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薄時衍心裏存了點對湯幼寧的怨念, 隔日醒來麵無表情。
即便巨獸蠢蠢欲動,跳躍著求安撫,他依然拒絕了她的援助之手。
兩人在一起這麽久, 湯幼寧早已清楚他的脾性,以及他旺盛的需求。
好多天不見,現在精神抖擻得蹭著她,純屬意料之中。
可是他居然拂開了她的手?
湯幼寧沒多想, 甚至為自己的雙手免去一番勞力而感到開心。
她慢吞吞爬起來, 道:“起床吧。”
昨晚身上抹了藥油,但是被石塊磕碰過的傷,這會兒才發威, 免不了一頓疼痛。
就著晨光,她掀起一片衣角,露出那截嫩生生的小蠻腰,自己回頭往後瞧。
看不清楚,依稀能瞥見一點青紫色。
“現在知道疼了?”薄時衍的視線從她腰間撕離,落在她後背。
他一招手, “過來, 揉了藥再出去。”
湯幼寧略一猶豫, “可以晚上再揉麽?”
動一下就疼了,揉藥油怕是個酷刑。
“不行,”薄時衍無情地拒絕了她, “早晚各一次。”
把淤青給揉散了, 才能早日痊愈。
萬一有傷著骨頭什麽的,也能盡早發現。
“好吧……”湯幼寧是個聽勸的人。
哪怕心裏有點想逃避, 還是乖乖湊過去, 擺出一副咬牙忍耐的模樣。
這不得不承受的小表情, 看得薄時衍消散了那點火氣。
“小傻蛋。”他低頭,在那軟唇上吮了一口。
湯幼寧乖乖給他親,還探出小舌尖,小貓一樣舔回去。
薄時衍很快挺直了身板,一手推開她,低聲道:“別招惹我。”
她望著他緊繃的狀態,都已經這樣了,還去把床頭的藥油拿過來,而沒有提出讓她幫忙。
湯幼寧想了想,道:“你嚐過更好的了,現在嫌棄我的雙手?”
“胡說,”薄時衍忍不住,揪住她軟乎的臉頰,雙眸眯起:“圓圓就沒想過,是你太敷衍了麽?”
總想讓他快點完事,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還有,現在她手肘也有一小塊擦傷,難道他連這一兩天都忍不了?
薄時衍沉著臉,把人給推倒了,背部朝上趴著,掀起她的寢衣。
“可是……”湯幼寧還要再說,下一瞬就被疼痛給支配了。
“好疼嗚嗚嗚……”
“疼就閉嘴,”薄時衍冷冷一挑眉,“趴好。”
白玉似的身子,被染上青紫紅斑,乍一看,觸目驚心。
不過都是些皮肉傷,並沒有看上去那樣嚴重。
抹上藥疼兩天就好了,也能記住點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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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兩人洗漱完畢,竹屋外間已經擺上了飯食。
十瀾告訴湯幼寧說,那位麻婆婆聽說她在此落腳,大清早就送了兩罐果脯過來,這會兒人剛走不久。
湯幼寧沒想到阿婆如此客氣,尋思著待會兒看完齊曜白,就去她那邊一趟。
上水瑤是個小村莊,乍然湧入這麽多外人,有點風吹草動就傳遍了。
也就他們租住了小竹屋,其餘人都在村莊附近的竹林裏駐紮營地。
行軍在外,本就帳篷糧草齊全,炊具更是一個不落,倒沒有什麽不便之處。
說起來,昨晚出動了全部漁網打撈齊曜白,人沒撈著,魚兒收獲了不少。
苒鬆做主讓人拿了銀兩給村民們去平分,這些撈起來的魚獲,算是他們買的。
新泉湖雖然不是誰家養殖的池塘,但到底屬於上水瑤這個地方,如此行事才算穩妥。
飯後,兩人去啞醫的住處看望齊曜白,有兩位軍醫隨行在此。
淩晨時分,他發起高熱,這會兒不再是麵如白紙,反而泛起不健康的紅暈。
他們給齊曜白做了降溫處理,箭傷也全部包紮完畢,今早灌了點米湯與藥汁。
說是等他退燒,才算正式捱過這道鬼門關。
湯幼寧看了幾眼就退出來了,不在裏頭給郎中添亂。
她心態良好,既然齊曜白沒有當場斷氣,肯定不會那麽容易死掉了。
她相信會是個好的結果。
順路又去了麻婆婆的竹樓,太陽高高升起,阿婆正在曬野菜。
這是她進山挖回來的,焯水過後曬幹,添加鹽巴入甕醃製,冬天就能多一道菜式上桌。
麻婆婆是做慣了活計的人,手腳麻利,健步如飛,老當益壯。
她得知薄時衍是湯幼寧的夫君,笑得合不攏嘴,直誇他們二人郎才女貌。
還進屋去拿了一對竹雕的小娃娃出來,贈與他們。
“這是我們求子的山神,名頭沒有外麵的菩薩響亮,就是山裏人拜的。”
麻婆婆笑著解釋,這對一男一女,是龍子鳳孫。
祝願他們好事成雙,兒女雙全。
“……多謝婆婆。”湯幼寧沒想到會收到這樣的禮物。
她捧著接過,垂眸看一眼,兩個竹雕小娃娃笑容滿麵,憨態可掬,腦袋上是兩個小揪揪。
看著就很討喜。
薄時衍在一旁,也在打量小娃娃。
湯幼寧抬頭問道:“應煊,你覺得它們哪個好看?”
