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首低語,“實不相瞞,皇上對奴婢頗有幾分垂青,曾多次流露納妃之意,正因如此,香貴人才急匆匆地把奴婢嫁出宮!”

九王開始試探我,“那我把你送回宮做皇上的女人?”

我急忙搖頭,“萬萬不可,奴婢寧嫁也要出宮,就是不想再卷入宮內紛爭了。”

“本王知道了。”九王心中暗自想道:看來我得早點把蘇沫接到府中才安心。

“那現在皇上肯定會派人尋你,你既不想再回宮,我把你安置在本王的別苑,那裏是本王的私產,鮮有人知,你可願?”

“奴婢願意,感謝王爺搭救和收留。”如今我暫時無別處可去,有王爺的別苑療傷自是極好的。

別苑。

九王真是神通廣大,竟找來了通天神醫給我治傷。

神醫步入室內,眉宇間微蹙,“咦,怎的又是你?”

我聞言苦笑中帶著幾分無奈,輕歎道:“神醫大人,此中曲折,實非三言兩語所能盡述,隻是又麻煩您,心中真是過意不去。”

神醫輕撫長須,一邊搖頭一邊給我把脈。

而九王殿下,自神醫來後,便未曾離開我半步。

在神醫的精心治療與九王的悉心照料下,我很快恢複了往日的生機與活力。

隻是我心中一直有幾個疑惑。

今日我終於忍不住問九王,“王爺,你為何不去邊境殺敵,而是在別苑守著我?”

“我剛抓了倭寇的首領為質,倭寇們現在群龍無首,還在搞內鬥,短時間內邊境會有一段日子的和平,況且那裏還有李副將。”

“那王爺,你為什麽對奴婢這樣好?”

王爺開始回憶了起來,“在我很小的時候,曾跟母妃一起去林廊寺上香,我一時貪玩,與母妃走失。

當時我手持雞腿,沒想到卻遇惡狗朝我撲過來,我十分害怕,是一個小女孩救了我,我才沒有被惡狗傷到。

可是那狗卻在小女孩手上咬了一口,她非常勇敢地保護了我,從此我就喜歡上了她,她告訴我她的父親是征戰沙場的將軍,她崇拜能保家衛國的男子漢。”

我看了看自己手背那道淺淺的狗牙印,自我入宮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沒有泡神醫的藥水了,身上曾經受過傷的疤痕有些已經淡淡出現。“後來呢?”

“後來我想變成她喜歡的人,我就努力習武,大一點了就跟陛下申請征戰,這些年下來我打了不少勝仗,最長的一場,我和敵方打了三年,護了我大周平安,終於凱旋回朝想求陛下賜婚時,我卻在朝堂上,看到當年的小女孩坐在皇上身邊,她已經成為了皇後。”

“就是夏皇後嗎?”

“沒錯,可她已是皇後,我隻能把自己的這份愛埋藏在心裏,我又去了西南邊境鎮守倭寇,幾年後又聽到她跳城樓而死的消息,我悲痛欲絕,打算終身不娶了。”

他有些哽咽,“可是,前不久,皇宮的宮宴我又遇到了她,她雖然外貌不一樣了,但她那雙眼睛,那種感覺,是不會變的。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守護她!”

聽到這裏我有些慌了,我站了起來,“奴婢,奴婢想起院子裏的衣裳還沒收,現在去...”

話未說完九王拉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拉進他的懷裏。

他的手用力鉗住我的手,不讓我從他懷裏掙脫。

“到現在了,你還自稱奴婢?你本就不是奴婢,夏、夕、月。”

王爺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他一字一頓道:“你的入宮文書,是假的!”

我瞪大眼睛,“王爺...”

“本王若是連這個都查不出,還統率千軍萬馬,決勝沙場?你再不老實交代,本王可不能保證自己能坐懷不亂。”他盯著我的唇,俯身欲吻住。

“別...,”我掙紮著,略顯狼狽地坐起,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

“王爺既已知我身份,為何不稟報皇上?”我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與不解。

“為何要稟報皇上?他負你傷你,本王為何還要將你推到他的身邊?”

見再也瞞不住了,我輕歎一口氣,緩緩道出了真相。

從被梅妃誣陷,再到被逼跳城牆,再到假死入宮,一步步走到現在。

王爺聽完,十分心疼地再次把我抱緊,下巴輕輕抵在我的頭上,“沒想到你受了這麽多苦,以後你繼續用蘇沫的身份,本王會用生命護你周全,至於朗兒,本王也會緊密關注,不讓他在宮中受委屈。”

感受著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暖,我心中五味雜陳,“王爺,我心中感激不盡,但我一身傷痕,更曾曆經生育,何敢奢望王爺如此深情厚誼?王爺的垂憐,蘇沫銘記於心,隻願來生再報王爺深情。”

九王緩緩開口道:“本王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本王現在不會強迫你接受我,希望在以後的日子中,以我真心相待,你能喜歡上我。”

語罷九王輕輕地鬆開了手,我趁機迅速起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方麵,我對男女之情已死心,另一方麵我也擔心我跟王爺在一起會給王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需要安靜一下。

*

梅花宮內。

聽到太監鄧子假扮的車夫稟報,香貴人緊握著手中的帕子,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憤憤地說道:“真是廢物!本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來福,”香貴人趁機給來福一個眼神,“送客吧!”

“是!”太監來福把鄧子帶到院子裏,走在他的身後,突然掏出一把刀,從後麵狠狠朝鄧子刺去!

鄧子頓時血流如注,緩緩倒地。

來福把屍體拖至院內的井邊,扔了下去。

因為沒見到我的屍首,香貴人寢食難安。

她決定飛哥傳書給父親吏部侍郎香元山,請他出手。

“父親,請幫我在宮外青城山找一宮女蘇沫的屍首,如遇真人,就地滅口。背麵附此人小相。”

信畢,香貴人輕輕吹幹墨跡,目光中閃過一絲狠厲。

隨著一聲清脆的鴿哨,一隻訓練有素的信鴿騰空而起,帶著信,向著吏部侍郎府邸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