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新目標一不小心又跟顧雲熙重疊,這倆怎麽老是撞一起,眼光還都不怎麽樣……

陸望一道冰冷地視線射過來,他的笑容卡在臉上,連忙轉移話題:“國外的項目沒忙完,爸的老朋友們得知他在佛羅倫薩順便定了遊輪聚會,這次爸說是隻回來一起吃頓飯。”

“聽起來,你很開心?”

陸舟大聲嚷嚷:“二哥,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其中是你在搞鬼。”

他們老陸家各個精明的很,能坑到陸牧川這老狐狸的人沒有幾個。

他自己帶出來的狐狸崽子除外。

難得陸牧川碰上特別感興趣的收購項目,對方公司的頂級高定設計師才是陸牧川的目的,為了挖人還沒人能拒絕他的條件,這回算是碰上硬釘子。

隻是談判收購並不順利,每次在快要達成一致時總有阻礙冒出來,進度被拖長。

陸牧川是個惜才之人,並不想逼得太緊。

加之老友在那邊,可以說知心話,倒也還算得上愜意。

陸清將報紙疊放在茶幾上,微微揚眉:“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最近在集團內忙得很,爸不能提前回來可不是我做的。”

陸舟狐疑:“也不可能是大哥啊,外資所要管,秓秓那邊案件也要管,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陸清看著自己這個飛快否決答案的傻弟弟,暗自歎息。

“你啊,還是多學醫給自己看看腦子。”

不讓陸牧川回來是陸望避免這起綁架案還沒結束,何秓就被陸牧川的過度保護導致失去自由。以那隻老狐狸的態度,本就是十三年前沒能處理好的結果,他自己過於旺盛的歉疚心裏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

何秓不能再受刺激,讓他待在國外,盡量拖住一時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哪怕最後陸牧川反應過來責罵,也不會怪在何秓頭上。

粽子不是買的現成的,而是老宅的廚子自己包。

老陸喜歡熱鬧,但凡節日有吃食規定是見者有份。因此粽子也不例外,廚子手藝非凡,準備的材料要給少爺小姐吃的不敢含糊,加上老宅傭人多,從上午就開始備材。

沈姨也回來幫忙,笑嗬嗬的帶著孫女在後廚跟人說話。

不時食物的香味充斥整個後廚,何秓捂住肚子,艱難的繞過去,從長廊走出。客房在另一棟房子,長廊連通前後,賀棠棠正和顧雲熙說笑,正巧跟她撞上。

賀棠棠的笑容消退:“你怎麽來這邊了?”

“反正不是來找你們的。”

她也覺得尷尬,飛快掃過一眼,右拐快步離開。

按照不多的記憶指引,何秓進入玻璃花房,鼻尖嗅到清淺花香,隨後就見到正挑選合適花枝陸望。

骨節分明的手指觸碰到花的枝幹,卸去力道,尤為輕柔。

垂眸間,低頭鼻尖碰到一側瀑布似的怒放的薔薇花。

何秓沒骨氣地看得出神,高嶺之花和嬌嫩鮮花湊在一塊兒,原來會這麽養眼。

陸望似乎犯了難,剪刀拿在手裏半晌沒有動作。

花房花種多,一時間無從下手。

何秓胃部咕嚕嚕的叫喚,她按住,小聲叨叨:“你出息點,也就餓一頓的事兒,等風頭過去我再給你吃好吃的。”

她也不打算繼續幹站著,朝陸望走去:“二哥去釣魚,三哥在房間補覺,你怎麽一個人跑這裏來了?”

“本來打算送花,卻發現沒有預想的容易,每種花都有花語,加上怎麽插花,是個大工程。”陸望方便做事,袖口往上挽,露出手臂好看的肌肉線條,“你有建議嗎?”

何秓就近握住身側小花的葉子說:“你好啊花女士。”

陸望看去,那是一朵向日葵,橙黃的顏色。

其他向日葵都朝陽而開,唯獨那一朵,角度相反。

他笑了笑,指尖撫過被精心照顧花瓣飽滿的白玫瑰。

沈姨的小孫女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梨子氣喘籲籲的說:“秓姐姐,陸舟哥哥喊你過去,他們都在後廚,準備一起包粽子呢。”

“那你先過去,我先去房間拿點東西就過來。”

何秓一本正經找借口要走,還沒出去就被梨子伸出肉肉的胳膊一把抱住:“棠棠說你一定會偷懶,所以叫我抱住你不撒手,除非你跟著我過去!”

“……嘖。”

何秓還想狡辯,便指了指旁邊的人:“那憑什麽他可以不去?”

她指著還在花叢裏的陸望,心裏不平衡極了。

梨子歪頭看了看陸望,又看了看她,小腦袋轉得飛快。

“那等我們到了後廚,我幫你問問?”

小丫頭片子完全不上當,挑唆失敗,何秓被連拖帶拽進了廚房。

果然都在,賀棠棠正和顧雲熙互相係圍裙,而陸舟幫忙倒麵粉。

一進門梨子飛奔向沈姨,何秓剛才還踏進門的腳立刻往後移,人跟漂移似的就拐出去。

“回來!”

