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回溯到校門外,她有殺人嫌疑被帶到警局審問。
麗莎在收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顧不得陸望還在開會,衝進去,莽撞到像個初入職場的小白。
她提著一口氣,穩住語速:“Boss,有您的緊急電話。”
麗莎身為高級助理,優秀的職業素養從來不會叫她做出不合場地亂說話的舉動,他立即走出去。
得知情況,陸望早有準備拿出一份密封的監控作證的資料讓她送去警局。
像是早就預料到,何秓會有這一天。
……
那天天氣不是很好,不過在南方,陰沉的冬季總是這樣。
小小何秓纏著午睡剛醒的媽媽,想要聽鋼琴。她才學一點點,正是興趣最濃厚的時候。
媽媽想了下,決定把泡在書房的爸爸也抓過來,一家三口享受午後時光。實則是招架不住熊孩子鬧騰,想要拉著老公一起受罪。
小小何秓坐在大廳,等啊等,沒能消停一會兒,一下子跳到沙發上,一下子鑽到長桌下,整個地毯上都是玩具。
積木搭建一半的城堡,另一半積木散在各處,稍不注意就會踩到,腳心能痛上一天。芭比娃娃的發型像是被炸成了爆炸頭,搭配的衣服怎麽土怎麽來。還有轟隆隆在軌道跑的小火車,上麵載滿了媽媽的口紅。
窗外有個哥哥寵溺地笑著看她,小小何秓笑彎了眼,她飛快的跑出去。
那個人說,寶蟬也來了,想跟她玩但是很害羞。
小小何秓很喜歡和朋友玩,也喜歡不怎麽來這裏還會有點害羞內向的薛寶蟬,她開心的按照大哥哥說的地方飛奔過去。
但轉頭又小跑回來,她仰頭跟大哥哥叮囑:“那你可以幫我和媽媽說一聲嗎?我去找寶蟬,回來一起彈鋼琴。”
大哥哥眼神閃動,彎下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好,快去吧,不然寶蟬就要回家了。”
何家花園有幾個不常走動的角落,為了方便安裝了監控。
小小何秓跑啊跑,還是個小朋友,很容易被眼前的東西吸引。進花園的時候突然有隻玉帶鳳蝶飛到眼前,她喜歡得緊,就跟著蝴蝶跑了一會兒被其中一個監控拍到。
小小何秓是看著蝴蝶飛不見了,才去的薛寶蟬那裏。
薛寶蟬趴在地上,手抓著一顆彩色的小球,指甲青紫,不知道在看什麽。
小小何秓也好奇地湊到她身邊去,一碰對方的身體,發現她一直在不同的抽搐。
她還以為是遊戲,湊近趴在地上的小姑娘身邊:“寶蟬,你是在玩什麽遊戲呀?”
薛寶蟬沒有回答她,還在抖,抖啊抖,突然就不動了,先前像鐵板一樣僵住的身體整個軟下去。
有人尖叫,接著好多人聚攏,爸爸媽媽也在,臉上帶著非常凝重的神色。
後來的事何氏夫婦處理得很迅速,小小何秓什麽也不清楚,可是她知道經常來家裏報告項目進展的薛飛揚哥哥消失了好長一段時間。
等她再見到薛飛揚哥哥來家裏,他用一種很可怕的眼神盯著她。
小朋友敏感的察覺到,她好像是做錯了什麽事情。
可她不知道是做錯了什麽。
……
薛寶蟬是先天性心髒病患者,何家找來法醫通過檢測得來的死因是感冒,加上死前情緒激動導致咯血,最終缺氧猝死。
而且病發時間和何秓出現時間不對等,何秓被監控拍到,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據。
這起事件為了小何秓的前途著想,輿論致人社會性死亡的例子遠比想象的要多。考慮這些,何家給了當時的目睹者一大筆錢封口,清理了所有痕跡。
何秓雙手的銀色鐐銬被打開,她出去就見到了陸望。
陸望給她披上外套:“先回家休息。”
天色已經很黑很黑,她低頭看著腳尖沒話找話:“你多久來的?”
“有些時間了,不過沒有具體看時長。”他將手掌貼在小姑娘的臉頰,審訊室的氣溫調得有點低,她的臉很涼,“已經沒事了。”
何秓穿著他的外套,大得像是小朋友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從被審問到現在出來,也沒有掉一滴眼淚。
回到家,沈姨還沒有睡,給他們熱了飯菜。
何秓一整天沒回來,陸望也沒有回來,消息被封鎖,問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才瞧過去一眼,就被陸望笑著看過來,他搖頭示意沈姨不用擔心。
沈姨心頭有好多話想說,最終還是壓下去,罷了年輕人有自己的主見,她不摻和,留給兩人獨處的時間,悄悄回了房間。
何秓吃了兩口就沒胃口了,她現在的心情很糟糕。
這破記憶一次給一點,像打發叫花子似的,她一大好青年被搞得苦不堪言。
做噩夢,進局子,還綁架被謀殺。
拜托,她難道不是原書的一個小炮灰嗎?這題,越來越超綱了啊!
這個世界變成真實世界以後,原劇情依舊不可撼動,所以她被製裁了。
何秓猛喝一口果汁,砸吧嘴。
見陸望也沒怎麽動筷子,她便故作憂鬱的表情問:“我可以喝酒嗎?”