“不是長得一樣麽?”恕他眼拙,沒看出來。
“那你想生小郎君還是小娘子?”
“本王都要。”
哪有這樣回答的?湯幼寧張了張小嘴:“你真貪心。”
“貪心一點有問題麽?”薄時衍理直氣壯一挑眉。
湯幼寧輕撓自己的臉蛋,“好像是沒問題……”
下午,薄時衍收到了幾道外界傳信。
是十璩遞來的,殷蘊河逮住了齊凱桓,對方自刎身亡,將會立即押送屍首回京。
薄時衍當即命人收拾行囊,明日一早離開庫耳裏湖。
他日理萬機,沒有那麽多時間在此耽擱,修整一日差不多夠了。
湯幼寧肯定要隨他一起走,他不允許她留下來。
看齊曜白的狀態,一時半會是走不了,需要留人在此盯著他。那個人不會是他的王妃。
薄時衍略一思索,把十驪留下了,再調配一隊人手給她。
其餘人都有任務在身,而十驪長年混跡畫舫,不僅會功夫,心眼也不少。
對此湯幼寧沒有異議,如果她鬧著留下來,會讓薄時衍為難。
畢竟她已經嫁人了,就算守著齊曜白,又能照顧他什麽?
倒不如回京之後,打聽一下他的狗莊,也不知閃電被托付給誰了?想必他會放心不下。
如果齊曜白想要好好活下去,湯幼寧自然有報答他救命之恩的方法。
一碼歸一碼,還望他想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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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裏,文武百官等候攝政王已久。
尤其是江立棠,嘴角都要冒火癤子了!
薄時衍回去解了圍宮之困,爛攤子都沒收拾就離開了,一走好幾天!
他出京的時候,小皇帝病倒了,隔日卓太後也開始纏綿病榻。
畢竟卓家上下被齊凱桓所殺,她沒有了絲毫指望,連番驚嚇惱怒與傷心,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宮裏自然是亂糟糟的,被踐踏過的宮門,一些外逃闖禍的太監宮女,全部需要收整。
偏偏前殿與後宮都沒有主事人,索性還有個卓才人,支棱起來幫忙料理一部分宮務。
朝堂上則有內閣大臣把持,沒有明顯亂象,就是忙碌到天黑也不能回府歇息。
如此這般,薄時衍帶著自己的王妃,精神飽滿地回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火力。
這會兒禦史台不指責他獨攬大權了,反而念叨他擅離職守,休假太多!
正值大堰多事之秋,攝政王怎能如此悠閑,做個甩手掌櫃?
雖說成功把齊凱桓的餘孽給圍堵了,但那不是他的王妃與朱衛平殷蘊河所為麽?
這個功勞,沒攝政王什麽事!
薄時衍回府後,一杯熱茶剛灌下肚,就被好幾個人給請走了。
留下湯幼寧,自行吩咐人安置好行囊。
她這一趟離開不短的時間,秦婆子念叨得緊,連聲的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還要讓她晚上好生上柱香。
雖然是王爺故意做出墜落懸崖的假象,但人在外頭多危險呐!
再加上京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真叫人膽戰心驚。
如今一切落幕,才能鬆出一口氣。
湯幼寧也很想念奶娘,她很少跟秦婆子分開這麽長的時間。
伴著她說了說蒲蘭穀的事情,換過一身衣裳,才暫時打住話頭。
湘巧湘宜兩人喜笑顏開,道:“先去給老太太與夫人請安,回頭再慢慢細說也不遲。”
“好。”
湯幼寧沒有空著手去,從庫耳裏湖帶了好些山珍魚獲,還有各種精巧的竹製品。
便帶著它們,過去送給長輩們,以及大哥的一雙兒女。
因為薄時衍假死的消息,南堯薄家都急壞了,至親之人當然坐不住,立即動身趕到京城。
薄老爺與薄鏡城父子倆,帶著曹雨薇和孩子們都來了。
薄無雙不必說,小姑娘正是貪玩的年紀,而她的兄長薄無辭,麵上沉穩,實際上也難免小孩兒心性。
湯幼寧的竹製品,受到了兩個孩子的喜愛。
她正正經經給老太太和夫人嫂嫂行禮賠罪,勞得她們在府裏牽掛,還要幫忙做那許多事情。
尤其是大哥一家子,前不久才回去南堯,又匆匆趕到京城,著實奔波勞累。
付氏連忙拉住湯幼寧,搖頭道:“那也輪不到你來道歉,這是應煊該做的事,那家夥,瞞得我好苦!”
