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詭計與實力的抗衡()

李四所預想的沒有錯,在肅清所有的抵抗之前,滿洲人不會進村搶掠,一定會在野外尋求決戰。

道理很簡單,象雙甲重騎這樣的兵種根本就不必備普遍性,尤其是在滿清兵力總基數不大的情況下,重裝騎兵雖然強悍無匹,其威懾意義遠大於實戰意義。

在當時的條件下,即使是裝備這樣一支小規模的雙甲重騎,也需要相當的財力支持。這樣的兵種滿清不可能有多少,必然視為珍寶,絕對不會冒險進村打巷戰。

這樣的重騎動轉本就不靈,進入到多障礙的村鎮打巷戰,除非對方的指揮官腦子進水。

構建堅固陣地雖然能給重騎造成大麻煩,但時間已不允許,而且對方也不會傻到拿重騎去打陣地戰。

在刀把村的這些日子裏,李四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夠在戰場上打敗戰鬥力上乘的滿洲精銳戰兵:冷兵器時代,戰場上起決定作用還是近身肉搏,白刃戰是永遠也比不過的。完全依靠計謀取巧的戰鬥根本不存在,所有的心機智謀都是為了讓己方在最有利的時機展開攻勢,所有的計策都是為最後的總攻做準備。

在李四的印象中,滿洲兵的戰鬥力和戰鬥意誌甚是強悍,對此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隻是沒有想到對手竟然會是披甲重騎。

滿蒙聯軍已經被分割開來,滿洲披甲重騎經過一個衝鋒之後,衝擊的慣性已經消散,瞬間不可能把戰馬加速到最佳狀態,已經進入護村隊的攻擊半徑,費盡心思等待的機會終於顯現。

更重要的是路澗這個毛頭小夥子準確的把握住了戰機,在最恰當的時候發起攻擊。

所有的一切都在計算之中,驟降的暴雨也會給敵人的騎兵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經進入最佳狀態。

這套堪稱完美的戰術計劃讓久經沙場的老路擊掌叫絕,二人都認為已經把能夠利用的有利因素發揮到了極致。

幾個月的辛苦布置,幾個月的夜不成寐,能夠達到今天這樣的戰術效果似乎已經不錯了。

在伏擊蒙古先遣的時候,楊廷麟已經說明對方有滿洲精銳戰兵。即便是在精心計算的情況下,老路也很擔憂的表示護村隊很可能不是敵軍精銳的對手,尤其現在麵對的是放眼整個滿洲都獨一無二的皇太極親衛——披甲重騎戰兵。

畢竟軍人和手持武器的農民之間的差距不是幾個月的訓練就能夠彌補的。

護村隊最多算是比較不錯的民兵,無論是戰場承受能力還是實戰技巧,和滿洲精銳都差了幾個檔次。

李四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依然義無反顧的準備豪賭。

賭注就是所有的這些護村隊員!還有自己!

經過幾個月的辛苦準備和恣睢籌劃,如果依舊不能夠改變什麽,和未來的巨大災難相比,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麽?

如果過不了眼前這個關坎,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任何人都看不出整天笑嗬嗬的李四心中竟然有如斯的狠忍。

從殺死所有俘虜的那一刻起,沉默寡言的路澗就已經感覺到這個笑麵佛一般的四叔有股子狠勁兒。

李四的狠不僅表現在對敵方麵,就是對待自己人也是同樣,無論是利用潮河敗兵製造最恰到好處的戰機,還是把戶村隊這樣辛苦積累起來的力量拿出來做孤注一擲的豪賭,無不透著一種賭徒的心態。

雖然刀把村經營的蒸蒸日上,恍如世外桃源,但外麵已經是刀兵血火的亂世。民族的危亡、中華文明的存續眼看就要到最緊要的關鍵時刻。龍卷風一般協山海之力的李闖已經展現出摧枯拉朽之勢,破壞之後除了斷壁殘桓一地狼藉,李闖和他的百萬大軍什麽也留不下。

蜷縮在東北的滿清時刻虎視眈眈,炎黃血脈實在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隻不過沒有人能夠清楚的看到而已。

從來到這個時代的那一刻起,李四就準備改變點什麽,雖然這種改變有千鈞之重,甚至需要許多血的代價,依舊是九死不悔。

對還有幾個月就要到來的巨大災難,心底始終有種緊迫的危機感。時間已經不允許一步一個腳印的踏踏實實發展準備,隻能象輸紅眼的賭徒一樣孤注一擲。

現在。

所有的籌碼已經推了出去,終於到了見輸贏的時候。

從背後忽然出現伏兵開始,葉克舒就已經全盤明白了對方的計劃,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逃跑,而是在等待最合適的攻擊機會。

葉克舒感到吃驚,並不是驚訝於這些漢人連環計的詭異,而是對這些人的膽量感到詫異。

這些人才是漢人們的戰鬥核心,才是真正的主力!

這些連正式軍裝也沒有的漢人膽子太大了,竟然敢於對整個滿洲最精銳的重裝甲兵發起挑戰,他們真是瘋了。就算是滿洲披甲戰兵不能發揮出快速衝擊的壓倒性優勢,依然不是他們簡陋的裝備所能夠抗衡的,沉重的赤頭刀輕而易舉就能把他們砍成兩截,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一點嗎?

這麽短的距離根本就不允許重騎有飛速衝擊的餘地,即便是這樣,葉克舒也相信自己能夠輕易擊潰五倍數量的大明軍隊,而且那些身披重甲的正黃旗精銳絲毫也不懷疑這點。

正黃旗的重裝披甲騎兵自有處變不驚的鎮定,更有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絕對驕傲,麵對忽然湧出的戶村隊,秩序井然的擺開迎戰的架勢。

葉克舒甚至能夠清楚的聽到這些滿洲最驕傲勇士沉穩的呼吸,過分年輕的心頭最後一絲不安也消失的幹幹淨淨,手中赤頭重刀微微後拖,喉嚨裏爆發出所有滿洲人都明白的戰鬥口號:“促那,瓦速促那……”

殺,殺光這些敢於挑戰滿洲勇士驕傲的家夥。

重騎前靠,蹄聲淩亂;以手持鐵叉的路澗為首的戶村隊也在飛速前衝。兩支隸屬於不同民族的武力都在搶先發起攻擊。

搶攻!

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