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瑞王衝了進來,他的臉上還帶著傷。

他趕來參加裴素心的婚禮,卻在半路不小心跌下馬,以至於來遲了,驟然聽聞噩耗,他幾乎不能承受。

看到裴素心直挺挺地躺在**,他像是被一記悶棍擊中,懵了一瞬,才伸出顫抖的手探向她的鼻血。

他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不敢相信地伸手摸向裴素心的臉,發現她臉冰冷的可怕。

他還是不敢相信,拚命搖動裴素心的肩膀:“大姐,你醒來呀,你快點醒來。”

在個這世上,除了三哥,他隻剩大姐一個親人。

葉璿璣聽到他的哭喊聲,心裏更是難受。

太子聲音哽咽道:“十弟,素心已經走了,你不要這樣。”

“這到底怎麽回事,好好的,大姐怎麽就……”

他呆呆地盯著裴素心灰白失血的小臉,死了兩個字,怎麽都無法說出口。

仿佛不說,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大姐隻是睡著了。

太子強忍悲痛正要說話,旁邊蔣家二爺生怕蔣府受到牽連,咬著牙道:“是百喜圖,那幅百喜圖一定有問題!”

瑞王掙得眼眶通紅:“什麽百喜圖,哪兒來的?”

蔣家二爺急於推卸責任,忙道:“是晉王殿下送的,誰都知道貴妃娘娘與長公主……”

他的話還沒說完,瑞王已悲憤地衝了出去,太子感覺不好,立刻轉頭吩咐道:“顧瞻,你趕緊去攔著他!”

瑞王處於悲痛欲絕的情緒裏,顧瞻根本攔不住。

他衝上前,一拳頭打在晉王臉上,晉王猝不及防被打得撞到桌子,然後摔倒在地。

他向來連太子都不太放在眼裏,更何況瑞王,頓時大怒,爬起來“呸”的一聲吐掉嘴裏的鮮血,與瑞王扭打在一起。

兩個人打紅了眼睛,顧瞻想阻攔,又怕出手傷到哪位王爺都不好,他隻能命人回洞房稟報太子。

太子親自出麵,才製止住二人。

晉王一直沒弄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他既不相信是楚貴妃下的手,又懷疑是她下的手,心裏到底有些發虛,手捂住受傷的臉冷哼道:“老十,今日之事,本王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說完,拂袖離開。

瑞王又痛又氣,跳腳道:“你還我大姐命來,否則,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晉王腳步頓了一下,急步離開,前往長春宮見楚貴妃。

太醫很快查驗出來,百喜圖被斷腸草提煉的劇毒汁液浸染,比尋常斷腸草之毒更毒百倍。

公主所中之毒正是此毒。

皇上很快得到消息,怒然衝到長春宮,見晉王也在,頓時氣得臉色鐵青,牙關緊咬:“都是你們兩個幹的好事,為什麽,你們為什麽非要殺了朕的女兒?!”

“臣妾冤枉啊,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公主……”

楚貴妃眼淚汪汪,撲通跪倒在地喊冤。

晉王也跪倒在地,梗著脖子道:“誰都知道大姐不喜歡母妃,焉知毒不是她自己下的,她自己不想活了,就要拉著母妃跟她一起陪葬!”

楚貴妃被一語驚醒:“對,雉兒說得對,公主行事向來乖張,天下有哪個女人會帶著棺材出嫁,可見她早就有了必死之心,之前因為賜婚的事,她鬧了好幾回自盡,後來為什麽突然就不鬧了,必是憋著一口氣,等著在大婚之日自盡,好栽贓陷害臣妾,讓皇上您……”

“啪!”

楚貴妃話沒說完,皇上揚起手一巴掌重重扇到她臉上,打得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晉王連忙爬過來,扶起楚貴妃。

楚貴妃捂住臉,不敢相信地盯著皇上。

皇上氣的粗氣直喘,額頭青筋暴起:“你個賤婦,到現在還敢狡辯,百喜圖是你今天才命老六送過去的,太醫說百喜圖至少在毒液裏浸過一整天才風幹,素心哪來的時間,毒就是你下的!”

女子帶棺材出嫁確實出格離奇,但素心不一樣。

沒有這口棺材,她連覺都睡不著。

他心裏泛起濃濃愧疚。

若不是他聽信了楚貴妃的讒言,何至於非要將女兒嫁到蔣家。

都是楚貴妃的錯。

這個毒婦還不肯消停,非要置素心於死地。

他越說越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恨她從前得罪過你,恨息柔……”

說到蔣息柔,他眼裏閃過愧疚,悲憤,傷痛,戒備,驚懼的複雜之色,頓了頓又咬牙切齒道,“從前懲治過你,才想出這樣的毒計毒害素心,隻是你沒有想到,素心會在洞房之夜突發奇想要看賀禮,若再過個一天,你的話還真能誆騙過朕!”

“沒有,臣妾沒有……”

皇上越發憤怒,厭惡地瞪她一眼,暴喝:“來人啦!將楚貴妃押下去,聽侯發落!”

晉王大急:“父皇,您不能……”

“夠了!”皇上怒不可遏地喝斷他的話,“你若敢再多說一個字,朕就奪了你的晉王封號,將你貶為庶民!”

晉王憤怒又委屈,雙手緊緊握住,想說什麽,楚貴妃無比驚恐直衝他搖頭,膝行幾步雙手死死抱住皇上的腿,哭訴道:“皇上,臣妾自知百口莫辯,但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盡心盡力侍候您多年,您不能這樣待臣妾。”

皇上正處於極度悲憤之中,哪裏願意聽她哭訴,一腳踢開她的手,冷哼道:“人證物證俱全,朕沒有立刻褫奪你的封號,將你打入冷宮已是看在多年情份上,你竟然還不知足,難道非要朕賜死你嗎?”

楚貴妃如遭雷擊,手軟軟鬆了下來。

很快,她就被拖了出去,皇上冷冷看了一眼晉王,恨鐵不成鋼道:“雉兒,朕一向對你寄予厚望,可你的所作所為太叫朕失望!”

他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晉王盯著皇上的背影,眼中一片濃重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