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又夏半信半疑,有沒有鬼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院子裏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兩人走到一座小亭子的時候,看見元綺南從對麵的竹林小路走了過來。榮書夢連忙朝她招手,於是三個人圍著亭子裏的石桌坐了下來,又吩咐傭人端來了下午茶。

“表哥一回來,家裏就熱鬧了。”元綺南勾了下嘴角,話中有話。

“真受不了許婉玲,懷了孩子就了不起嗎?梁洛施生了三個,李澤楷還不是沒娶她。”榮書夢皺鼻。

“確實,還不知道她那孩子是耍了什麽手段得來的呢,表哥愛得人明明就是雪璐姐。”元綺南撇了撇嘴,在她心裏,榮振燁和秦雪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什麽啊,堂哥現在喜歡的人是我們又夏姐,秦雪璐已經是過去式了。”榮書夢朝她吐舌,兩人陣營十分明確。

“我才不信表哥能放下這段感情,他們從中學就開始交往了,表哥對雪璐姐一心一意,雖然愛慕他的女孩子成堆,但從來都沒和其他女孩子傳過緋聞。要不是因為榮家和秦家的矛盾,還有許婉玲從中作梗,他們早結婚了。”元綺南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想要估計對麵伊又夏的感受。

伊又夏表情淡然,她知道冰葫蘆愛得是秦雪璐,她也沒想去跟她搶,她的對手是許婉玲,隻要打退她,她就功成身退,讓人家有情人終成眷屬,雙宿雙棲去。

榮書夢低咳了兩聲:“表姐,看清楚形勢,現在榮家太子妃的位置隻能在又夏姐和許婉玲之間選擇,秦家人沒有這個資格。如果堂哥非要跟雪璐姐在一起,他不但要放棄榮家太子的地位,還要麵臨眾叛親離的結果,這麽慘烈的代價可不是他能承受的。你就不要瞎攪合了,還是跟著我一起支持又夏姐,比較現實。”雖然年紀不大,但榮書夢對於榮家的事知道的比其他兄弟姐妹都多,因為她最大的特點就是八卦,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躲進櫃子裏,偷聽大人講話。

元綺南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認,榮書夢說得每個字都很有道理,無可辯駁。雪璐姐和堂哥這輩子注定要孔雀東南飛的。

伊又夏被這番話驚到了。

有這麽嚴重嗎?

和秦雪璐在一起要被剝奪繼承權?

這秦家和榮家到底有多大的仇啊,竟然牽連子孫?

難怪冰葫蘆和秦雪璐三天兩頭吵架,鬧矛盾,看不到未來的愛情,就像水中月鏡中花,再美好,伸出手也把握不住。就像花千骨裏唱的那首歌:愛上你愛上了錯,失了你又失了魂魄。

左右為難。

唉,一入豪門深似海,還是做個平民來得灑脫,可以自由去愛,自由選擇。

大家閑聊了一會之後,就起身朝宅子走去。

這個時候,榮振燁剛從父親房裏出來,正要去找伊又夏,許婉玲挺著肚子迎麵而來。

榮振燁轉身,想從另一邊走,避開她,沒想她小跑的上前,從身後摟住了他:“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為了你我可以連命都不要,可是,你為什麽要把那個女人帶回來氣我?要不是因為孩子,我都沒有力量活下去了!”

榮振燁冷冷的掰開了她的手,倘若不是她懷了身孕,他早就把她甩到幾米開外去了。

“我隻是把你當妹妹看待,除此以外,沒有別的了。”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我要當你的妻子。”她哭喊道。

“不可能,我的妻子隻會是伊又夏。”他說得斬釘截鐵。

“她哪點比我好,她有什麽資格?”她幾乎是在嘶吼,眼光獰惡,妝容精致的臉在深濃的怨恨中扭曲變了形。

“她哪點都比你好,隻有她有這個資格。”榮振燁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晰而有力,神色冷冽的像塊冰山,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一絲感情。

許婉玲幾近崩潰,都是伊賤人的錯,那天就該早點弄死她,現在真是禍患無窮。

“榮振燁,我告訴你,你要想跟她在一起,除非我和孩子都死了!”她已經氣暈了,兩隻眼睛噴吐著瘋狂的火焰,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他就別想跟那個妖精好過。