賀棠棠凶巴巴地吼了一嗓子,所有人都看到了要遁走的何秓。

她有氣無力地轉身:“大哥和二哥也沒來,我是準備去叫他們。”

“大哥是要給姑姑挑花,二哥在忙工作,就我們四個。”

她一愣,陸望是給他媽媽挑花?

她沒記錯的話陸夫人自從當年離婚以後,就常年跟隨皇家芭蕾舞團在世界各地演出,似乎很少見麵。

鮮花的保質期很短,難道陸夫人是回來了?

何秓沒來得及多想想,賀棠棠已經遞過來圍裙,由於他們一群人沒有一個會包粽子,沈姨教他們先和麵,準備烘焙的東西更快上手。

何秓覺得,沈姨是怕他們搞半天浪費食材不說,還拖累進度,才找的借口。

陸舟拉著她過去和麵:“秓秓,你快把手插進去,這麵白乎軟綿賊好玩。”

顧雲熙安安靜靜地攪拌淡奶油,何秓半不情願的往麵粉裏加水。

這兩人無形中製造著詭異的平靜。

氣氛尷尬,本來想著借這個機會讓兩人冰釋前嫌的賀棠棠和陸舟,從彼此眼中看到絕望。

賀棠棠忍不住吐槽:“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何秓突然被cue,還專門認真想了兩秒鍾,問她:“你說的哪件?”

“……我就知道!”

她說起陳年往事,指著何秓質問:“當初我偷偷染頭發,戴假發誰都不知道結果被我媽攆回家跪搓衣板,絕對是你告密的對吧?!”

“哦哦,是這件啊。”

她露出醒悟的神情,“還以為你是發現,高中連續一個星期有人往你書包丟毛毛蟲的事情是我幹的了。”

這回陸舟也站起來嚷嚷:“原來是你,這瘋婆娘捶了我整整一個星期!我就說我是冤枉的,我隻放過一次而已。”

他們三個年紀相差不大,雞飛狗跳的上著同一所高中,有些打鬧早已成了習慣。

賀棠棠抓狂中:“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們——”

現場一片混亂,賀棠棠抓起一把麵粉就往陸舟身上砸,何秓反應快繞著料理台跑,陸舟一身麵粉潔癖發作。

“你發瘋了啊,看準點丟!”

“我砸的就是你,小王八蛋。”

顧雲熙沒料到這變化,細聲調解:“大家不要打了,都已經過去了……”

“誰踩的?!我新買的限量版球鞋!!!”

何秓捂住腦袋扯著嗓子道歉:“是意外!對不起——”

梨子沒心沒肺地笑著:“哈哈哈哈哈!”

何秓被攆到門外,賀棠棠也沒有放過的意思,陸舟被踩到鞋,跟賀棠棠成了一條陣線,她慌忙中躲到男人背後。

“陸望!陸望!快救駕!”

陸望本隻是路過,結果被迫加入戰局。身體本能反應,護住她將背對向砸來的白色粉末攻擊,煙灰色的襯衫沾上大麵積的白。

何秓被圈在懷裏什麽事也沒有,她的臉上和頭發上還有麵粉,抬頭賣可憐:“望哥你快點教訓他們,這群家夥聯手欺負我一個。”

陸舟不敢上前,在邊上跳腳:“秓秓你沒有心!”

何秓頂著一臉麵粉鼻子朝天:“我的心是屬於望哥的。”

“你明明之前還問我小賀總訂沒訂婚,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個花心大蘿卜!”

周遭一靜。

陸舟說完就後悔了,他僵住身體小心看過去。

果然給賀棠棠擦臉的顧雲熙,手帕掉在地上,表情難堪。

賀棠棠抓住要逃的陸舟,掐他胳膊上的肉冷下臉道:“你給我說清楚,怎麽回事?”

“不用他說,我自己說。”她哪裏知道自己一句話就引起誤會,怕陸舟火上澆油自己主動解釋,“我當時是……”

“夠了!”

顧雲熙爆發似的大聲喝止,眼淚奪眶而出,像極了一朵無助的小白花:“我、我不想再聽這些!何秓,當初你道歉我就原諒你了,從來沒想過要報複你!我從前確實仰慕過陸望先生,也被你教訓過,現在我隻是想勸你對自己的選擇再三考慮好,你就要搶走一個你根本就沒有了解過的男人?”

何秓陷入絕望:“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陸舟見她扶額,不由陷入自我懷疑:“……難道我真的搞錯了?”

她上前一步,想拉住隨時像是要倒下的女生,真心誠懇解釋一番,是她誤會了。

然而顧雲熙害怕得往後退,正好是撲進陸望懷裏的方向。

盛夏,午後,莊園。

濃烈的綠,男人穿著質地考究的襯衣西褲,極其英俊的臉。顧雲熙白裙球鞋單純無暇,小臉略帶憂傷,他們注定的邂逅,狼狽中又令人豔羨的美好。

何秓以前總想象不到,一個摔跤,為什麽偶像劇那麽愛拍,現在親眼見到好像也能理解了。她在這一刻,心沉下去,結果就看到陸望無意往前走了一步正好錯開。

那朵嬌柔脆弱的小白花,啪的一下,摔了個狗啃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