至今,她也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

虞晚紅著眼講起來:“陶雪,就是薄錦墨那個曖昧的小模特。她來找我耀武揚威,找存在感。”

“你知道的,我素來不是能忍讓的性格,我把她所有的頭發拔了個精光。薄錦墨氣死了,發配我到外麵呆幾個月。”

“我自然不答應。但他要挾我,若是不去虞家的貸款就不幫我還。我想著出去一下也挺好,反正山高皇帝遠,我可以在那裏發展一番事業。”

顧傾城問:“那現在怎麽樣?事業發展起來沒?”

虞晚點頭:“嗯,”

“可我現在一點兒也不開心。”

事業是有了起色,但她最好的姐妹,生了重病。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誰都懂彼此的內心。

這一天的腎透析,是虞晚陪顧傾城做的。

結束時,她躺在病床,輕輕露出微笑,虛弱的張開唇:“有人陪的感覺,真好。”

隻這一句話,虞晚的淚又止不住了。

慕霆驍那個狗男人!

他竟然在傾城最需要他的時候,丟下了她,還和沈棠一起恩愛甜蜜。

太不是人了!

像是看出了虞晚的心思,顧傾城開口:“我沒告訴他。”

“為什麽?”

“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我愛他太久了,所以不想愛了。如果能遺忘,該有多好啊!”

顧傾城淚裏含笑:“而且,有了他這份愧疚,起碼能保小謹一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