“燁!”一個甜美如玉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榮振燁轉過眸子,望見了伊又夏嬌俏的身影,“回來了。”他迷人一笑,臉上所有的冰冷都融化,隻剩下無限的柔情。

如此天壤之別的表情變化,刺得許婉玲眼睛劇痛,“不要臉的狐狸精,把我的丈夫還給我!”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伊又夏冷冷一笑,走到榮振燁身邊,挽住他的臂彎,宣告主權。

“放開他!”許婉玲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的衝上去,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因為用力太大,自己往後踉蹌兩步,差點摔倒,幸好榮振燁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許婉玲,你最好老實一點,別忘了上次我跟你說過的話。”他淩厲的警告。

許婉玲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那幾個打手恐怖的下場簡直比噩夢還可怕,她不敢也不想再去回憶。

伊又夏表情平靜,隻是輕輕彈了彈衣服,仿佛想要拂去被她沾染上的灰塵,“許小姐,冷靜一點,你現在是孕婦,要是一不小心流了產,你這輩子都別想能跨進這裏的門檻了。”

“你……”許婉玲七竅生煙,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知道抬手護住了肚子。

樓下,王燕妮聽到聲音就走了上來,伸手扶住女兒:“振燁,你就看著她這麽欺負婉玲?”

“妮姨,您的女兒對夏兒做過什麽,您應該比誰都清楚吧,我是看在您和孩子的份上才會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不然她還能安然的站在這裏挑釁?”榮振燁說得毫不客氣,王燕妮故意半個字都不提,無非是想淡而化之,但傷害過他女人的事,翻不了篇。

王燕妮眼角**了下:“婉玲也是因為太在乎你了,如果你肯回來跟她結婚,沒再外麵沾染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她又怎麽可能動怒?”

榮振燁一把摟住了伊又夏,俯首在她額頭溫柔一吻,“妮姨,這是我的妻子,她以外的女人,才叫亂七八糟的女人。”許婉玲很明顯在這些女人之列。

王燕妮氣得一口急血都湧上了心頭,完全沒想到榮振燁會半點麵子都不給她:“婉玲從小就跟你有婚約,又懷了你的孩子,你對她負責是天經地義的事。”

“孩子我會負責的,至於她……”榮振燁嘴邊掠過一抹極為幽諷的冷笑,“您如此之閑,怎麽就沒花點時間好好教育一下她呢,我們榮家的媳婦,一要善良,二要寬容, 三要大度,像這種惡毒無比,飛揚跋扈的母夜叉,連路邊的乞丐都不會要,想進我們榮家,怎麽可能?”

王燕妮一張老臉漲得比豬肝還紅,紅中泛了紫,紫中又冒出金醬色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狠狠的咽了下口水,把所有的悶氣都費力的咽了下去。現在已經夠被動了,再跟他撕破臉皮,對女兒一點幫助都沒有,想攆走伊又夏,扶女兒上位,隻能從歐陽懷萱那下手。

她帶著許婉玲灰溜溜的走了。

伊又夏朝榮振燁豎起大拇指:“老公,霸氣!”

有抹喜色飛進榮振燁墨黑的眸子裏,化為點點星光閃耀開來,“再叫一遍!”他嘴角劃開一道迷人的笑弧。

某女裝傻,食指擱在嘴角,一臉呆萌狀:“叫什麽?”

“剛才叫得,霸氣前麵兩個字。”知道她是裝傻,他抬手彈了下她的額頭。

“忘了,失憶。”她吐舌耍賴,轉身想要開溜,可他哪會放過她,從身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房間走,一副準備“刑訊逼供”的架勢,嚇得她花容失色,慌忙舉手投降。好漢不吃眼前虧,住在人家的屋簷前,該低頭時就得低頭。於是把小嘴湊到他耳邊,低低的,軟綿綿的叫了聲,“老公!”