他沉吟片刻回答:“可以,但不能貪杯。”
那邊話音剛落,何秓一掃傷感,一臉得逞的狡猾表情,把放酒櫃裏那瓶果酒拿出來了。
動作流暢速度極快,像是早就覬覦已久等待這一刻。
雖然郭嵐楓說的話猥瑣,但她極力安利說這酒好喝,她老早就心癢癢。
酒塞被打開,迫不及待地倒進玻璃杯,見陸望還杵在對麵,如果自己一個人喝是不是有點沒良心?
畢竟是他,自己才能這麽快被放出來。結果一口酒,都扣扣搜搜不肯給,有點不像話。
何秓又從邊上拿了一個玻璃杯,倒了滿滿一杯,果酒嘛,不醉人的,送到他麵前。
然後拿起自己這杯端起來,朝他示意碰杯。
陸望瞥著她的舉動,捏了下眉骨位置。
玻璃杯在空中緩緩跟她的一碰,何秓揚著笑,拿捏住中式漢子喝酒的精髓:“這第一杯我要敬你,謝謝,我又欠了你一筆。這杯,我幹了,你隨意!”
“沒必要……”
他還未說完,何秓已經悶頭噸噸噸,很快一杯見底。
很濃鬱的西柚味,有點像汽水果汁。
她砸吧了下嘴回味,抬頭盯著他,一臉讓他也試試的期待:“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陸望抿唇,他在外基本不會喝酒。
熟悉他的人、有求於他的人,也知道他不喜被勸酒。
也沒人敢專門逼他喝,那是自找苦頭。
他想拒絕,小姑娘捧著玻璃杯,唇瓣沾著水珠亮晶晶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這種情況下……很難拒絕。他端著玻璃杯,被動地稍微喝了口,最後仰頭學她的全部喝光。
他扭曲的表情一閃而過,才咳了聲淡淡回答:“是不錯。”
“我就說好喝吧!”
何秓扭頭開心樂嗬,她其實也不是喜歡喝酒的人,這瓶果酒的味道不是很濃,像是果汁,她確實有那麽點喜歡。就當是果汁在喝,陸望一直陪著她,但是拒絕再喝,她就自己一杯一杯喝到最後。
頭開始暈暈的人很想睡覺,才後知後覺發現,這果酒後勁好像還有那麽點足。
她推開椅子:“我明天還有課,就先去上學啊不,先去睡覺咯。”
陸望抬眸定定看向她,眼中蓋著霧氣。
“晚安。”
“晚安咯。”
她揚著手,開了門就趴在**。
這酒之所以能成為特色,一是口感,二是後勁來得慢而猛。
作為一款頭牌酒,郭嵐楓能出主意說要在獨處的時候喝,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喝得快,又沒吃多少東西,就快撐不住睡下,還是艱難地爬起來去洗澡。在外麵一天,又是夏天,不洗澡人會臭掉的。
何秓半閉著眼,遊**著去浴室洗澡。
對門的主臥,陸望按揉著抽痛的額角,眼中帶著血絲,他想衝走這份無端生出的不舒服,但洗了個澡反而更加難受了。
他穿著黑色浴袍,發絲還在滴水,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緩慢的走出去。
何秓口渴出來喝水才回,她哼著走調的歌,步調不穩,正好撞到他。
何秓抱著頭,摸不清東南西北看著來人傻笑:“好巧啊,望哥。”
“嗯。”
她太想睡了,就朝他擺擺手回房。
陸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直沒有移開,他忘記自己是出來做什麽的,伸出手摸了下被撞的胸膛,然後跟在她身後進了房間。
何秓一下鑽進被窩,打了個滾,被子就被踢到腳邊。
她舒服的發出一聲喟歎,睡裙在動作下被卷到大腿位置。
陸望很快適應了黑暗環境,他低下頭,見床有大半空著,他直接躺過去,順帶把被子給蓋自己身上。
大概是夜裏太冷,喝醉了的情況下也夢到了地下室。
她又變成了小小何秓,縮在角落,那團腐爛成肉塊一樣的心髒貼到臉上,薛飛揚問她:“為什麽?”
“為什麽要害我妹妹?”
地下室比前幾次夢到的都要陰冷,冷得她直哆嗦。
何秓手伸出來撲騰,說著夢話:“陸望!打他!”
身後男人長臂一攬,她被撈到懷裏。
軀體的溫暖傳到她身上,何秓還在嚷嚷:“陸望。”
“嗯。”
陸望睡得很熟,卻不忘在夢中也下意識回應著她。
何秓也沒感覺哪裏有問題,臉貼在他胸前,鑽進他懷裏比被窩還有安全感,後半夜睡得很安心。
一夜好眠,沒有關緊的窗戶縫,有風莽撞地吹進來,晨光從窗簾掀開的一角,照在**相擁而眠的人身上,陸望最先清醒意識。
滿室暖香顯然不是出自他常睡的主臥,他是醉得有點厲害,此刻夜裏的舉動慢慢回憶起來,都莫名覺得荒唐。
他睜開眼,神色非常複雜。
手掌按在一片細膩的肌膚上,柔軟的觸感有點說不出來的味道,總之,他又按了下。
奶油似的綿,果凍似的滑。
那是何秓的胳膊,她睡得很死,一點感覺也沒有。
陸望放輕動作,抽出被她壓住的手臂,怔怔望向天花板,緩慢地捂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