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謹……”
顧傾城腦袋一片空白,什麽也思考不了。
想也沒想,她憑著本能,和顧謹一起跳了下去。
幸運的是,她速度夠快,抓住了小謹的手。
顧傾城一隻手抓在橋上麵,一隻手抓著顧謹,撕心裂肺的喊:“小謹,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
“姐姐一定會把你拉上來。”
“不!”顧謹搖頭,眼裏都是淚花:“姐姐,你放手讓我離開吧!”
“我隻會成為你的累贅,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你會活得很輕鬆,也會變現在更好。”
顧傾城拚命的搖著頭:“可是姐姐就再也沒有開心,再也沒有快樂。”
“小謹,姐姐求你,你不要這麽殘忍,這麽狠心,你上來,上來陪我。”
心口像是被人撕開一條口子,冷風呼呼的往裏灌。
顧傾城不舍的看著顧謹,一顆心絕望極了。
更讓她絕望的:不是小謹沒有了求生之心。
而是她發現,她身上的力氣已經耗盡,馬上就快拉不住顧謹了。
“姐姐,放手吧!”
顧謹仰頭看她,他也像是有了感應。
“不。”顧傾城堅決的搖著頭:“不,姐姐不會放手的,死也不會。”
“如果你走了,姐姐一個人也不會獨活,小謹,姐姐說過,不管你去哪兒,姐姐都會陪著你的,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都是姐姐的錯。”
顧謹瞬間淚流滿麵。
跳下去,是衝動的。
可是這一刻,看著姐姐要陪他一起赴死,他是後悔的。
他的姐姐這麽好,她應該好好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享受所有的幸福和快樂。
“對不起,姐姐。”
此刻,除了道歉,顧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好。
顧傾城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她的手,已經疼得沒有知覺了,身子也開始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能跌落下去。
左手抓著橋的地方,已經從五根手指頭,變成四根,再變成三根。
很快,就再也抓不住了。
力氣耗盡的那一刻,她閉上了眼,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
至少死得不會太難看。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永遠陪著媽媽和弟弟了。
“小謹,姐姐來陪你!”
說完這句話,顧傾城突然釋然的笑了笑。
張開手,她鬆開最後兩根手指頭。
“不要,姐姐!”
“傾城姐……”言澈和方圓異口同聲。
“不許鬆開,顧傾城,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你死。”隨著一聲痛苦的呼喊,慕霆驍迅速飛奔過去。
好熟悉的聲音啊!
像是慕霆驍的。
可是,他現在應該在陪林湘蘭看臉上的傷口,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原來老人說的是對的,人在接近死亡的時候,是會產生幻聽的。
隻是這幻聽,未免也太真實了一些。
“傾城,把手給我。”
隨著一聲霸道的,擲地有聲的聲音,慕霆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緊緊的,牢牢的抓住。
一直到這隻小手,真實的握在自己手裏,慕霆驍才感覺他的心口恢複了一點心跳,有了溫度。
見到顧傾城和顧謹一起跳下去的時候,他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迅速的從橋上下來,他瘋狂的跑過去。
幸好,幸好他夠快。
幸好在這最後的一秒,他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仰頭看見慕霆驍時,顧傾城的確很意外。
但此時,她的情緒已經無悲無喜了。
“一切都沒意義了,鬆開吧,我不想連累你。”
即便慕霆驍抓住了她又怎樣,她的力氣,已經要抓不住小謹了。
慕霆驍知道她在乎的是顧謹,所以出口的話,直切要害:“傾城,你聽我說,小謹不會有事,我向你保證,他一定能活。”
但這話,落在顧傾城耳裏,她隻覺得好笑。
他又想騙她。
可是,她已經不敢相信他了。
“慕霆驍,你覺得,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知道,你現在怨我,但我向你保證,如果顧謹不能活下來,我一命抵一命,我把我的命賠給你弟弟。”
慕霆驍的聲音,篤定至極。
那雙墨色的眸子更是散發著灼灼的光芒,讓人不容拒絕。
見顧傾城猶豫了,慕霆驍加緊開口:“抓住我,不要鬆開。”
這一次,她的手沒有再抗拒。
“現在聽我的,積蓄身體裏最後的力量,我拉你和顧謹上來。”
“好!”
雖然怕的要命,可這一次,顧傾城隻能相信他。
隻要還有一線的希望,她都要小謹活下來。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顧傾城點頭。
“嗯。”慕霆驍點頭。
一旁的林登,卻再也忍不住,擔憂極了的看過去:“慕總,這樣的話,你會……”
慕霆驍轉身,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
林登隻好閉上了嘴。
“我現在拉你們上來,聽我口令,一、二、三。”
隨著一個“三”的字音落下,慕霆驍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他拉緊了顧傾城,而顧傾城拉緊了顧謹。
就在兩人即將被拉上來的一刻,顧傾城的手突然一軟,再也沒了任何力氣。
接著,她隻能看見,顧謹當著她的麵,從橋上掉了下去。
雙眸死死的盯著,那一刻,顧傾城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
眼淚,也變得蒼白起來。
再沒了求生的意誌,她用力掙脫著慕霆驍的手掌。
“傾城,你相信我,小謹不會有事,我一定會讓他活著回來。”
慕霆驍一邊安慰,一邊將她往橋上拉。
但,顧傾城已經沒了任何想活下去的欲望。
轉身看過去,她黑色的眼睛,沁血般的盯著他。
嚎啕嘶吼:“慕霆驍,我就是太相信你了。”
“鬆開,別逼我!”
說這句話時,顧傾城恨極了的看著他。
但即便如此,慕霆驍依然緊緊的,用力的拽著他,絲毫不肯鬆開。
顧傾城看過去,也下了狠心。
低頭,她張開嘴就狠狠地咬上去。
手上突然傳來尖銳的疼痛,慕霆驍皺起了眉。
他知道,傾城是用這種方式讓他放手。
但是,他絕不會放手。
“傾城,我不會放的。”
忍著手上的疼痛,慕霆驍用力的將她往上拉。
但,顧傾城低下頭,又用力的咬了一口。
這一口,幾乎用盡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
慕霆驍的筋骨幾乎都被咬到了,顧傾城鬆開時,那鮮紅的血,就順著手腕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