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許文康就等在方一凡的公寓門口了,他要跟她解釋訂婚的事。

方一凡也看到了消息,他和肖雯雯的婚訊可是今日的頭版頭條,想不看到都難。不過,她昨晚就知道了這件事,伊又夏給她打過電話,提醒她當心王燕妮。

她的心情很平靜,一直以來,她都隻是把許文康當朋友一樣看待,並沒有要跟他交往的意思。

“小康康,恭喜你了。”她微微一笑,雲淡風輕。

“我不會跟那個女人結婚的。”許文康皺起了眉頭,她的反應像是把他一腳踢進了萬丈深淵,失落無比。

方一凡拿起桌上的咖啡,慢慢喝了一口。昨晚,伊又夏已經把利害關係跟她分析過了,既然這場婚姻對許文康和閨蜜百害而無一利,她當然得做點什麽了,不僅是幫小康康,也是幫閨蜜。

“看照片,那個女人還挺漂亮的。”她似笑非笑的說。

“漂亮女人我見多了,漂亮又不能當飯吃,性格才是最重要的。”許文康不屑一顧的說。

聽到這話,方一凡心裏就有底了。她重重的歎了口氣:“小康康,你到底是不是你媽咪親生的啊,她對你除了利用,就是利用,完全就看不出一點母子親情。”之前,她聽許文康說過,王燕妮對許婉玲比對他好得多。小時候,他們在一起玩的時候,摔到了,她隻抱許婉玲,從來就沒有抱過他。受傷了,她隻給許婉玲上藥,而把他丟給保姆,不管不問。

許文康挑了挑眉:“我要不是她生的,那會是誰生的?”

“搞不好是你爹地跟哪個女人發生了一夜情,然後就有了你。王燕妮知道以後,就把你抱了過來,當成是自己生的。你和許婉玲一點都不像,哪裏會是龍鳳胎嘛。”方一凡有板有眼的說,她的腦洞一向開得很大,很會幻想的。

許文康沉吟了片許,目光極為深沉,這事也不無可能,老媽這個人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當她的傀儡,任憑她擺布。”他捏緊了拳頭,眼裏閃著火光。

“我支持你,結婚一定要找自己喜歡的,不能由別人來操縱自己的婚姻。”方一凡像哥們一樣的拍了下他的肩。

許文康覺得她是不想讓自己娶別人的意思,心裏十分高興,他就知道方一凡對他不是一點感覺都不沒有的。

王燕妮是不會輕易放過方一凡的,第二天她就把方一凡約了出來。

秦海最高檔的萊蒙咖啡廳已清場,今晚的客人隻有兩位。

VIP室裏,方一凡不停攪動著杯中的咖啡,心裏隱約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不過,她並不害怕,對麵的女人既然是閨蜜的仇人,也就是她的仇人,她是不會被她嚇倒的。

王燕妮輕輕一笑,眼神卻硬冷的像兩把利劍,“這裏的咖啡很不錯,方小姐,試一下。”

方一凡沒有動,她很清楚,對方不是來請自己喝咖啡的,“許太太,您叫我來,有什麽事嗎?”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必拐彎抹角了。”王燕妮放下了咖啡杯,臉上依然掛著冰冷的笑意,“文康很快就要結婚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擾他。”

方一凡微微一笑,臉色十分的平靜:“許太太,文康要真的結婚了,我當然不會再去打擾他,不過在他結婚之前,我們都是自由身,想怎麽相處都可以,外人也管不著。”

王燕妮聽到這話,眉頭就立刻擰絞起來:“我是他媽咪,他的事全部由我說了算,你現在就必須離開,我不希望你的低俗沾染上文康。”王燕妮的言語忽然變得異常尖銳,一想到方一凡和伊又夏的關係,她就抑製不住心頭的厭惡,她從包裏掏出了一張支票,從桌上移了過去,“這是一千萬,足夠補償你這種人了。”

方一凡淡淡的掃了眼支票,臉上是異乎尋常的冷靜,唯有眼睛裏黧黑的眸色,在不斷加深。

“許太太,您覺得我會缺錢嗎?”

“我知道你在娛樂圈混的不錯,但這也改變不了你骨子裏的粗俗。”王燕妮的語氣裏帶著極為凜冽的嘲諷,“你父親在你不到六歲的時候就拋棄了整個家,跟個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在一起。你母親一直沒有過像樣的工作,不是做清潔工,就是做洗碗工。從這種家庭出來的,能是什麽好女孩?”

