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子過來,趙燕燕委屈地流下眼淚:“我還當阿禛哥哥你再也不會來看我了。”
太子望著她的模樣,心中一軟:“哪怕為了孩子,你不要再鬧了。”
趙燕燕更加委屈,嘴唇哆嗦得說不出來話。
太子不忍瞧她,轉頭冷聲道:“一群廢物,怎麽服侍主子的?”
婆子丫頭嚇得呼拉拉跪倒在地,蕊黃哭訴道:“昭訓有擇席之病,初搬到這裏,一時不能適應,剛剛被夢魘著了,醒來就說肚子不舒服。”
說完,偷偷瞄了一眼太子臉色,巴望他能立刻下令讓她們搬回春熹閣。
趙燕燕也在看太子,滿眼哀怨期盼。
太子臉色很冷:“待久了就適應了。”
趙燕燕失望透頂,氣惱地轉過身背對太子,心裏暗想著他會過來哄她,誰知太子拔腳就走。
趙燕燕再也崩不住,悲憤大哭:“阿禛哥哥,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清靜了?”
太子腳步微頓,一句話沒說,也沒有回頭,徑直走了。
趙燕燕崩潰了,大哭大鬧,要找繩子上吊。
蕊黃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難道昭訓忘了將軍的叮囑麽?”
自打蕊珠瘋了之後,蕊黃便被提拔成身邊第一得力丫頭,如今她在天香樓腰板都硬了不少。
趙燕燕氣憤道:“我活到這麽大,從未受過這樣大的羞辱,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退一步海闊天空,有將軍在,昭訓還怕沒有出頭之日?再說了,太子爺一聽說昭訓不舒服,連夏晏如的屋都沒進就……”
趙燕燕眉心一擰,打斷了她:“你說什麽,阿禛哥哥去見夏晏如那個賤人了?好好的,阿禛哥哥怎麽會想起她一個殘廢?”
蕊黃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怕趙燕燕再鬧,這會子非要去找葉璿璣麻煩,正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另一個丫頭銀釵撇撇嘴道:“還不是葉璿璣顛顛地跑去探望夏晏如,哪兒哪兒都少不了她,聽說她還救了小郡主呢,真是顯著她了,她又不是太醫,怎麽可能會救人。”
趙燕燕頓時大怒:“這個賤人和她姐姐一樣,生性**賤,慣會裝相,若不是她,我何至於落到如此田地,我對付不了李清月,難道還對付不了她麽?”
她衝蕊黃勾勾手指,蕊黃湊到她嘴邊,她低低吩咐道,“你去找哥哥,讓他務必弄死葉璿璣。”
蕊黃一驚,心中有些猶豫。
她也很厭惡葉璿璣,將軍看見她幾乎移不開眼睛,可不就是個狐媚子,可將軍已經交代讓安分些,她再去找將軍豈不討罵。
怕趙燕燕生氣又動了胎氣,她隻得硬著頭皮應下。
趙燕燕這邊氣得差點小產,李清月也沒好到哪裏去。
她剛捏著鼻子喝下一碗安胎藥,那邊就得到消息,太子去了天香樓探望趙燕燕。
“哇”的一聲,剛剛喝下的藥盡數吐了出來。
葉璿璣也很快得到消息,心裏說不出來的寒涼。
雖然太子沒有留宿在天香樓,但他毫不遲疑地去瞧她,可見她在他心裏終歸不一樣。
有她哥哥在,她始終屹立不倒。
……
暮色四合,府內陸陸續續點上燈火。
葉璿璣站在廊下望著遙遠的天際出神:“濃濃姐,你說我還能出得去嗎?”
“路是你自己選的,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已是太子寵妾,這一生恐怕都要困囿於宮牆之內,好在,太子很寵愛你,你沒有賭輸。”
“現在說輸贏為時尚早,但我會竭盡全力不讓自己輸,濃姐姐,你怕嗎?”
“怕?”她輕笑一聲,“像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麽好怕的,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濃濃姐……”
“阿璿,你和我不一樣,報完仇,你前麵還有路可以走,所以……”她握緊她的手,“你一定要小心,趙燕燕雖然是個紙老虎,她哥哥卻是真老虎,我怕趙燕燕會狗急跳牆,痛下殺手。”
葉璿璣麵色一凜。
寶珍悄悄傳來消息,讓她小心。
趙燕燕吩咐蕊黃去找趙毅,讓趙毅除掉自己。
趙毅會不會聽趙燕燕的話她不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沉默了一會兒,淡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小心。”
……
這天用過午飯,葉璿璣去探望夏晏如。
夏晏如病情好轉,她鬆了一口氣,順便去瞧小郡主。
小人兒活潑不少,親熱的抱著她奶聲奶氣地叫她姨姨。
葉璿璣心裏柔軟成一片,不由地想起葉兒。
葉兒出生後不久,她雖然回到李府,但時常會過來小住幾天,葉兒很喜歡抱著她親親貼貼,口水蹭了她一臉。
等到葉兒會走路會說話,她也會奶聲奶氣地叫她一聲姨姨,牽著她的手,讓她帶她去園子裏玩。
如果她能好好活著,如果娘和姐姐都能活著,現在……
她無法再繼續往下想,心中痛得難以自抑,怕被人瞧見,回到關雎樓才敢將情緒發泄出來,撲到榻上嗚嗚哭泣。
她沉浸在悲痛的思念情緒中,太子什麽時侯進來她都不知道,直到一雙手輕柔的撫上她哭得顫動的肩膀。
“璿璣,好好的,你怎麽又哭了?”
葉璿璣忙拭了一把淚,轉過頭,淚光瑩瑩看向他,聲音哽咽:“殿下……”
她起身要行禮,被太子按住肩膀。
太子用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
葉璿璣心中悲痛愈盛,眼淚不爭氣又流了下來,一滴淚落到太子掌心,涼涼的觸覺。
太子心內一動,將她攬入懷中:“哭吧,在本宮這裏你可以盡情的哭。”
他已經猜到她為何而哭,隻是問不出口。
他不可能因為葉兒和葉瑤娘的死,處死趙燕燕。
葉兒她到底……
他心裏莫名悲愴,更多的是難以釋懷,無法言喻的羞憤。
葉璿璣將頭埋進他懷中,他的胸膛很寬闊也很溫暖。
她像個孩子般放聲痛哭:“姐夫,我想我娘,想我姐姐,想葉兒,想小弟了……”
太子眼底凝起一層難明的情緒,他輕輕歎息一聲:“璿璣,你是在怪我沒有替你姐姐和葉兒報仇雪恨嗎?”
葉璿璣小聲抽泣:“我……沒有。”
“你這丫頭口是心非,隻是有些事。”他頓了頓,“並非你想像的那樣簡單,不管是你姐姐,還葉兒……”
他似乎難以啟齒,又歎息一聲,“我有我的不得已,你可明白?”
葉璿璣不明白他前半句話。
想問,知道他不願主動開口說,她是問不出來的,反惹他不快。
她眼淚汪汪,乖順地點了一下頭:“妾身明白。”
聽到這一句妾身,他知道她是哭清醒了,心裏竟不知是何滋味。
他溫熱的大掌捧住她的小臉,傾身想要吻去她臉上未幹的淚水。
她對男女之事始終有些犯怵,卻還是乖順地閉上雙眼迎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