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第二天醒來,洗漱完畢之後打算去買換洗衣服。
白家的東西太髒,她不稀罕,所以一件衣服都沒有帶出來。
“望舒要出門?”照顧江老爺子的張媽笑著打招呼:“要去市中心嗎?這裏偏遠,我找人送你。”
江家養地有司機團隊。
每個人都配備了一個專業司機。
“嗯,我要去買幾套換洗的衣服。”江望舒探頭朝江老爺子所在的房間看了眼,“外公還在睡?”
“老先生一大早就出去釣魚了,他怕吵醒你,就沒叫你。”張媽笑道:“商場裏的衣服穿起來不舒服,你來之前,老先生就讓人給你做了一年四季換洗的衣服,根據你的尺寸來的,就在櫃子裏,你去試試?”
江家人從不買衣服。
都是國內外頂級服裝大師量身定製的高訂,一套幾十萬。
江老爺子不喜歡大眾奢侈品,就喜歡小眾的,有品位的。
他喜歡穿中山裝。
看似普通,麵料,裁剪,工藝都是世界頂尖的。
江明城查到江望舒的時候,身高三維之類的基本數據已經發送到了各個小眾奢侈品首席設計師手裏,各種風格,各種款式的都在準備了。
江望舒又驚又喜,被親人愛的感覺太美好,沒好到她覺得這是一場夢。
她上樓換了一套繡丹頂鶴的白襯衫,下裙則是馬麵裙,古典又漂亮。
江望舒剛下樓就看到一位身著長裙的中年美女和坐在輪椅上的江淩雪。
“好重的煞氣。”江望舒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中年美女,有些詫異,暗道:“誰啊,那麽缺德,在她身上下了倒轉煞。”
這種煞氣很刁鑽。
對中煞本人沒有多少傷害,卻在涉及宿主利益之時曲解她的想法,讓其事與願違。
比如,中煞之人想得到從別人手裏得到黃金,那麽她會在煞氣的影響之下送給別人黃金。
“會不會說話啊,見到我媽就說她有煞氣,江望舒,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江淩雪盛氣淩人,眼睛裏的厭惡不加掩飾。
江望舒看著半老徐娘與江淩雪七分相似的臉,眉眼彎彎:“大舅媽中午好。”
“嗯。”程芸斜眼打量了江望舒一眼,居高臨下道:“你不是瞧不起咱家嗎?怎麽有臉回來?”
程芸是富家千金,從小嬌生慣養,性格嬌縱。
結婚前她是家裏的小公主,婚後又被江明朗寵上天,雖然四十多歲了,可內心還是長不大的小女孩,帶著罕見的天真。
江望舒微笑:“都是誤會。”
“好,就算你嫌貧愛富是誤會,那麽用一張破紙害得淩雪被狗咬不是誤會吧。”
程芸生了一子一女,江淩雪是她的心尖子,**,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愛女。
本來江家祖訓財不外漏,導致女兒身為頂級豪門卻過得和普通家庭沒兩樣,又讓喜歡出風頭,喜歡被人仰視,享受虛榮的程芸心裏憋屈得要死。
現在又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外甥女,害得女兒被狗咬了。
寵女狂魔程芸受不了一丁點委屈。
江望舒見來者不善,皮笑肉不笑:“大舅媽是來興師問罪的?”
程芸推著女兒進門,她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嘴皮一掀:“你說呢?淩雪因為你被狗咬了,你不道歉?”
不管錯的人是誰。
反正女兒沒錯。
“該道歉的,或者說道謝的應該是江淩雪。”江望舒坐在程芸對麵:“要不是我解決了滅門煞的問題,表姐不僅會害死自己,還會害死全家。”
滅門煞很難短時間之內徹底清除。
江望舒打算一會兒出門去買一些朱砂和黃紙,這是製作符紙必不可少的東西。
“那是平安符,不是什麽滅門煞。”江淩雪固執己見:“大字不識的撒謊精。”
昨天晚上自己那麽倒黴絕對不是受到滅門煞的影響。
而是江望舒撕毀了自己求的平安符。
沒有符咒的保護,自己才會那麽倒黴。
都怪江望舒。
“是嗎?”江望舒可不會寵著這個沒事找事的表姐,她往外走,在假山暗處拿出另一張滅門煞的符紙回屋:“這個也是你求來的平安符,拿去。”
說著,江望舒把滅門煞的符紙團成團,扔到江淩雪懷裏。
極致的陰寒氣息彌漫開來。
一瞬間,江淩雪感覺自己宛若墜入萬年冰山裏,陰冷的氣息鑽進肌膚,仿佛凍結了血脈,凍結了每一個細胞,那種機智的陰寒纏繞在骨頭上,令她頭皮發麻,整個靈魂仿佛都被凍結了。
冷,好冷!
