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羨魚是在來到行宮的第二十日得知自己懷孕的。

那時她正在涼亭中納涼,四角的冰塊噝噝冒著涼氣,她喝著綠珠燉的冰糖雪梨湯,有一搭沒一搭地給池中的魚兒喂食。

昨日她剛尋了穀遇來,可因氣著了便沒有聽他把話說完。

今日穀遇早早便來了,滿麵春光的,手上還提著不少藥包,布袋裏也有不少東西。

“皇後娘娘好興致!”

雖成婚有段時日了,但白羨魚還是有些不太適應這個稱呼,她稍頓了下,轉頭笑道:“昨日我走的急把你一個人留在了那,你可別見怪。”

“多大點事兒。”穀遇不在意地揮手,笑嗬嗬道:“我來有件更大的事兒,而且是件天大的好事,皇後娘娘要不要聽聽?”

白羨魚昨夜和謝行蘊聊開了,心情也不錯,笑著道:“你起這麽大早,又提了這麽多東西,想必是專程來說這事兒的,別賣關子了,說來聽聽。”

“那我就直說了——恭喜皇後娘娘。”穀遇話沒說完,麵前的女子就動作一頓,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沒過一刻鍾,涼亭內就圍了一圈的禦醫,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坐在貌美驚人的女子身側,劍眉擰緊。

在他的注視下,禦醫的手哆哆嗦嗦的。

白羨魚失笑道:“還有什麽好診脈的,穀遇都瞧過了,那定是沒有問題的。”

謝行蘊如臨大敵,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說了什麽。

白羨魚:“……”

直到最後一個禦醫也診完,他緊皺著的眉頭才鬆開。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此時卻極為愉悅地勾起唇,眉梢的笑意都掩蓋不住。

“賞。”

“多謝陛下!”

道喜聲接連傳來,謝行蘊卻隻看向白羨魚,眸底隱隱有細碎的光。

“我們有孩子了。”

白羨魚心底微微一動,難以言說的滋味蔓延開來,“是……”

她話沒說完,身旁的男子就起了聲,抓起一旁嗑瓜子的穀遇,目光灼灼,“我和小魚兒有孩子了。”

白羨魚:“……”

穀遇:“……”

穀遇看謝行蘊這副喜上心頭的模樣,剛翹起唇想說兩句,話到了嘴邊,卻和白羨魚一般,沒能說出口。

因為謝行蘊又親自扶起了一位年邁的,因受寵若驚抖如篩糠的禦醫,揚起唇道:“我和……”

白羨魚無奈起身,把人給拉回了殿。

她有些哭笑不得,自認識到現在,她還從未見過謝行蘊這般失儀,就連她拉著他回殿的時候,謝行蘊臉上的笑容也沒下去過。

白羨魚不由得好奇:“從前沒見你這麽喜歡孩子,怎麽今日如此高興?”

謝行蘊笑:“這可不一樣。”

他道:“這是我和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小魚兒。”

白羨魚微微一愣,心跳有些失序。

謝行蘊輕輕攬住她的腰,像嗬護著一件稀世珍寶,眼中笑意不減,“隨安,隨然,這兩個名字很好。”

謝隨安,謝隨然,是從前謝行蘊第一次帶她去城外宅子回來時,他一時興起問的。

當時他的原話是——

“我在想,要是我們有孩子了,該取什麽名字。”

於是便讓她取了一男一女的名字。

當時她說的很快,像是完全沒經過思考,謝行蘊似乎有些意外,卻也附和她說好。

興許他那個時候覺得她有些敷衍。

可實際上。

他們孩子的名字,她早在上輩子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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