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望按住突突跳的太陽穴,醒神片刻,未戴金絲邊眼鏡,碎發搭在額角,整個人顯得溫和不少。

他關好門,看向**拱起的一團。

何秓閉上雙眼,就像真的跟睡著了一樣。

他坐到床邊,床凹陷下去,男人有些好笑剛才何秓一連串瞬間完成的動作。

“何秓。”陸望提醒還在裝睡的人,“這是在老宅。”

要是被人發現,到時候更加不好解釋誤會。

她眼睫顫動,仍舊閉著雙眼,聲調拉長:“反正我們本來就是未婚夫妻,睡一張床,合理的。”

陸望起來得匆忙,隻開了盞床頭燈,橘黃燈光籠罩著這片區域,濃鬱的黑夜便被消融。

在他公寓時,兩人在醉酒那次後又一起睡過好多次。

陸望不再多言,躺下,兩人中間保持一定距離,一如之前數次同床。

床頭台燈按滅,她重新陷入黑暗中,如深陷沼澤的小獸,耳鼻阻塞,嗚咽著承受苦難。

那夢境尚有餘韻,明知是夢,也無法釋懷。

胸口酸澀,喉間發漲。

薄被摩擦窸窣作響,何秓伸出手臂抱住男人的腰,隔著布料也能感覺到肌肉繃緊。

陸望呼吸有一瞬變得急促,他低聲警告:“不要亂動。”

何秓恍若未聞漸漸收緊臂彎,無師自通,柔軟的唇擦過他的鎖骨。她如同魅惑人心的妖精,在幹柴堆肆意點火。

陸望十指收攏從骨感的肩頭,順著撫下去。從頸肩處還能聞到幽香,不是香水,卻比香水更好聞。

何秓篤定他不會還手,埋頭從鎖骨往上,吻住他凸起的喉結。

獨處一室,孤男寡女,氣氛到位,似乎很難不發生點什麽。天旋地轉間她被難以抵抗的外力拿被子卷成春卷,推到床的另一邊。

“……”

室內寂靜,接著她反應過來,在被子裏用力扭動,分外氣憤。

何秓簡直不敢置信:“你是男人嗎?!我都這樣了,你沒反應?”

陸望坐在床邊,將稍稍扯開的睡袍攏好,似乎怕她再鹹豬手,連腰部的帶子都重新係緊。

陸望喝水的動作一頓,重新走過來,給她拂開擋臉的發絲道:“想知道?”

她氣得冷嗤要回懟,便被他俯身捧住臉,男人帶著那股雪鬆香味侵略她的領地。

被迫仰頭承受,唇被撬開,像是要給她教訓,接吻凶猛。

房內細微的聲響來自唇碰唇,撩撥得神經緊繃,卻酥掉半邊身子,險些叫何秓忘記呼吸。

一吻收尾,陸望又變回謙謙君子,冷靜淡然,退出去,淺啄於她唇角。

兩人拉開一點距離,何秓臉紅透了,陸望很狗的冷嘲:“我贏了。”

何秓瞬間下頭:“……”

“你果然還是一個人過日子去吧!”

陸望是被扭動的春卷給踢下床的,他撐地側頭,藏在陰影裏的是一點點變紅的脖頸和臉。

淋浴時,何秓才終於回神。

她雙頰紅潤,徹底放棄掙紮,就躺在**想東想西:“有反應那麽端著做什麽?”

忍不住回想剛才的場景,何秓臉上**漾起猥瑣的微笑。那什麽,這樣做,她好像還蠻喜歡的。

等陸望衝完冷水澡出來,**的人早已沒心沒肺地睡去,他躺在床邊,望著天花板歎氣。

有人作妖還能安心睡大覺,有的人被霸占床擾亂心徹底失眠。

清早,前段時間養成的良好作息,生物鍾早早叫她醒來,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被子下滑,人在熟睡中已經被陸望從‘春卷’裏解放出來。

男人一早就不見蹤影,何秓知道他有晨練的習慣,這個時間段大約是跑步去了。

有傭人在擦拭扶欄,見何秓打著哈欠從陸望房間出來,麵上震驚。

何秓也沒到,一出門就被人撞見。

她表情保持不變,清嗓咳嗽一聲佯裝鎮定:“真是的,怎麽一大早人就不見了。”

像是才看見人,稍點頭示意,就要走去自己的房間。

很好,就這樣繼續裝作是大早上來問事一樣,越坦然,別人就越信以為真。

傭人看著她一步走得比一步慢:“……”

這樣費心演戲,真是辛苦小姐了。

隻是一大早傭人就忙著清理走廊,二樓隻有陸望早起出去跑步,其他人都沒起。

除非她是掉進了愛麗絲裏的兔子洞,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一趟。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也沒有看到過何秓從長廊的這一頭,走到另一頭去找陸望。

這波,這波叫自欺欺人。

臨近中午,陸舟是最後一個醒來。

他是被叫醒來的,有客人要來。

不出所料陸牧川到底是沒能回來,不過昨天他提過一嘴的賀嶼安倒是來了。

目的明確來這裏找顧雲熙,早有傳聞賀家小子大張旗鼓追人,隻是不知道是誰。這回居然追到他們家來了,正在後花園僵持想帶顧雲熙走。

賀棠棠所在賀家,和賀嶼安所在的賀家並無關係。

都姓賀這點,顯然並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比如現在,兩人都在搶奪顧雲熙上互不相讓。