“呼——”
大夏天,江淩雪竟吐出了一口白霧。
她手背上寒毛直豎,上麵凝出一層白色的霜花。
同時,江淩雪感覺小腿突然劇烈疼痛,她慘叫一聲,身體前傾,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
江淩雪腦袋嗑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隻是聽到聲音就能知道那有多疼。
“淩雪。”程芸嚇了一跳,當她感覺到懷裏的女兒像個冰人一樣,頓時冷得直打哆嗦,連忙把符紙扔了:“寶貝,沒事的,媽媽在。”
江淩雪驚恐地望向江望舒,對上表妹那雙瘮人的雙瞳,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江淩雪,你還覺得自己是給外公求平安嗎?”江望舒嘴角上翹,她譏笑道:“如果我晚幾天回來,外公隻怕因為你的無知躺在ICU了。”
她懷疑外公之前病得那麽重,有很大可能是受到滅門煞的影響。
三舅舅最近變得不順也有原因了。
“我才沒有!”江淩雪心裏咯噔一下。
她不相信是自己害了江老爺子。
想是這麽想。
江淩雪看到那張‘平安符’還是害怕地往後縮。
“幾張破紙能決定別人的人生?無稽之談。”程芸把狼狽的女兒抱到輪椅裏,她冷笑道:“你在白家肯定沒少學PUA別人的本事吧。”
作為無神論者,程芸不相信符咒有那麽大的力量。
江望舒見她們母女倆不信,也沒強求,而是將那張符紙拿回來,以免影響到陌生人。
“大少奶奶。”看到一切的張媽沉聲道:“望舒的本事老先生都認可,昨天你沒看到,望舒摧毀淩雪求來的符紙之後,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您別忘了咱家現在這個情況是為什麽。”
張媽說的是江家為什麽低調的原因。
程芸吃了一癟,臉色難看道:“我家是什麽樣,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
張媽臉色尷尬。
“據我所知外公拿張媽當大姐,大舅媽,你這麽說就沒意思了。”江望舒懶得和程芸扯這些有的沒的,她居高臨下地審視程芸一眼,警告道:
“看在大舅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建議,你近期最好去寺廟或者道觀拜一拜,祛除你身上的煞氣,不然吃大虧會連累舅舅。”
大舅真心實意對她好,江望舒不希望他損失什麽。
“哼。”程芸冷哼:“小丫頭,你有什麽資格指點我?”
好言難勸作死鬼,江望舒點到為止。
她正要出門,卻聽程芸道:“你應該知道老爺子之前答應過將你媽的遺產留給淩雪,你這麽心高氣傲,看來也不想要吧,如果你想得到我的認可,那就簽了這份合約。”
江望舒母親留給她的遺產太多了。
多到讓人眼紅。
哪怕從小在錢罐子裏養大的程芸也要想方設法給女兒分一杯羹。
程芸拿出來的這份合約看似公平,實際上處處是坑。
江望舒要是簽約了的話,江淩雪將繼承80%的遺產。
“大舅媽,我對你尊重是基於你是長輩,而不是你的喜歡,你的喜歡對我而言一文不值。”江望舒又不求對方什麽錢財權勢,也不求她辦事,自然無畏無懼:“還有,我建議你這段時間不要和任何人簽訂任何契約,否則,偷雞不成蝕把米。”
此言激起了程芸的勝負欲。
身為長輩,被一個晚輩指手畫腳,程芸麵子上過不去,她冷哼:“嗬,你怕是不敢簽吧。”
江望舒不識字,程芸擔心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行。”原主不識字,上一世江望舒是通過特招進入首都大學的人,怎麽可能大字不識。
大舅媽非要作死。
江望舒決定給對方一個教訓。
程芸身上有倒轉煞在身上,她謀求的東西都會事與願違。
江望舒拿起鋼筆唰唰唰的簽下合約,末了意味深長道:“大舅媽,別後悔哦。”
程芸直勾勾地看著江望舒,手緊張地捏成拳,生怕對方突然反悔。
女孩的字鐵畫銀鉤,力透紙背,筆走龍蛇間大開大合的磅礴氣勢撲麵而來,宛若日月倒懸,山河顛倒,氣勢逼人。
明明是簡單的名字,卻給程芸一種置身於巍峨雄壯的高山之間,自己渺小如螻蟻的感覺。
這種感覺令她忍不住戰栗,忍不住頂禮膜拜。
三個字一瞬間有了力量,重量,和靈魂。
程芸隻覺得頭暈目眩,不敢再看。
“好了。”江望舒收好自己那一份,把另一份合約丟給程芸:“我還有事,先走了。”
程芸沒想到自己那麽順利就能得到小姑子80%的遺產。
這是一個天文數字!
程芸懸在喉嚨的那口氣頓時回到肚子裏,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巨大的喜悅衝散了程芸的暈眩,她臉上浮現出笑容,難得溫柔道:“望舒早點回來,舅媽給你做好吃的。”
江望舒笑而不語。
江淩雪笑吟吟的翻開合同,逐字逐句地看。
下一秒。
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