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父親大人此言,這春公公豈不是完全能夠操控後宮之中,誰能懷上龍種,誰又不能懷上龍種嗎?”

一個太監,居然能左右皇帝的床笫,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正是如此!”

慕文淵鄭重其事地點頭,神色複雜地叮囑道:“記住了,日後見了春公公要客氣一些,切不可因為他是宦官就瞧不起人家,更不許胡亂腹誹。”

“是!”

慕景珩答應下來,隨即又問,“父親大人,那件事,春公公能辦好嗎?”

“隻是送送信而已,作為陛下心腹,春公公的話陛下可能不會全信,但也不會不信,由他來張這個口是最好不過的。”

慕文淵沉吟片刻,繼續道:“你也別以為陛下年輕就沒有主見,聽之任之,樓蘭族與朝中大臣勾結一事,陛下一直都暗中關注,可是始終沒有抓到證據。”

“現如今陛下寵幸了禎兒,說明對我慕家的防備已然減輕,既然如此,為了打消陛下最後一點懷疑,咱們有必要暗中推動一下,讓陛下早點看清真相。”

慕景珩聞言,頓覺茅塞頓開。

“父親大人,您果然高瞻遠矚,運籌帷幄。”

他想了一下,又問道:“不過,那春公公應該不會這麽爽快就答應吧,不知他提了什麽要求才願傳信?”

慕文淵眉頭一挑,笑道:“他要為父替他解決一個人,內務府劉喜!”

“就這兒?”

慕景珩愕然。

他們慕家不是第一次和宮裏的太監宮娥打交道,對於這些人的秉性也算熟悉。

特別是太監,因為無法享受人倫之樂,對於金錢一般都有著近乎病態的渴望。

每次與之交易,總愛漫天喊價。

可這一次的春公公,要求居然如此簡單?

他有點不敢置信!

慕文淵微微頷首:“就這麽簡單。”

慕景珩皺了皺眉頭:“父親,據孩兒所知,劉喜是內務府掌管禦前事務的總管,春公公說是禦前貼身太監,可也在其管製之下,莫不是因為春公公想要上位,所以才讓咱們幫他鏟除異己?”

“但這說不通啊,若是真想升官,直接把要求說出來就是,以您的手段,操作一番,讓他在內務府當個大總管也並不困難,何苦還要借刀殺人,簡直多此一舉。”

慕文淵搖頭歎道:“這就是為父說他老奸巨猾的地方了,他這麽做,一是為了兩相抵消,雙方扯平,二是為了測試慕家的誠意……”

“劉喜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總管太監,但畢竟是宮中老人,若是沒有決心與手段,貿然做掉,勢必會引發軒然大波,屆時反倒容易被人拿捏把柄,進而落下禍端。”

“所以,除掉劉喜,就必須做得幹淨漂亮,不留痕跡,讓人找不到絲毫蛛絲馬跡!”

慕景珩默然點頭。

“父親大人,那您準備怎麽辦?”

“放心,這件事情為父自然有辦法處理,不用擔心!”

“那除掉劉喜以後,春公公就能為我慕家所用了?”

慕文淵沉吟片刻,眼中閃爍著幽光。

“春公公此人圓滑如泥鰍,看起來唯唯諾諾,實際上心比天高!”

“現在答應幫忙,實際上隻是想借慕家做他的一時靠山,卻並沒有真的將自己當做慕家的探子,甚至還把自己擺在與慕家同等的合作地位。”

“因此,尚不可完全信任,等日後考察再看情況。”

“但如今,我慕家也要展現出絕對的實力,至少要讓他相信——慕家不僅可以為他提供庇護,還能提供足夠強大的助力,使他可以順理成章地掌握後宮。”

“這樣一來,他便能心甘情願地站在我慕家陣營中,為我慕家效力。”

“原來如此,孩兒受教了!”

慕景珩連聲應和。

這些道理他都懂,就是一時半會兒沒能想透徹而已,經過老爹的提點,他很快便明白過來。

朝堂為官,不管大小,能夠混跡起來,都不會是蠢笨之輩。

僅僅隻是一個小小的貼身太監,就已經有這樣的算計和城府。

更遑論那些久居上位者呢?

他想要繼承父親衣缽,走入朝堂延續榮耀,要學的還有很多啊。

……

“阿嚏!”

趕往皇宮的路上,葉逢春忽覺一陣莫名的寒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緊了緊衣衫,揉了揉鼻尖,暗忖:最近兩天夜裏天氣涼快,打撲克的時候是不是該穿件衣服?

“籲——”

就在這時,車夫忽然拉住韁繩,停下馬車。

“怎麽了?”

葉逢春掀開簾幕,詢問道。

“啟稟大人,前方有儀仗隊伍,看樣子像是去往皇宮的,您看我們該如何行止?”

葉逢春抬眸一掃,果然看到寬闊的街道,一隊儀仗隊正緩步行來。

隊伍的領頭人騎在高頭大馬上,身穿金邊錦緞紅袍,頭戴金冠,手持一麵花哨的大旗,上麵繡著華麗的圖案,飄動時顯得格外的妖異。

兩側的兵士身著異域風情的服裝,色彩斑斕,讓人目不暇接。

在隊伍中央,簇擁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頂部掛著琉璃珠串,四角垂下流蘇穗絡,襯托得整輛車華美非常。

隨著隊伍行進,儀仗隊的腳步聲和打擊樂器的聲音逐漸變得有序而規律,整個隊伍像是一個緩慢而有力的巨獸,慢慢地向前邁進。

“咦,看起來頗有異域風情,這是外邦儀仗隊?”

葉逢春詫異問道。

“回公公,前幾日聽聞首輔大人有言,好似龜茲國近日派有使團來京商議和親之事,這支儀仗隊,恐怕就是了。”

葉逢春瞥了一眼車夫。

果然,不管哪個時代,哪個世界。

司機都是上位者的心腹。

這不,這車夫看起來憨厚樸實,但一開口就說出重要消息,一般人可沒這個能耐。

“龜茲國和親?外邦娘們兒?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大乾女帝尚且年輕,外邦和親肯定都是衝著她去的。

衝著她去,不就便宜我了嗎?

想及此處,葉逢春不由得暗自興奮,探頭探腦地朝儀仗隊中間的馬車看去,想要看清裏麵坐著的人長啥樣。

可毫無意外的,天色昏暗,馬車緊閉,啥也看不清。

然而,也不知他上輩子做了什麽好事,連老天爺都幫他。

就在他都準備放棄的時候,忽然刮來一陣妖風,將那馬車簾幔吹起——

“迪麗……熱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