下午茶的消磨時光,法式圓桌鋪著白色蕾絲餐布,擺滿精致的用具。

沒人再注意餐桌上的甜點,注意力都放在三人身上。

顧雲熙略顯局促,卡在兩人中間,似乎陷入難題。

賀嶼安麵色不善:“聽話,和我走。”

賀棠棠拽住小學妹的手不放:“她是狗嗎?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小賀總是不是忘記了,這裏是陸家,不是你發揮大男子主義的地方。”

賀嶼安稍稍用力,便抓住了她的試圖拉走顧雲熙的手。

“放開我!”

他笑出聲,捏的力道反而在加大,態度囂張道:“你應該不會想知道,得罪我是什麽下場。”

“嗬,我賭你隻會放狠話!”賀棠棠反手揪住他的領口,像個混混般叫囂,“男人,你——惹到我了。”

戰爭隨時可能一觸即發,原本處於兩人話題中心的人,反而被拋在一邊。

顧雲熙終於清醒意識到自己的位置,跑去試圖扯開男人:“賀嶼安,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要去哪裏,和你沒關係!”

他瞳孔緊縮:“你是我的女人,你去哪裏怎麽和我沒關係?”

賀嶼安霸道地摟住她的腰,不再幼稚的跟賀棠棠互鬥。

他霸道的宣示自己的主權:“你該知道,我眼裏看不到別人。”

顧雲熙的臉蹭的就紅透了,眼裏含著水,勻稱纖細的手指搭在他手臂,跺腳嗔道:“閉嘴!”

接著她就被帶在懷裏,而身後的秘書上前:“小賀總,直升機已經備好,S市擁有法式三星大廚的soft餐廳清場完畢,是否現在過去?”

“賀嶼安,你……”

“自然是為了你,我們現在該去約會,而不是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我們不是戀人,你別這樣!”

“你也沒有拒絕我不是嗎?”

賀嶼安輕輕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勾唇自信的笑著,即便離得很遠在圍觀吃瓜的何秓也一陣惡寒,這該死的雄性騷包氣息。

他的語氣尤為霸總:“別急著拒絕,你該給我機會,至少試著了解我一點。”

然而賀棠棠突然出聲:“你倒是說得好聽,去公司找你的名媛可不少,Sophia為難她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驟然聽到這個女人的名字,顧雲熙像被刺到,指尖蜷縮,聲音弱下去:“學姐,別說了……”

“你啊,總是太善良了才會一直被欺負!”

賀嶼安揉著眉心,手牽得更緊,像怕她跟一陣風般在眼前消失,直接拽著顧雲熙走。

“你放手!”

“我不會放,除非你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你、你、和你無關……”

“你人都是我的,怎麽沒關係?”

兩人越走越遠,賀棠棠望著他們的方向,一屁股坐下,慢吞吞地整理袖口強行壓著一口惡氣:“別看戲了,你不嫌膈應得慌?”

圍觀全程的何秓才冒出頭,從長廊柱子後走出來。

同時間,陸舟也從另外一根柱子後現身,倆人一對視,樂了。

賀棠棠也驚了,她本以為隻有一個人,這下惱怒地吼出來:“你們一個兩個都在看,有什麽毛病?!”

這個時候跑去賀棠棠眼前就找打,他倆心照不宣撒歡似的跑路。

後麵正在氣頭上的賀棠棠,叫都叫不住。

陸舟氣息不穩,拉住她:“別跑了,人已經甩後頭沒追上。”

兩人對視,捂住肚子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看見沒?賀棠棠在他倆中間,跟吃了綠頭蒼蠅似的膈應。”

何秓小臉皺巴成包子似的:“三哥,這比喻有點惡心。”

陸舟真的很對她胃口,初見時毒舌,熟悉了倍兒好玩。

單看劇情走過場,隻要不涉及到她,賀嶼安的情話再誇張點,霸總行為多離譜,她都能接受。

何況他還帶走了顧雲熙,她就更放心了不會被原劇情波及。

目前來看,隻要不去改變主線賀顧兩人感情路,她做的小動作都沒再發生過改動。

何秓無意中又走到花房,不是不想安慰朋友被帶走的賀棠棠,心裏藏著諸多事需要捋清思路。

何況親眼看到原書男女主秀恩愛,總有些話哽在喉頭,也不是什麽好話。

就是想不明白,當年的自己,整宿整宿熬夜到底看的是什麽東西?

不管是對話還是舉動,套路油膩,還有點尬。

何秓不免慶幸,得虧她這小反派眼光好,喜歡的是男二。

說起男二這樣的白月光,還挺慘的,女主就算喜歡他最後還是飛奔向男主,在現實世界妥妥一個頭頂挺發綠的大冤種。

她打開玻璃房的門,淡淡的花香撲麵而來,就看到一眾白玫瑰的盡頭,是陸望。

他的神色放鬆,手扶住其中一朵,充足的光線,讓他渾身沐浴在光中,感受到有人在看,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