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江望舒把符紙和朱砂放好之後,倒頭就睡,晚飯都沒吃。

熹微的晨光穿過玻璃落在江望舒的臉上,光影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

洗漱完畢,江望舒看了眼院子裏還未完全清除的喪門煞,一筆開始撰寫符咒。

“嘭嘭嘭——”

敲門聲像是打鼓一樣吵得江望舒心煩,符篆必須一氣嗬成,中途打斷便功虧一簣。

沒有理會外麵的吵鬧。

江望舒繼續勾畫符篆。

“江望舒,開門!”江淩雪見門內遲遲沒有動靜,氣得用腳踹:“快開門!”

江淩雪被狗咬傷的腿才好,便朝門猛踹一腳,隻覺得揣在彈簧上,身體猛地被彈開,後背重重地撞在護欄上。

“嘭——”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雙膝跪地,火辣辣的疼。

“嘶!”江淩雪的膝蓋一下青了,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嗚嗚嗚,好痛。”

“吱嘎——”

緊閉的房門打開。

江望舒俯視雙腿跪地的表姐,“不過年不過節的,表姐沒必要行大禮哦。”

“江望舒!”江淩雪磨了磨後槽牙,氣呼呼道。

“敲我房門想幹什麽,直接說。”江望舒知道表姐不喜歡自己,找自己肯定沒好事。

江淩雪緩了好一會兒才扶著護欄緩緩起來,高傲道:“你不是會那個嗎?幫我辦件事。”

她頤指氣使的模樣仿佛在命令自己的下人。

江望舒轉身要走。

“給你錢!”江淩雪眼底劃過一縷暗光:“朋友的別墅裏出現髒東西,希望你去看看。”

昨天白錦玉給她出了個主意,給了她一個地址,讓她把江望舒騙到根本沒有鬼的別墅,狠狠地羞辱她一番,打壓其囂張氣焰,讓江家人看到她隻不過是招搖撞騙的騙子,最好是江淩雪再來一場苦肉計,把江望舒趕出家門。

白錦玉怨恨江望舒搶走了屬於自己的人生。

江望舒前半生順風順水,後半生就應該像狗一樣流浪才能讓白錦玉消氣。

她給江淩雪出主意的時候,說了一半,保留一半。

後麵還有大招等著江望舒!

“不去。”江望舒看她就知道沒好事。

江淩雪不滿道:“喂,我低聲下氣求你誒。”

“沒看到你低在哪裏。”江望舒直言不諱:“你對我包含惡意,所謂的‘低聲下氣’實則高高在上,你沒事做可以去洗廁所,沒必要來我這裏找存在感。”

她從沒考慮過和江淩雪處好關係。

對敵人的朋友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是對原主的背叛。

江淩雪是白錦玉的狗腿子。

“你瞧不起我?”江淩雪看出江望舒的鄙視,大小姐脾氣上來:“你憑什麽瞧不起我?”

江望舒似笑非笑:“既沒有高情商無法給人提供情緒價值,又沒有傍身的本事,你有哪一點能讓我瞧得上的?”

要不是看在她是大舅舅女兒的份兒上。

江望舒根本不會理江淩雪。

江淩雪:“我.....”

江望舒:“我什麽我。”

江淩雪怒氣衝衝:“這是我家!你是一個外來者,你滾出去!”

她要氣炸了!

江望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見她就那麽走了,江淩雪滿臉愕然,心虛地追了幾步,怎麽也追不上,心裏惴惴不安:“討厭鬼!走了最好!”

話是這麽說。

可從江望舒離開之後,隔半個小時江淩雪就看一次時間。

直到天黑了她也沒看見江望舒,神經一點點緊繃。

江老爺子,江老大,江老三回來之後,江淩雪扯了個謊,拖延時間。

到了十一點半江望舒還沒回來。

“望舒呢?”江明城從張媽那裏聽說兩個小姑娘一早上大吵一架,他冷峻的臉一沉:“你把她趕出家了?”

小姑娘在白家飽受欺負。

好不容易回家卻被表姐趕出家門。

小姑娘不知道多有多心寒。

“三叔。”江淩雪撒嬌道:“她瞧不起我,你都不幫我出氣,還那麽凶。”

“她怎麽瞧不起你了?”江明城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燈光從頭頂落下,他半張臉藏在陰影裏,透出危險的氣息:“你不去招惹她,她會瞧不起你?”

江淩雪是江家唯一的女孩被寵愛。

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程芸把她寵壞了,導致她任性妄為,甚至能做出搶奪遺產的事來。

“她兩次三番欺負我,三叔你偏心!”江淩雪扛不住江明城駭人的氣勢,又說不出江望舒去了哪兒,撒潑打滾道:

“她自己要出去的,我又沒綁住她的腿,怎麽知道她去哪兒了?

江望舒才來幾天啊,爺爺,爸爸,還有三叔你都偏愛她,關心她,看都不看我一眼!

三叔,從小到大你連五十塊錢的紅包都不給我。

見到江望舒的第一麵就給了五十萬。

嗚嗚嗚,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

江淩雪越想越委屈,聲音越來越大。

江老爺子和江明朗聽到哭聲連忙出來問怎麽回事,得知前因後果後,江明朗快氣炸了:“望舒找不到,你明天就給我滾回學校!”