方一凡未動聲色,依然淡定如初,那麵孔仿佛一張臉譜,除了雕刻上去的表情外,再無一絲多餘的微瀾。隻是,眼睛益發深邃,像一泓黑黝黝的深井,望不到底。

“伯母,清潔工也好,洗碗工也好,我們都是憑自己的雙手掙錢,不偷不搶,從未覺得低人一等!而且據我所知,你也是從貧民窟裏鑽出來的,還是個小三上位,要說低俗,我在你麵前隻能甘拜下風。”她的語氣不緊不慢,不卑不亢,還充滿了深濃的嘲弄之色。

王燕妮火冒萬丈,臉色漲得比豬肝還紅,她最討厭別人揭她的老底。自從成功上位之後,她就把自己當成上流社會的金鳳凰了。

“你不需要用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往自己臉上貼金。”她的聲音更加淩厲,更加寒冷,仿佛為了掩飾那絲恐懼。“給你一天時間,趕快離開文康,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對付像你這樣的人,我有得是方法。”

這警告像是從烏雲裏落下的冰雹,隻是還未落地,便被一聲雷鳴般的咆哮震得粉碎,“您不要太過分了。”

貴賓廳的門被狠狠的踢開了,許文康帶著伊又夏暴怒的衝了進來。

方一凡轉過頭,看到他的瞬間,淚水如泄了閘的洪水狂奔而出,洶湧成災,刹那間,浸濕了麵龐。當然這是在演戲,她是個明星,演苦情戲沒有一點問題。她哭得越凶,許文康才會越生氣。

許文康心痛的奔過去,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凡凡,不要怕,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王燕妮的心“咚”的狠狠一跳,仿佛被重物用力撞擊了一下,不,應該是對麵人刺來的軟刀,軟軟的,卻是一刀見血,讓她無力還擊。

她幾乎失去了理智,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夠了,許文康,夠了,你簡直瘋了,簡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許文康抬起頭,目光像鋸齒一樣,從她臉上殘忍的劃過,“媽咪,你沒有權利幹涉我的事,我也絕不會讓你的傀儡,任你擺布,如果我結婚,妻子必須跟你和王家沒有半絲關係。如果你完全不顧母子情分,非要逼我,那我也不會顧及太多。”

天黑了,雨聲大了。

紛亂的雨點砸落在窗台,打碎了盛開著的玉蘭花。

王燕妮心頭怒火中燒,連頭發絲都在吱吱冒煙:“許文康,你怎麽會被那樣一個女人迷得頭昏腦脹?”

許文康的臉如窗外的雨空一般陰沉,“什麽樣的女人?”

“像這種單親貧困家庭出來的人,低賤,虛偽,心機深重,隻不過她有一副清純的麵具,將骨子裏的粗鄙很好的隱藏了起來,迷惑了外人!”

她幾乎控製不了出口的話語,動了動唇,還想繼續說下去,被許文康打斷了,“對於一個您隻見過幾次麵的人下如此結論,未免太欠妥當!人的好壞和高低不是根據出生來判斷的,相處久了,您就會發現,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她的身上有許多美好的品質。”

“就算一百年,我也看不出來!如果你還是我的兒子,就馬上和那個女人斷絕關係。”王燕妮的語氣裏沒有任何商量餘地,她很清楚,之所以厭惡方一凡,無關出身,無關品質,而是因為許文康的妻子必須是和王家有聯係的,這樣才好便於操控他。

“對不起,要讓您失望了,我一向都很尊重您,也請您尊重我一次。”

許文康回答也極為堅定,堅定的像走火入魔,令王燕妮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兒子簡直就是走火入魔了。

“好,許文康,如果你不讓這個女人從你身邊消失,我就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她說得咬牙切齒,許文康狠狠的震了下,眉頭鎖緊了,眼裏射出了極為陰鷙的光芒,“如果我失去了凡凡,您就會失去兒子,如果您讓凡凡少了一根頭發,我就馬上和你斷絕母子關係。”他抓起桌上的支票撕成了粉碎,憤怒地向上一拋,碎紙像雪片一樣從空中散落下來,“請你不要逼我!”他的聲音像岩石一樣硬冷。

王燕妮半張著嘴呆坐在椅子上。

伊又夏走了過來:“小媽,我鄭重的跟你說一次,一凡是一凡,我是我,麻煩你不要混為一團。還有如果你敢動一凡一根頭發,我就讓你的寶貝女兒許婉玲少一條胳膊,看看誰跟厲害。”

一道電光從窗口透進來,照耀在牆壁上。

王燕妮打了個寒噤。

她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狠狠的朝牆壁砸去。

碧光飛弛而過,咖啡杯撞在牆上,又重重的墜落在地,咣當一聲,摔成了碎片。

咖啡如點點珠淚四散開來,在潔白的牆紙上留下了一道道褐色印記。

“伊又夏,你鬥不過我的,永遠都鬥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