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遇隻能答應,“快點吧,告訴蕭正,我有急事,有大事,一定要趕快見到謝行蘊。”

黑衣男子點頭道:“是。”

……

太醫署裏的太醫忙碌地翻看醫書和抓藥。

白羨魚來到綠珠說的房間,靜靜等在裏麵,傅院判給的藥效果越來越弱,可她這些日子裏也並未發作過。

能讓傅院判這麽嚴肅的,難道是病因?

正思索間,傅院判手中拿著一本古籍來了,他麵色凝重,先是看了眼白羨魚,再看了眼綠珠和白離。

白羨魚頓了頓,道:“綠珠,你們先出去吧。”

“好的小姐。”

兩人出門之後把門帶上,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細微的灰塵漂浮在昏沉的光線裏,白羨魚抬睫笑道:“傅院判這次找我來是心疾的事情有進展了嗎?”

傅院判憂慮深重地皺了下眉道:“是也不是,不過是我覺得,姑娘的這心疾,怕不是正常的患心疾。”

白羨魚微微一愣,“不是正常的?”

“說明白些就是,可能是人為的。”

仿佛為了附和他的話,白羨魚心髒微微一痛,“人為的話,要怎麽做?”

傅院判如同窺見了某種禁忌一般,小聲道:“蠱。”

……

白羨魚走出皇宮的時候大腦還一片空白。

【姑娘身上的症狀,時有時無,怕是被種了某種可以牽動情緒的蠱。】

【如何種有許多方式,也要具體看情況,不過據女醫所說的,姑娘很有可能中的是情蠱,此蠱在未成熟時看不出丁點痕跡,可一旦成熟,便會出現您婢女所說的兩顆紅痣。】

【可老夫不能下定論的原因是,這情蠱隻是傳說中的蠱,自古以來煉出來的人都對此蠱記載稀少,這到底是不是,還得看姑娘您的感覺了。】

【中了情蠱之人,會對她中蠱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產生依賴和類似於喜歡的情緒,可那不過都是蠱促成的錯覺,身體反應會影響人的思考,甚至會產生親近人的渴望。】

【不知老夫所說,姑娘中了多少?】

綠珠眼疾手快地扶住白羨魚,“小姐,你怎麽了?怎麽看了一下傅院判,身子好像更虛弱了?”

少女唇色發白,柳眉死死皺著,眸光輕晃,似是不可置信到了極致。

【若是真的中了情蠱,老夫勸姑娘在我解藥沒有做出來之前,暫且忍一忍,不必因為此等謊言作弄自己的身體,一旦姑娘您和那人完全隔斷,這情蠱發作時便會痛不欲生,到時我給您的藥丸也無濟於事。】

【為了身體著想,姑娘若是知道了,也請不要輕舉妄動,否則讓那別有用心之人知道了,事情就不好了,等老夫研製出解藥,姑娘便可解脫。】

白羨魚忽然笑了笑,她知道為何傅院判要這樣凝重了。

京都的動靜這樣大,他隨便一猜便能知道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誰。

是謝行蘊啊。

旁人煉不出來的蠱,可他身邊有個穀遇啊。

這世間還有穀遇煉不出來的蠱麽?

白羨魚陷入一種身心極其矛盾的境況。

她的心髒因為謝行蘊不規律地跳動,可理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象。

白羨魚的聲音因為疼痛有些發抖,“綠珠。”

綠珠著急地給她擦汗,“我在。”

少女長睫微濕,怔然道:“……他居然騙我。”

……

前些日子謝行蘊為了求親一事告假許久,堆積了許多公務,直到天黑了個完全,他才出宮。

蕭正上來給他披上披風,牽馬過來,“公子,方才您和皇上在禦書房商議要事的時候府裏有人傳話,說是穀遇公子果真到了京都,他看樣子很是關心您和白五小姐的婚事,被帶去侯府的時候還問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M..

謝行蘊揉捏眉心的動作一頓,黑眸冷沉,“還說了什麽?”

“其餘沒有了,就是穀遇公子說他有要事,有大事,一定要馬上見您。”

謝行蘊麵無表情地扯了下唇,“大事?”

有什麽大事要去將軍府,甚至給小魚兒寫那樣的書信,心疾?

若是他沒有聽見穀遇在梁州時單獨和她說的話,興許還會信以為真,將婚事拖延個一年半載。

可心疾向來就是難以根治的病,穀遇偏偏找準了他們議親的時候,若是梁州他便知道心疾一事,為何那時不給小魚兒醫治。

偏偏是在他們議親之時。

很明顯,穀遇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這當中的理由是什麽,倒是有些耐人尋味,謝行蘊心道。

蕭正點點頭,“傳話的人說穀遇公子很急,看上去很著急,恨不得破門而出。”

“是嗎……那便先關個一日吧。”謝行蘊淡道:“明日我便親自問問,小小的一個心疾,居然也能讓神醫穀遇耗費數月心神。”

蕭正頷首。

然而,回到了侯府,謝行蘊徑直去了穀遇被關著的地方。

穀遇已經用完晚膳了,正想試試能不能想個法子跑出去,這時門忽然被一腳踹開!

他差點被門給拍倒,還好反應及時,往後迅速退了幾步,穀遇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膛,鬆口氣道:“行蘊,你這麽凶幹什麽?”

謝行蘊將劍一把插入地麵,麵色寒沉,“給你半刻鍾,說清楚你為何要寫那封信。”

隨著門被打開照進來的月光靜靜流淌在地麵,穀遇的視線不可避免地掃過地上的劍,凜冽冷漠的劍身在月光下更為危險,像是能見血封喉。

穀遇小心肝抖了抖,含糊道:“你看了啊,那上麵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白羨魚現在的身體不太適合操勞婚事,還是緩一緩比較好。”

“緩多久?”

“大概……”穀遇估摸了一下時間,小心翼翼地詢問,“半年?”

謝行蘊勾起一抹冷笑,“半年?不用一年?”

“一年當然更好!”穀遇說完才發覺男人話裏的譏誚,他強行改了口風,聲音越來越小,“三個月,也行的。”

謝行蘊眸底劃過一絲深思,不動聲色道:“她的心疾第一次發作是什麽時候?”

穀遇果斷道:“船上。”

“她和你說的?”

“沒有。”

穀遇想,但是應該是那個時候開始的,蠱是在船上走失的,症狀應該在船上就發生了。

他並不覺得男人提的這個問題有什麽問題。

可下一秒,反應過來的穀遇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他他他剛才說了什麽!

謝行蘊問的是“第一次發作的時候”,而不是發作的大概時間範圍。

後者還可以用醫術精湛糊弄過去,可第一次發作要是不是患者明確地告訴他,他怎麽都不可能給出一個準確的時間和地點的!!

果然,謝行蘊唇邊冷笑意味越發明顯,“是嗎?要是沒有記錯的話,穀神醫除了在她暈船的時候給她診過脈,其餘時間也未曾給她診治過吧?”

不在船上,怎麽會知道心疾發作的準確時間。

“那麽穀神醫,她的心疾,是不是和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