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方漣漪睡著,葉清佳立馬揣著手機離開病房。
可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葉清佳歎了口氣,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
想了想,她撥打了另一個電話。
而此時的周憲宇,臉色通紅,盡管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手還在不停往嘴裏灌著酒。
“嗯嗯,我看著呢,你放心。好,我等你過來。”石磊說完,掛斷電話。
看著眼前爛醉的周憲宇,石磊撓撓頭,歎了口氣。
“哥,別喝了,大白天的來我這小酒吧喝什麽悶酒啊?有事和兄弟說啊。”
石磊說著,伸手去拿周憲宇手裏的酒,卻被周憲宇先一步躲開。
“你不知道,我沒臉見她,我不配。”周憲宇的聲音帶著哭腔。
每說一句,他就往嘴裏再灌一口酒。
“哥,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石磊伸手去攔。
“還有,沒臉見誰?你堂堂周家大少,怎麽就不配了?”
周憲宇沒回他,
酒被搶走了,他就再拿一瓶。
石磊歎了口氣,表情無奈又幽怨。
正愁著怎麽辦的時候,包廂門被推開。
石磊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立馬就湊了上去。
“姐!你可總算是來了,姐!”
葉清佳皺著眉頭,揮了揮手,散開鼻尖縈繞的酒精味。
“他這是喝了多少?”
“諾。”石磊瀟灑一指。
台麵上零零散散倒著好幾個被捏扁的啤酒罐,一旁還有兩瓶開封了的烈酒,看著模樣,也是灌了好幾杯下肚了。
空腹喝這麽多酒,不醉才怪。
“哥這是怎麽了?你們吵架了?還是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
“不是我。”葉清佳歎了口氣。
“那是有外遇了?”
葉清佳給了他一個白眼。
石磊不說話了。
“你先出去吧,這裏交給我,記得不該說的別說。”
石磊點頭,緊抿著唇,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他後退兩步,打開門,火速溜走。
包廂安靜下來,隻有周憲宇捏酒瓶發出的稀碎聲。
葉清佳也不和他廢話,伸手直接搶過。
周憲宇想反抗,半眯著眼發現是葉清佳後,又縮了起來。
“把酒給我。”他嘀咕道。
“別喝了。醒過來不還是要麵對現實?”
周憲宇拿酒的手一頓,隨後無力地垂落。
“是啊,可是我能怎麽辦?我能做什麽?”
葉清佳眼眸閃過一絲不忍。
“憲宇,你媽她……”
“別和我提她。她怎麽能這麽做,怎麽能!那可是她口口聲聲當做親女兒一樣照顧的幹女兒啊,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怎麽能……她到底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他猩紅著眼。一怒之下,將桌上的酒瓶全都甩在地上。
葉清佳任由他發瘋。
直到他平靜下來,葉清佳才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姨得癌症了,肺癌中晚期。”
‘咣當’一聲,手中的酒瓶落地,連帶著酒也灑落在地上。
周憲宇瞳孔一縮,眼中清明了幾分。
“葉清佳,這個玩笑可不好笑。”他笑得有些淒慘。
“你覺得這種事情適合用來開玩笑嗎?”
四目相對,葉清佳的眼裏滿是嚴肅與認真。
周憲宇瞳孔一縮。
“不……不可能,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說不定她是想用苦肉計來博取同情而已。哪有那麽巧呢?”
他搖著頭,移開視線。
“你離開後,阿姨就暈了過去,是我送她到醫院的,診斷的時候我就在一旁,全程跟著,不會有錯。我知道你現在接受不了這一切,但眼下,我覺得你應該先去醫院一趟。是真是假,你自己就會有判斷了。”
周憲宇看著她,眼睛濕漉漉的,沒有了往日的張揚和神氣。
到底是自己喜歡的人,葉清佳的心髒也忍不住跟著糾疼起來。
一方麵是自己的母親,一方麵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何況其中還牽扯到了人命……
她抱住周憲宇,手捂著他的後腦勺輕輕拍了拍。
“我會陪著你的,不要擔心。無論什麽結果,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好嗎?”
周憲宇抱住葉清佳,手不自覺緊攥著她的衣角。
嗚咽聲低低響起。
葉清佳能感受到自己肩頭上濕了一塊。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周憲宇這個樣子。
她抿著唇,眼眶不自覺也跟著紅了起來。
另一邊,沈宅別苑。
看到沈知意眼眶通紅被沈言攙扶著進來,夫婦倆嚇了一跳,連忙跟了上去。
沈言看他們過來,輕輕搖頭。
“李嫂,泡杯熱牛奶過來。”
“好。”李嫂沒敢耽誤,立馬到廚房去熱牛奶。
“我和你一起上去。”
“別,你要不先打個電話給祁安?我瞅著大小姐狀態不對勁。”
魏叔想了想,點了點頭。
安排完,李嫂上樓,此刻的沈知意已經坐在了**,表情空洞又麻木。
那狀態,和沈時剛去世時一模一樣。
房門敲響,李嫂走了進來。
“先生,牛奶好了。”
沈言接過,確認不燙手後將它放到沈知意手心。
“不要多想,先喝點牛奶,在好好睡一覺,等你安定了,我們再好好聊一聊,好嗎?”
沈知意點頭,乖巧,卻沒有靈魂。
沈言知道,她在強迫自己屏蔽掉剛才經曆的事情。
可事實就是事實,如果可以,誰也不希望會是這種答案。
原本是想著自己解決好,到底還是讓沈知意知道了。
沈言摸著沈知意的頭,眼裏有著愧疚與心疼。
“你先好好休息。”
沈言接過杯子,給她掖好被角。
具體的情況他在車上已經和沈知意說過了,至於接受,就是時間問題了。
他蓋好被子,打算離開時,手卻被沈知意拽住。
“舅舅。”
“嗯?”
“這是事實,對嗎?還是說,我在做夢?”
“很抱歉安安,這是現實,也是事實。”
沈知意的手滑落。
她用被子蒙住頭,翻了個身,讓人看不見她的臉。
李嫂張開口想說些什麽,卻被沈言搖頭製止。
兩人離開,房門也跟著落了鎖。
原本安靜的房間,響起了些許嗚咽聲,顯得沉重又壓抑。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答案……
現在,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