哪知,某男得寸進尺:“不行,要連叫十聲才行。”

某女眼露凶光,心不甘情不願,像和尚頌經般有口無心的念道:“老公、老公……”心裏叫得卻是混蛋、無賴……

回到房間裏,伊又夏坐到沙發上,從果盤裏拈了顆荔枝,剝掉殼,放進嘴裏,吃完吐出一粒核來,“你們家跟個大觀園似得,我要一個人出去轉悠,準迷路。”

榮振燁寵溺的撫了撫她的頭,“今天書夢帶你去了些什麽地方?”

“花園、果園、碧湖還有……”她頓了下,輕輕吐了兩個字,“鬼院。”

榮振燁蹙了下眉頭,“那裏不能去,以後離遠點。”

“真的有鬼嗎?”她烏黑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充滿好奇的色彩。

“鬼隻在人的心裏。”榮振燁淡淡一笑。

“那地方,你進去過嗎?”她躺到沙發上,把頭擱在他腿上,他大腿堅實的肌肉讓她覺得很舒服。他修長的手指勾起了她的發絲,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那裏是禁地,除了李伯,誰也不能進去。”

“你就不好奇?”她撅了下嘴。

“好奇心殺死貓。”他捏了下她的下巴尖,對於和自己無關的人和事,他從來都不關心。

“書夢說,她親耳聽到裏麵有哭聲呢,好玄乎。”她雙手環胸,如有所思。

“可能是風聲,那個院子外麵有一片很大的竹林,風掠過竹林,會發出嗚咽的聲音。”榮振燁笑了笑,剝了顆荔枝放進她嘴裏,迷糊呆瓜好奇心越來越重了,不會是被景皓陽這個八卦天王傳染的吧?

伊又夏吃著荔枝,眸光無意間從擱架上的的全家福照片掃過,幽幽一閃,“冰葫蘆,你不是還有個雙胞胎哥哥嗎?怎麽沒見到他?”

“他在美國談生意,過幾天才會回來。”榮振燁輕描淡寫的說。

她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了照片前,“哪個是你哥哥?”

榮振燁指了指站在他身旁的人,她微微一驚,“不是吧,你們一點都不像,雙胞胎長得不都像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嗎?”

“誰說雙胞胎一定都長得像,不像的也多著呢。”榮振燁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也是,如果一個長得像媽,一個長得像爸,那就不會像了。

她轉頭看了榮振燁一眼,這家夥本來基因就好,老爸是個英俊無匹的大美男,老媽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遺傳到的又全是兩人的優點和精華,難怪帥的驚天動地,人神共憤。

他哥雖然比他略遜那麽一丁點,但也絕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神級帥哥一枚。而且,仔細看看還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應該是錯覺吧,人家是豪門公子,不可能跟她有交集。

想著,她微微一笑,朝某男豎起大拇指:“你們榮家真是美女帥哥輩出,一代更比一代強。”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傭人過來傳話,榮振燁買的東西送過來了,按照他之前的吩咐,安置在樓上朝見花園的房子裏。

“走,去看看。”榮振燁牽起她的手,出了房間。

伊又夏沒想到他真會在這裏給自己布置一件工作室,縫紉機、裁剪桌、繡花機……一個不少。

還真打算長住了?

難不成要等許婉玲把孩子生下來?

“我們到底要在這裏呆多久?”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隻有擔憂,在這裏壓力山大,還是陽城的家自由、隨便。

榮振燁搖頭一笑,“這個是備用,以後會經常回來,有了這間工作室,就不擔心耽誤訂單了。”

以後?伊又夏心頭一顫,等許婉玲孩子一生,他們就各奔東西,還能有多少個以後!

“謝謝你,小燁。”她低低的說,不管怎樣,心裏還是暖暖的。

宅子的另一個房間裏。

許婉玲正趴在老媽懷裏嘶聲痛哭。

王燕妮撫著她的頭,一邊安慰一邊給她出主意,“上次教訓小賤人那事,你做得太魯莽了,給振燁留下來不好的印象,你必須慢慢扭轉過來才行。”

“怎麽扭轉?”許婉玲吸了吸鼻子。

“示弱,你要扮演弱者、受害人、苦主,博得你婆婆和其他人的同情,讓小賤人變成惡人。待會晚飯的時候,你就這麽做……”她半掩著嘴,在許婉玲耳邊細細的說了一通。

許婉玲嘴角有了一抹極為詭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