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式薇在史班長那裏看到陳曉智的見習申請表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回事,陳曉智見習的單位為什麽和她一樣?他暑假難道不回家?蘇式薇掏出手機給陳曉智發了條短信,就“咚咚咚”跑下樓去。

她氣喘籲籲來到男生宿舍樓下,看到陳曉智笑眯眯地站在台階上望著她,他居然這麽快就下來了。

蘇式薇邊抬腳上台階邊說:“你速度比我還快。”

“你慢點,瞧你喘的,收到你短信,我片刻沒耽誤就下來了。”

“我看到你的見習申請表一激動就衝了過來,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去我們家那邊的獸醫站見習啊?你暑假不回家嗎?你媽媽同意嗎?你住在哪裏?”

“能不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那家獸醫站居然在你家那邊?”陳曉智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是啊,你不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裏。嗬嗬,我是聽說那邊風景不錯,有很多值得拍照的地方才填那邊的。”

她家那邊風景是不錯,但是也沒有到值得拍很多照片的地步啊,在H市,像她家那樣的村莊多如牛毛啊:“僅僅因為這個原因嗎?如果隻是為了拍照,你可以抽時間去,見習你就回家鄉吧,還能陪你媽媽和妹妹。”

“拍照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陳曉智盯著蘇式薇的眼睛,頓了頓。

“嗯?”

“這是我呆在H市的最後一個假期了,明年實習我打算回家鄉,所以我想利用這最後的假期再好好看看H市,我已經跟我媽說過了,她同意並支持我的做法。”

明年寒假結束,大家紛紛踏上實習崗位,外地的很多同學選擇回家鄉實習,等實習期結束再回學校答辯、拍畢業照、領畢業證。正如陳曉智所說,這真的是他在H市的最後一個假期,以後,在蘇式薇的世界裏,再也不會出現一個叫陳曉智的人,蘇式薇睜大眼睛,抿住嘴唇,防止自己不小心哭出來。

“至於你說的住宿問題,我已經打電話問過獸醫站了,他們有員工宿舍,但條件比較簡陋,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忍受。來吧,見習夥伴,這個暑假拜托你多多關照。”陳曉智笑著伸出手,蘇式薇愣了一下,也笑著回握住他的手。

“作為東道主,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張若亞聽說陳曉智要到蘇式薇家那邊的見習的消息十分驚訝,她懊喪地對蘇式薇說:“現在改見習誌願還來不來得及?”

蘇式薇尷尬地眨眨眼睛。

程綺雲洗完頭從衛生間出來,她邊擦頭邊說:“怎麽了,你申請的見習單位有什麽問題嗎?為什麽要改誌願啊?”

“啊,沒問題,隨口說說,你機票買好了嗎?”

“嗯,買好了,以前每年放假都和陳曉智一起買飛機票回家,這次就我自己一個人回家,還有點孤零零的感覺呢。”

“要不要我們去機場送你?”蘇式薇說。

“有什麽好送的,畢業後的機場送行你們來就可以了。”

陳曉智在蘇式薇的耳提麵命下,從大二下學期開始就不再掛科,雖然大部分科目的成績都徘徊在及格線上,但是蘇式薇已經很滿意了。至於陳曉智的英語四級,千萬別提,一提蘇式薇就火大,大二下學期,英語四級考試改革,聽力由原來的廣播播放改為耳機播放,全班同學幾乎人手一個耳機,因為是第一年,大家都用不習慣,狀況連連,有人搜索不到信號,有人考到一半出現雜音。陳曉智和程綺雲可給自己的考不過找到理由。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一次考過去哪裏還有那麽多麻煩事情!

“你六級不也沒考過。”程綺雲的一句話堵得蘇式薇啞口無言,程綺雲見蘇式薇臉色不太好看,連忙安慰,“沒關係,還有下一次呢!”

“我和你們能一樣嘛,你四級考不過連畢業證都拿不到,我六級考不過說明我實力不夠。”

“那你下年還考嗎?”

“不考了,我想通了這世界已經夠殘忍,女人何苦為難自己。”

“想得好,我也不想難為自己。”

“你還沒清醒點啊,你就隻有一次機會了!”

“不,兩次,實習期間還有一次!”

“……”胡說八道,“英語等級考試報名費不過30多塊錢,一來一回的飛機票幾千塊,你腦子沒病吧!”

蘇式薇對程綺雲無語,但她把這番話原封不動地轉送給陳曉智時,陳曉智默默看了她一眼:“該花的還是得花。”

這兩個人是真的一點都沒清醒過來,還是胡愛卜聰明,辛苦兩個月,考完四級,幸福四年。

“胡愛卜底子比我好。”陳曉智如是說。

哎,蘇式薇到書店買了兩本大學英語四級模擬試卷,一本她偷偷塞進了程綺雲的行李箱,一本她準備作為見習的禮物送給陳曉智。陳曉智留在自己身邊見習也好,她可以利用這個暑假好好監督他學習英語。

“我到宿舍樓下了,你在哪裏?”蘇式薇發語音給陳曉智。

“我在你後麵。”

蘇式薇轉身,隻見陳曉智拉著行李箱朝她揮手,陳曉智旁邊站著胡愛卜和劉華偉。

劉華偉笑著打趣:“你們這幅模樣像是準備去度蜜月的新婚夫婦。”

“新你妹,蘇式薇,我們走。”

“新婚愉快。”劉華偉大喊。

蘇式薇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用不著這麽激動。”

公交車來了,陳曉智拎過蘇式薇的行李,雖然蘇式薇一再明確地表示自己可以,但陳曉智還是執意幫她拎行李,他們找了後車廂沒人坐的雙人座坐了下來。

“到你們那裏需要多長時間?”

