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長得瘦瘦高高,戴著一副眼睛,透過鏡片,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雙腫得像核桃的眼睛。她不漂亮,鼻子有點短,嘴巴又有些寬,令整張臉看起來缺少了一種協調感。
“她是怎麽摔下來的?”瑪麗問。
“下樓的時候不小心踏空,就摔下來了。”伊芬芬平靜的問答。
瑪麗沒有再多問,似乎沒有懷疑她的話,摘下眼鏡,揉了揉紅腫的眼,叫她一起去給張凱西燒香。
她默默的燒完,就默默的走了。
一個月來風平浪靜,本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料,一封神秘的電郵被發到了郵箱裏,裏麵是出事的那段視頻。
她害怕的要命,對方恐嚇她如果不按照自己說得去做,就把視頻交給警方,讓她坐牢。她害怕的要命,六神無主,隻能聽從對方的擺布。
榮振燁駕車回到市區已是傍晚,林立的高樓大廈,來往穿梭的車輛,喧鬧嘈雜的人群,感覺仿佛是從一個世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榮振燁找來了手下小六,讓他查找張凱西和瑪麗這兩個神秘人物的具體信息。
他們決定從瑪麗下手,她是最有可能拿到錄影的人。由於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伊又夏便按照伊芬芬描述將她的輪廓畫了出來。
接著,他們又去了張凱西被送進的龍城第一人民醫院。院長一看是榮振燁和伊又夏過來,親自為他們查詢醫療記錄。
可是,他們查尋了當天所有120送來的病人,並沒有張凱西的名字,也沒有摔傷的病人。
“很可能被送到了別的醫院,龍城醫院很多,你們最好到120去查,這樣會方便一點。”院長好心建議道。
在他的幫助下,他們從120那裏拿到了當天所有病人的記錄。摔傷入院的共有80多人,他們分頭查找了各家醫院,沒有發現張凱西的名字,也沒有病人死亡的記錄。
“有句話說得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看來得多找一個人了。”小六如有所思的說。
榮振燁點點頭,張凱西到底死沒死,現在還要打一個大問號。
很快小六就有了消息,他交給伊又夏一張照片,讓她交給伊芬芬去辨認。
這是一群人的合照,伊芬芬仔細看了看,認出其中兩人是張凱西和瑪麗。
“這些照片是在半個月前法國拍攝的,有人把它們上傳到了微博上,小六找到發微博的人,他叫吳敏,當時和張凱西、瑪麗在同一個旅行團裏。”
“半個月前?張凱西一個多月前不就死了嗎?”伊芬芬驚跳,難不成詐屍了?
“很顯然她是詐死?”伊又夏眼睛裏冒出了一抹火光,她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緩緩的說,“張凱西原名叫錢月鈴,這個瑪麗呢,叫李環環,兩個人曾經是戀人,她們都想當演員,可惜長相不佳加上時運不濟,一直隻能跑龍套。一個月前,她們辦妥了移民手續,去了德國,還存了五百萬在德國銀行裏。”
“這麽說來,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場陰謀?”伊芬芬有種火冒萬丈的感覺。
“她們兩人現在已經被小六押回龍城了,據她們的交代,是有人給了她們五百萬,讓她們演的這出戲,目的就是控製你,讓你從我的電腦裏盜取技術文件。”伊又夏說道,至於這個人是誰,不用猜都知道,多半是許三叔和王燕妮搞得鬼。
伊芬芬垂下了頭,沒想到自己會被人這麽誆騙,“又夏,你能原諒我嗎?”她愧疚不已。
“這次就當是個教訓,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伊又夏說道。
伊芬芬點點頭,見伊又夏不怪她,就安心了許多。
從伊芬芬的公寓出來,伊又夏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許哲楷醒了。
這絕對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她連忙帶著許弘熙趕往醫院。
“爹地,你終於醒了。”
VVIP病房裏,許弘熙激動的奔進了許哲楷的懷裏。
伊又夏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許哲楷一醒,她就可以卸下許氏的擔子,重新會自己的設計界,做一個安安靜靜的服裝設計師了。
許哲楷撫了撫兒子的頭,眼睛望著伊又夏。沉睡的這段時間,他做了很多的夢,夢到杜亦菲,夢到許初曈,夢到自己回到了從前那段快樂的時光。所以,他不想醒過來,希望自己就這樣睡下去,一直睡下去。
“許董,很高興您終於醒過來了。”伊又夏用著十分疏離的語氣,仿佛麵對的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隻是一個上司而已。
