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盛新月垂著腦袋,心虛地抓了抓頭發。

再轉頭,才看見謝知宴眼下分明一片青黑,也不知道昨晚到底經曆了什麽摧殘。

“沒睡好?”

“還行。”

謝知宴緩了緩,“我聽見外麵好像有聲音,他們應該已經起床了。”

在別人家不適合賴床,兩人將床鋪收拾好推開門,正好撞到鬱穎媽媽在淘米。

“呀,你們醒這麽早啊?”

鬱穎媽媽笑容滿麵,輕呼了一聲,“是我吵醒你們了嗎?現在時間還早,要不再睡會兒吧,鬱穎那丫頭也還沒起床呢,等會兒飯做好了喊你們吃飯。”

盛新月笑笑:“不了阿姨,我幫您吧?”

“別別。”

鬱穎媽媽連連擺手,“你們自己玩兒吧,不用拘束,把這裏當作是自己家就好,不用幫我做什麽,我們家分工明確呢,我也不習慣別人幫忙。”

這倒不是客套,她是真的很享受做飯的過程,有種正在創作的滿足感,別人幫忙反而會感覺在添亂,自己的節奏都全部被打亂了。

“那好吧。”

盛新月道,正說話間,原本安靜的外麵突然傳來了轟鳴的汽車引擎聲,由遠及近,並且能明顯聽出來,這聲音根本不是一輛車能造成的。

起碼是一個車隊!

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整個村子,一時間激得雞飛狗跳,不少人都從家裏探出了腦袋,隱約還能聽見有人在罵罵咧咧:“不是,什麽情況啊,大清早的這麽大的陣仗,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是,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安分一點兒不行麽?”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

鬱穎媽媽驚疑地快步走近窗邊,正好看見一排漆黑的車隊從院門前的路上碾了過去,直衝向了後山的方向!

“這些車……這應該是趙家的人!”

若不是因為這些車隊毫不留戀地從自家門口掠了過去,鬱穎媽媽都忍不住要懷疑是不是趙家因為昨天的事來找他們算賬了。

盛新月和謝知宴對視一眼。

“後山?趙家的人去後山做什麽?”

謝知宴忍不住問道。

“後山……”

鬱穎媽媽嘴唇蠕動了一下,深深地歎了口氣,“後山是趙家承包的礦場,隻不過現在,那礦都已經被采完了啊,整座山都快要被挖空了,趙家也在前些年就轉戰房地產生意,後山隻有兩個老人在看守,現在怎麽突然又這麽多人到那邊去了?”

“我們跟上去看看。”

盛新月當機立斷,鬱穎媽媽正要阻止,但是兩人已經出門了,攔都攔不住。

-

冬天的早晨七點多,再加上這邊可是北方,天都沒亮,車前的燈光如利刃一般撕裂了厚重的夜幕,帶著氣勢洶洶的味道,最後果然停在了礦場的外麵。

這裏顯然已經廢棄很久了。

當初為了采礦砍掉了不少樹木,現在稀稀拉拉地長出了枯敗的雜草,在冬日裏帶著蕭條的氣息。

盛新月和謝知宴借著山體的掩護,躲在一個隱秘的角落,清晰地看著最前麵的車上,一個穿金帶銀的女人甚至都沒等到司機給自己開車門,就自己急匆匆地跳了下來。

目光在周圍環視一圈,女人崩潰地喊道:“沒有,根本不在這兒啊,根本就不在這兒!”

“大喊大叫的,像什麽樣子?”

另外一道聲音響起,一個挺著啤酒肚的男人一臉不耐煩地從車上下來,偏頭對著身邊的手下說道,“還不快去找!”

訓練有素的手下頓時四散開來,在周圍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

謝知宴壓低了聲音:“看樣子,他們是在找什麽東西?”

“人。”

“什麽?”

“在找人。”

盛新月道,“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她是趙辰偉的妻子,他們來這兒,是為了找女兒。”

“妻子?”

想到了昨天出現在鬱穎家的胡玉蓉,謝知宴挑了挑眉,“……有法律意義上的那種?”

“嗯。”

盛新月點頭,“他正兒八經的老婆。”

“老公……”

視線掃過空洞洞的四周,女人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哭腔,哽咽著說道,“楠楠,楠楠可是我的心頭肉,她要是找不到,我該怎麽辦啊……好端端的,她怎麽就丟了呢……”

趙辰偉強摁著不耐:“行了行了,能不能別哭了?沒看到這麽多人都來找了嗎,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麽用,你哭一下楠楠就能回來了?”

“大清早的折騰得所有人都睡不了覺,我看就是那丫頭自己跑出來玩了,有必要這麽緊張麽?”

“那丫頭也真是不懂事,好好的家裏不待,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亂跑什麽……”

女人臉色一變,也不知道是被哪句話狠狠刺痛,尖聲道:“沒必要這麽緊張?趙辰偉,那可也是你的親生女兒!楠楠沒必要這麽緊張,那誰有必要這麽緊張?”

這麽說著,她的語氣中不由得染上了些許的刻薄,“是胡玉蓉肚子裏的那個吧?我看也是,自從她懷了個男的,你們全家都恨不得把她供起來,明明我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但是你看看,這個家裏現在哪裏還有我的地位?”

“她都恨不得騎到我頭上拉屎了!你呢,你就當沒看到一樣。行,這些我都忍了,但是現在你的親生女兒失蹤,你一點兒也不著急也就算了,還這麽不耐煩,這裏有這麽多的礦洞,要是楠楠不小心掉進去,該有多麽危險你到底知不知道!”

現在的天氣這麽冷,周圍這麽黑,她的楠楠離開的時候卻隻穿了單薄的襯衣,萬一真的掉進了礦洞裏……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快要急得發瘋了!

然而她的崩潰,她的情緒失控落到丈夫眼中,卻變成了不分場合的發瘋:“匡蘭月,你能不能冷靜一些?”

“看看現在這是什麽場合,這麽多人在這兒呢,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夫人,您不要著急啊……”

一個穿著純白長袍的老者走上前來,在周圍一片昏暗中,他那一身白無比顯眼,尤其是風吹過的時候,更像是飄過來的一般,“老朽算到楠楠小姐就在這礦場附近,目前應當是沒有生命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