蘇式薇伸出兩個手指頭。

“20分鍾?”

“兩個小時。”

“……真夠長的,我先睡會,到站了記得喊我。”陳曉智閉上眼睛,頭斜靠在堅硬的塑料椅背上,車子在樹蔭裏穿行,陽光忽明忽暗在他身上跳躍,那幅畫麵很安靜,很美麗,蘇式薇情不自禁地把頭往後靠,挨著陳曉智,癡癡地看著他,看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她要將他的輪廓深深刻進自己的記憶,然後用一輩子來懷念。

結果是兩個人居然都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長途大巴站。

“對不起,我沒想到自己會睡著。”

“沒關係,相信你會喊醒我是我的錯。”

兩個人花了超出平常半小時的時間才來到獸醫站,獸醫站的住宿條件真的是很簡陋啊,沒風扇,沒蚊帳,狹小的空間裏隻有一張床。

“這裏根本沒法住人嘛。”不是被熱死就是被蚊子吸光血而亡。

“我也沒想到會這麽慘。”

“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哎,你去哪裏兒?”不會這麽狠心地扔下自己不聞不問吧。

“爸媽,我回來了。”

蘇媽媽說:“回來了,阿歸來了,在你房間呢。”

蘇式薇走進房間,發現胡不歸正悠哉地霸占她的床,扇著她的風扇,吃著她的水果:“你這家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放假唄。”

“胡說,上班族哪裏來得寒暑假。”

“這不是想你了,來看看你嘛,陳曉智哪?陳曉智沒跟你一起來嗎?”

差點忘了正事:“你不準再吃了,這些我要拿給曉智吃。”

“重色輕友的家夥。”胡不歸撇撇嘴,不甘不願地放下葡萄。

蘇式薇拔掉風扇,扯掉蚊帳。

“你搞什麽鬼,大熱的天,快把風扇打開。”

“獸醫站的員工宿舍沒有蚊帳,也沒有風扇,根本沒辦法住人,我要把這些都帶過去給陳曉智。”

“那你住在哪裏?”

“來,張嘴,再吃一顆葡萄。”

“幹……”嘛字沒來得及說,嘴巴就被一顆葡萄堵上了。

“阿歸,這個暑假,我住你房間可以吧。”

“沒良心的家夥。”

當蘇式薇以左手蚊帳,右手電風扇的造型從臥室走出來,把蘇爸爸和蘇媽媽嚇了一跳,不知道這是演的哪一出?

“媽,我以後晚上睡阿歸家,這些我帶過去給我同學用,獸醫站什麽都沒有。”

“嗯,好,晚上叫你同學來家裏吃飯。”

“媽,多做點好吃的哈,口味別太重,他是南方人,不能吃太辣的。”

“嘖嘖嘖。”胡不歸在她身後咂嘴,“蘇媽,嫁出去的女兒果然是潑出去的水,我將來可不生女兒。”

“你也是潑出去的水,葡萄拎好了吧,媽,咱們家還有香瓜嗎?”

“有。”

“阿歸,再拿一些香瓜。”

“哼,你要慶幸你說的是香瓜,如果是西瓜我可不幹,這麽重。”

“西瓜我怕他一個人吃不完就壞了,明天下班我們帶一個西瓜一起去找曉智。”

“還有這樣的,我可不願意。”

“阿歸。”

“別對我撒嬌,你知道的沒用。”

“胡不歸!”

“知道了,服了你了。”

員工宿舍,陳曉智正垂頭喪氣地坐在床邊用本子扇風。

“鋪席子之前擦過床麵了嗎?”

聽到蘇式薇的聲音,陳曉智一掃先前的低落,抬起頭:“你回來了,胡不歸也來了。”

“嗨,陳曉智。”

“嗨,胡不歸,不過蘇式薇你拿到都是些什麽?”

“她差點把蘇爸爸、蘇媽媽房間的空調拆下來給你搬過來,這裏的條件,我也隻能嗬嗬了。”胡不歸掃視四周,一臉嫌棄。

“別胡說,你床麵擦過了嗎?”

陳曉智搖搖頭。

“這可不行,遇上髒東西回頭過敏就糟糕了,我居然沒想起來拿抹布。”

“我貌似瞥見院子的水池旁邊有一塊布,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抹布。”

“我們得把床擦一遍,把地掃幹淨才能住人,我去拿抹布,陳曉智你掃地。”蘇式薇望向胡不歸。

“別看我,我可什麽也不幹。”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一邊站著去,別什麽事情也不幹還擋別人的路。”

陳曉智驚奇地看著蘇式薇:“哈,蘇式薇,沒想到你原來這麽毒舌。”

“呃……”不小心暴露本性,都怪胡不歸。

“她在你麵前都在裝淑女,我就說蘇式薇你累不累。”

“你再胡說!”

“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