許哲楷的目光黯淡了瞬息,他聽出來了,女兒還沒有原諒他,還不肯接受他。
“初曈,你媽還好吧?”他低沉的問了句。
“挺好的,我爸對媽很好,從來不讓她受任何的委屈。”伊又夏用著平淡的語氣,仿佛隻是在陳訴一個事實,沒有夾雜任何的感情。
但是聽在許哲楷耳朵裏,十分的不是滋味。因為她叫著別人爸爸,卻把他這個親生父親當做外人一樣看待。
“爹地,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王燕妮和三叔還有敵人勾結起來了,一直想奪走許氏。大姐發生事故,失蹤了好久,回來之後就失憶了,誰都不認識。而三姐好幾次都差點被壞人害死,幸好有振燁哥哥在旁邊保護她,才能化險為夷。”許弘熙低低的說。
許哲楷的眉頭擰絞了起來:“果然是養虎為患。”他從牙縫裏蹦跳出幾個字來。
“許董,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康複之後,我就把許氏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伊又夏低沉的說。
許哲楷恢複的情況很好,幾天之後,就能下床活動了。
伊又夏見他情況穩定,就開始匯報工作情況。她暫時沒有把他蘇醒的消息透露出去,既然他蘇醒,一切都由他決定好了。
“初曈,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許哲楷對女兒的能力刮目相看,巾幗不遜須眉,他的兩個女兒絲毫都不比男兒差。
“許董,您還記得當初是誰襲擊您的嗎?”伊又夏問道,許哲楷昏迷並不是因為腦溢血突發,而是頭部遭到撞擊所致,所以這會她想要弄清楚。
許哲楷回想了片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隻記得當時我正剛走進酒店的房間,正準備開燈,突然就感到頭部一陣劇痛,而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伊又夏烏黑的杏眸裏劃過一道犀利之色,照此看來,襲擊他的人是早有預謀,預先藏在酒店的房間,守株待兔。倘若她估計的沒錯,這件事不是許三叔和王燕妮,就是威廉所為。畢竟她暫時沒有發現許氏還有其他虎視眈眈的敵人。
“等您完全康複之後,就可以回去許氏主持大局了,我也可以卸下重任,安心當我的榮家少奶奶。”她微微一笑,頓了下,抿了抿唇,又道,“還有件事,我也要向您匯報一下。在您昏迷期間,我擔心我一旦出事,您的遺囑又不能執行,許氏會落入敵人手裏。所以,我善作主張,動用了小熙的印章,把您名下的股份全部轉到了我自己的名下。這樣,如果我出事,小熙就能繼承我的遺囑,得到該有的股份了。”
許哲楷溫和一笑,眼裏帶著慈愛的目光:“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舉,你不必再把股份轉讓給我,就先留在你那裏吧。”
伊又夏聳了聳肩,換上幾分戲謔的語氣:“您就不擔心我侵吞許氏?”
“許氏現在已經是你的了,你要真有這心思,怎麽還會想到把股份還給我?”許哲楷和藹一笑,“其實在我眼裏,女兒和兒子是一樣的地位,這段時間,你把許氏打理的很好,說明你很有管理才能,許氏在你手裏我也放心。”
伊又夏搖搖頭:“小熙才是許氏最合適的接班人,我的誌向是在時尚界,現在您蘇醒了,我又可以回去當我的服裝設計師了。而且……”她把聲音放低了,一絲淒迷的笑意從臉上輕輕掠過,“從我七歲離開許家開始,我就不是許家的人了,我的爸爸姓,我也姓伊,我現在是伊家的女兒。”
許哲楷眼裏閃過一點驚痛之色,他還清晰的記得,當初從許家離開的時候,她臉上怨恨的神色。
“你再也不是我爹地了,我也不是你的女兒,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踏進許家莊園一步,這不會再叫你一聲爹地。”
這麽多年來,她的眼神和話語一直在他腦海裏徘徊,從來都沒有消失過。她曾經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如今卻把他當成陌生人一樣的看待。
“初曈,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伊又夏臉上有份決然之色:“許董,我隻有一個爸爸,他叫伊鵬飛,我不再需要另外一個爸爸了。”
許哲楷沉重的歎了口氣,心髒在傷痛中擰絞成了一團:“初曈,不管你承不承認,你的血管裏都流著我的血,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是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伊又夏看著他,深濃的悲哀爬上她的眉端,爬上她的眼角,爬上了她的整個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