“嗚嗚嗚,我不去。”提到學校,江淩雪怕得頭皮發麻,她嗚咽道:“爺爺,學校鬧鬼,就是我住的那個寢室,我不去嗚嗚嗚。”

家裏江老爺子說了算。

江老爺子對江淩雪失望極了:“你最好祈求望舒不會出事,她要是有三長兩短,從今以後你就不要回江家了。”

江淩雪的腿像是泡軟的麵條,軟軟地跪在地上:“爺爺,你不要我了嗎,嗚嗚嗚。”

“爸,慎重。”江明朗頭皮發麻,心髒狂跳,連忙跪下:“我一定會把小望舒安全的找回來,您放心,絕對不會讓妹妹的遺孤受到任何傷害。”

老爺子的話很嚴重。

如果江望舒出事了,老爺子會把江淩雪在族譜上除名。

對宗族感極強的江家而言,無異於對江淩雪判死刑,她從今往後將得不到江家任何資源,族人會和她劃清界限,重要節假日不允許進祠堂。

江淩雪臉色慘白如紙。

她沒想過後果這麽嚴重!

江明城沉默不言,他麵容冷峻,氣勢淩人。

“叫上老二,老四,老六,老七,老八和小九,動用你們手裏的所有資源去找!”江老爺子聲音冷厲:“天亮前務必把人找回來!”

江明朗和江明城知道老爺子動真格的了,連忙派人尋找江望舒。

京市醫院。

“江醫生,您電話一直在響。”

江明羲身上的手術服還沒脫,護士便將手機遞給他。

未接來電有十二個,打電話的是大哥。

“大半夜的打電話找我幹什麽?”江明羲回電話過去,發現對方正占線。

他打開微信,看到了老大的留言:

“老七,望舒失蹤了,老爺子讓你動用所有關係,必須在天亮前找到她。”【圖片】【圖片】【圖片】

江明羲打點開圖片,照片中的小姑娘五官精致漂亮,笑容燦爛,尤其是那雙璨若星辰的雙眸和姐姐簡直一模一樣。

江望舒的母親在江家排行老五。

“她那麽詛咒爸爸,有找回來的必要嗎?”江明羲對這個外甥女的印象實在太差:

“依我看,她大概是覺得咱家破爛且窮,所以回去找她那個有錢的養父了。”

江望舒之前的表現令江明羲厭惡至極。

姐姐溫柔善良,怎麽生出江望舒那麽個沒臉沒皮的東西。

江明羲實在是不喜歡。

很快,江明朗的電話打了過來:“從前是我們誤會小望舒了,淩雪剛才和望舒拌了句嘴,說了不該說的話,望舒早上出門後就再也沒回來過,老爺子氣得要把淩雪族譜除名,你趕緊找吧。”

“什麽?”江明羲錯愕道:“我沒聽錯吧,老爺子要為了一個小沒良心的將淩雪除名?

那個小丫頭給老爺子吃了什麽迷魂藥了?”

親爹何等疼愛江淩雪,江明羲十分清楚。

江望舒才回家幾天就把倔老頭馴得服服帖帖,江明羲瞠目結舌。

江明朗道:“是淩雪的錯。”

“大哥,你也瘋了!”江明羲驚訝極了,整個人愣住:“你這個寵女狂魔竟然說淩雪的錯!”

江明朗:“......找人。”

“我不去。”江淩曦不耐煩道:

“咱家那個路段那麽多攝像頭,就算一隻蚊子飛行的路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找一個人而已,何必那麽大陣仗,我一會兒要去一趟秦家,掛了。”

江明羲不到三十二歲便已經成為全球最頂尖的腦外科頂級醫生,聞名海內外。

幾個月前秦家掌權人秦鳴山突然陷入昏迷,秦家連夜把人送到他這裏,做了一係列檢查之後,江明羲沒有發現對方腦子有任何問題,可病人卻陷入沉睡,變成植物人狀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江明羲把醫學史上遇到的所有病症都想過了,還是沒有找到秦鳴山生病的原因。

這個罕見病曆成了江明羲的研究對象,也是下一期SCI論文發表的研究對象,他隔三岔五就會去秦家看看病人的情況。

比起找江望舒,江明羲更在乎秦鳴山。

收拾好儀器,江明羲和值班的醫生交班,馬不停蹄地趕往秦家。

秦家老宅在城西的風景區,開車要一個多小時。

抵達後,江明羲正要進門卻被人攔了下來。

“江醫生,麻煩您等幾分鍾。”保安道:“大師說這個時間段會有人來,讓我們嚴防死守,淩晨兩點前千萬別讓人進去。”

江明羲單手插兜:“老太太病急亂投醫,又去找神棍來給秦鳴山看病?”

保安笑而不語。

江明羲看了看時間,距離兩點隻差五分鍾:“這些騙子啊,專門找大戶人家坑蒙拐騙。

嘖,這一回來秦家,怕是踢到鐵板了,我要看看她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