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挑揀揀的往自己胸前衣裳裏塞了幾瓶藥,準備好一切後,她這才捏了捏青枝的臉,滿臉認真囑咐道: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如果……如果府裏發生意外,你隻管自己逃命,不要管其他的。”

青枝沉重的點點頭,又忍不住熱淚盈眶,可到底嶽嬌棠還是走了,冬末等在院門口,待她一出來,就帶著她匆匆前往門口。

再次路過的那片假山以及荷花塘時,嶽嬌棠的心中竟是無比寧靜,府裏瞬間變得靜悄悄的。

如她所想,趙熠並未留多少侍衛在府裏。

到了門口,所有隊伍已經整裝待發,一匹匹戰馬不安的踏著步,濃重的夜色讓人心頭仿佛壓了一座沉沉的山。

她被帶到了一匹高大的馬前,高高坐於馬上的趙熠朝她伸出手,嶽嬌棠稍愣,剛要開口,男子就涼涼道:

“你要是自己騎馬掉下馬被摔死也就罷了,若是半死不活,你說本王是救呢,還是將你扔下呢?”

整支隊伍,並沒有馬車,想來是要全速趕路,嶽嬌棠忽略掉自己心頭那點莫名羞意,隻將手放進男子掌心,隨即,眼前一晃,她人已是端坐在趙熠的馬前。

雙手慌亂的抓住韁繩,她的身體繃的緊緊的,她盡力坐的筆直,仿佛這樣可以盡量避免接觸身後男子。

對於她這小心翼翼又毫無用處的動作,男子隻輕笑一聲,隨即一抬手,冬初便在前麵高喊一聲:“出發!”

夜半,早已是禁宵時候,街上的打更人正睡眼惺忪的打著更,嘴裏喊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就見麵前飛快揚塵而過一群騎馬之人。

知道這些騎馬的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隻嚇得他連滾帶爬躲在巷子裏,半響沒了動靜,才探頭探腦出來,哆哆嗦嗦重新出來打更。

而這邊一路奔馳到城門口的趙熠一行人,在冬初亮出令牌後,守衛的人忙後退,可就在這時,城池之上突然有人溫潤開口:

“二弟,你此番出征,辛苦了,父王和我以及所有百姓都會感謝你的。”

這個聲音傳出的瞬間,一個披風就罩在她的臉上,嶽嬌棠眼前已是一片漆黑,隻能聽到男子一呼一吸,以及回話時的氣定神閑:

“大哥深夜相送,弟弟我自是感謝,更深露重,大哥也要保重,畢竟勃關之圍,還要大哥你率軍解困。”

說完,也不等城牆上男子再說話,趙熠就甩鞭穿過城門,帶著眾侍衛向著夜色而去。

就在嶽嬌棠以為她們一直會如此疾行的時候,卻是在天邊透出光亮時,一輛馬車和數輛裝糧的板車出現在他們麵前。

冬初躍下馬,來到趙熠麵前稟告:

“主子,此地已經進入莽山地段,因匪患嚴重,連官府都已經棄了這截關道,選擇繞道而行。”

“甚好。”趙熠眺望遠處青山樹影,眼眸隱約多了幾分濃重,將馬繩丟給冬初,男子這才伸手拍了拍身前女子的肩膀,可無奈人睡得太過沉,仔細聽,還能聽到些許呼嚕聲。

冬初心頭大驚,能與他們世子爺同騎一匹馬已是了不得,而今竟然還敢他們爺懷裏睡的昏天黑地!

許是感覺到有人拍她肩膀,她縮了縮肩膀,隻將臉貼在一起一伏的胸口上繼續酣然睡去。

趙熠挑挑眉,眾人還在等他下馬,他自是沒了耐心,直接將自己披風掀開,伸手捏住女子的鼻子。

正夢到自己正躺在一張碩大又柔軟的**睡的舒服的嶽嬌棠就見晴天之下驟然響起霹靂聲,如手掌一般的黑影由遠及近的,直到無一絲可掙紮的捂上她的嘴巴。

“啊”她驚叫一聲,掙紮間猛地睜開眼睛,就見男子正低垂眼眸似笑非笑看著她。

兩人近到她可以清晰看到他長長又正齊如同刷子一般的眼睫,濃黑的眼眸像極了夢中那個想要捂死她的黑影。

心悸不已的嶽嬌棠剛向後退兩步,驟然感覺身體一空,差點翻下馬的她又急忙拽住男子的胳膊,這才將將穩住身體。

“睡夠了沒有?”男子隱約輕笑一聲,可聲音倒是平平淡淡,似乎隻是詢問一句。

嶽嬌棠搖搖頭又點點頭,臉頰微微泛紅,她開始是忍了的,可實在馬上顛簸,兩人難免有接觸,於是索性,她也就不管了,晃悠悠的不知什麽時候就睡著了。

“睡醒了就讓冬初扶你下馬吧,爺的胳膊和身體都被你靠麻了。”

這話一出,嶽嬌棠的臉頰更紅了,低著頭,心下有些羞於見人,又有些埋怨他毫無顧忌就說出口,可偏偏男子說的又是事實,她確實理虧。

冬初雖然聽到這番話,任憑心下如何驚濤駭浪,可表麵卻是一副麵無表情,扶住嶽嬌棠的胳膊,輕輕鬆鬆就把她從馬上弄了下來,隨後趙熠也從馬上躍下。

也不知是不是聽了他的話,嶽嬌棠似乎看到他下來的時候,左邊胳膊確實有些僵硬。

對於這樣的趕路,眾人似乎早已習慣,臉上雖有疲憊之色,可精神還算不錯。

嶽嬌棠抱著膝蓋坐在一塊兒石頭上緩神,不遠處的趙熠被幾個貌似心腹圍在中間。

幾人中,她認識的隻有冬初、冬末兩兄弟,還有兩個陌生的男子,身型一個魁梧一個幹瘦,說了幾句,就見那兩個人騎馬離去,冬初吩咐侍衛拾柴生火,又命人捉了幾隻野兔子,很快就烤出兔子肉。

冬末笑嘻嘻將一烤好的兔子腿遞到嶽嬌棠麵前:“嶽小姐快吃吧,這是主子吩咐我給你的。”

這肉看著烤熟,可那寡淡的味道,即便是有些饑餓的嶽嬌棠也覺得有些難以下咽。

她道了聲謝,接過肉,就見不遠處的男子神色淡淡,吃的不緊不慢,生生將一塊兒普普通通的烤兔肉吃出了幾分高雅。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男子突然抬頭看了過來,嶽嬌棠立馬低下了頭,隻急急往嘴裏塞了一口,可肉被烤的有些硬,她沒咬下不說,還嗆住了。

於是等她咳半天緩過來,就見自己眼前有一個黑影,緩緩抬頭看去,原不知什麽時候趙熠竟是站到了她的麵前。

她雙眼被嗆的淚盈盈,又帶了幾分詫異含糊不清喊道:“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