她得知是虛假的身亡消息,這幾天才把病養好了,順利下地走動。
身體是好了,隨之而來的當然是惱怒。
自己的親娘都瞞著,有這麽辦事的人麽!
莫不是嫌棄她不會做戲,無法騙過外人耳目?
付氏的氣惱是衝著薄時衍去的,湯幼寧一個乖軟小娘子,能左右什麽呢。
她牽著她入座,道:“你剛回來,且多歇歇,一家子都在王府,請安也不急於一時。”
吳老太太聽了不由一笑,“這是圓圓懂事了。”
她忍不住催促道:“我聽苒鬆說了一耳朵,你與朱將軍是如何布局的?快快說來,可好奇得緊!”
湯幼寧沒料到,他們才剛回京,這件事就傳揚出去了。
老太太與夫人非要聽她細說過程,感覺比那說書先生的還要精彩。
這段開頭,還是由小白虎引起的呢。
曹雨薇驚歎道:“都說白虎有靈,說不定確有其事,它還能帶著二弟找到圓圓?”
付氏撚著帕子一點頭:“原先我得知他們院子裏養老虎,是不大同意的,怕野性難馴傷人,這麽久下來,倒是不曾發生過。”
甚至有灑掃的下人沒瞧見睡覺的小白虎,靠近過去了,也沒被咬一口。
隻要別碰它,即便都不搭理生人。
吳老太太笑道:“那就獎賞它多吃幾餐小羊羔,藍坊那邊的農莊,不是養了幾個羊群麽?”
“老太太還記得這事兒,怕不是早惦記給小白虎謀食了?”付氏打趣著道。
吳老太太一點頭:“不止要給小白虎謀食,圓圓的賞賜也跑不了。”
她既然有參與捉拿反賊,宮裏當然要一視同仁給予獎賞了。
要是不給,她就頂著這張老臉進宮去要。
不過想來不會,卓太後那老虔婆,徹底折騰不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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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幼寧陪著長輩吃過晚飯,才回到白霽堂歇息。
也就這會兒,進入淨室裏沐浴更衣,湘巧湘宜才發現,小娘子褪下裏衣還帶著傷痕。
回京途中抹了兩三天藥油,現在顏色極為淺淡。
瞧著是不可怖了,卻不難想象當時的驚險。
湘巧歎口氣,道:“娘子這段時日就在府裏待著,好好養一養。”
湯幼寧點頭,“我好好睡覺。”
出門在外的衣食住行,當然沒有家裏舒服。
湘宜接話道:“泡個腳再休息吧。”
薄時衍踏著月色回屋,進門一抬眸,便見他的圓圓坐在小圓凳上,兩手擺在膝蓋間,乖巧得不行。
他徑直入內,迎著她抬頭的視線,一把將人托著抱起來,低頭親吻。
湯幼寧愣了愣,他一句招呼沒打就過來了。
她還在泡腳呢,屋裏還有人呢……
屋裏的兩個丫鬟慌忙撤了出去,匆忙將房門掩上。
而湯幼寧,雙腳被迫離地,從木桶裏剛拿出來,濕漉漉的水漬蜿蜒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濕痕。
薄時衍抱著她,抵在木櫃門上,狠狠廝磨她的唇舌。
湯幼寧透不過氣,蹬了一下她被熱水泡紅的足尖,隻能仰著小臉承受他的施予。
“圓圓……”
薄時衍呼出一口熱氣,強忍著揉搓她的衝動,低聲問道:“把你嘬腫好不好?我輕一點……”
“……”騙人,都腫了還怎麽輕一點?
湯幼寧小嘴微喘,道:“你……”
“你沒得選擇。”薄時衍攏起那滿滿的一捧軟團,收攏了掌心。
“?”她才說了一個詞。
薄時衍喉間微動,深邃的眼眸灼熱而又專注,仿佛是那焦渴已久的雪狼。
眼裏冒著貪求的綠光,僅僅看一眼鮮嫩可口的獵物,就已經昂揚怒首。
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