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手上的動作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自然。
方圓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啊，傾城姐。”
“沒什麽！”
這天黃昏時分，顧謹終於醒了。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他一眼就看見了正在倒水的顧傾城，微弱的喊了一聲。
“姐！”
顧傾城手上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
“姐……”
直到顧謹的聲音再度響起，她雙手狠狠一顫，直接打翻了手裏的開水。
熱水很燙，瞬間就在手背鼓起了一個大包。
但，顧傾城不覺得疼。
迅速的轉身，她飛快跑過去。
“小謹……”
當看見顧謹睜開了雙眼，顧傾城再也忍不住，喜極而泣：“你終於醒了，嚇死姐姐了。”
“以後都不許再做這樣的傻事了，知道嗎？”
顧謹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嗯，都聽姐姐的。”
因為顧謹醒了，落在顧傾城心裏的大石頭也終於落地了。
她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再次和慕霆驍遇見，是她始料未及的。
醫院的走廊裏，顧傾城和坐在輪椅上的慕霆驍迎麵撞上了。
時間，像是瞬間停止了。
周圍的空氣，也像凝固了。
林登反應夠快：“慕總，那我先下去了。”
很快，長長的走廊裏隻剩下顧傾城和慕霆驍。
兩人麵對麵，卻相顧無言。
“傾城……”最終，是慕霆驍先開的口。
隻是那聲音，低沉，嘶啞，完全沒有平日的意氣風發。
“小謹怎麽樣了？”他問。
“剛剛醒。”
顧傾城的聲音，冷淡而疏離。
雖然早就料到兩人見麵會是這樣，但慕霆驍的心，還是悶疼了一下。
“小謹的事，我很抱歉，湘蘭那裏我已經查清楚了，確實是她誤會了小謹。”
“你放心，我會讓她親自來道歉。”
顧傾城點頭：“好。”
她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小謹需要這個道歉。
“慕總如果沒其他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話落，顧傾城直接往前走。
慕霆驍一急，迅速拉住她的手。
“啊……！”顧傾城一聲輕呼，立馬掙開他的手。
好巧不巧，他拉住的地方，正好是她剛剛被燙傷的地方。
現在，已經鼓起一個大大的包了。
“手上怎麽弄的？”慕霆驍緊張道。
顧傾城下意識的把手被在後麵：“沒什麽，就是不小心弄的，不勞慕總掛念。”
“我看看。”
他的聲音，很溫柔，在認真征求她的意見。
“不用了，過兩天就好了。”
慕霆驍堅持：“給我看看，否則我不放心。”
“傾城，我知道你在怪我，給我一個機會彌補好嗎？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
顧傾城水潤的眸子望過去：“你確定。”
慕霆驍點頭。
“好，那我希望，我們保持距離。”
“這就是你想要的？”
慕霆驍細長的手指緊捏著椅子，因為太用力，骨節已經發白，泛青。
那張溫潤的臉上，隱忍著不甘和薄怒。
“是。”
顧傾城肯定的點頭。
兩人之間，像是有半個世紀那麽長。
終於，慕霆驍薄唇輕啟：“好，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答應。”
“謝謝！”
顧傾城剛說完，突然，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霆驍，你在這兒呀，我找了你好久。”
“你出來，怎麽也沒和我說一下。”
沈棠說話間，自然而然站在慕霆驍身後，扶住了輪椅。
那姿勢，像是在宣誓主權一樣。
見到顧傾城，她又笑了笑：“傾城，你也在這家醫院啊！”
沈棠怎麽會不知道？
分明是明知故問。
“嗯！”
敷衍的點了點頭，顧傾城回了顧謹的病房。
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心口太悶了。
她的步子，走的很慢很慢。
好像每一步，都邁的非常沉重。
耳邊，還能清晰傳來沈棠的聲音：“霆驍，以前都是你照顧我，這次讓我來照顧你，好嗎？”
“這裏城市小，醫療條件到底比不上我們那裏，明天我們就回去吧！”
沈棠的聲音，很是清脆。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傳到了顧傾城耳裏。
那個走廊，可真長啊！
她感覺，自己真的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終於聽不見沈棠的聲音了，她才轉過身，偷偷的看了一眼。
此時，窗外的黃昏美極了。
大片的火燒雲將天空裝飾的美妙如畫，一團一團的火紅，照在人的臉上，顯得溫柔而朦朧。
沈棠推著慕霆驍，他們的身影看著，也美極了。
顧傾城想，或許，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慕霆驍心裏早就住了人，生了根，發了芽。
可是，她不信邪，她非要闖入他的生活，甚至企圖以一己之力，擠入他的心房，填滿他的生活。
現在看來，真是自不量力。
方圓正走出來，一眼就看見了顧傾城盯著一個地方發呆。
那表情，過於投入，她有些擔心，就喊了一句：“傾城姐，你看什麽呢？”
顧傾城回過神，這才發現走廊已經空空如也。
“挺好的。”
她隻說了這三個字。
的確挺好的，或許，她也該認清現實了。
既然得不到，不如放手。
顧傾城剛回了房間一會兒，病房門響了。
林登敲門進來：“顧小姐，您和您弟弟現在有空嗎？”
“嗯。”
林登往外示意了一下，很快，林湘蘭踱著步子，一點一點的走了進來。
看見她，顧傾城是意外的。
“傾城姐，對不起，我今天是來向你道歉的。”林湘蘭說完，彎腰呈90度，用力的鞠了一個躬。
那姿態，看著的確誠懇極了。
顧傾城還是挺詫異的，比較慕霆驍剛剛說完，林湘蘭就過來了。
“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她問。
林登解釋：“您弟弟出事時，慕總就意識到情況不簡單，所以馬上讓人去查了一遍，昨天連夜讓人押著湘蘭小姐過來了。”
“是嗎？”
顧傾城勾了勾唇。
有些東西，雖然來了，但到底是晚了。
如果那一天，她苦苦哀求他的時候，他能花時間去查一查，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回去吧。”
顧傾城看向林湘蘭，眼神淡淡。
林湘蘭一喜，正喜出望外。
來的時候，她都做好準備了：為了讓霆驍哥滿意，不敢顧傾城怎麽刁難她，她都不會還手，隻會默默地承受。
沒想到，顧傾城竟然這麽簡單就原諒她了？
真是意外啊！
“謝謝你，傾城姐，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林湘蘭剛起身，顧傾城犀利的眸子，冷淡的至極：“因為，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被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