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夫人什麽時候能恢複記憶,完全就是個未知數,如果她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了呢?”伊又夏沉重的歎了口氣。而且這些也都是她的推測,倘若歐陽懷萱還是歐陽懷萱,歐陽懷蕾還是歐陽懷蕾,根本就沒有交換呢?她真的要跟這樣的極品婆婆相處大半生嗎?

杜樂天聽她這麽一說,心裏也動搖了,這就等於是一場豪賭,賭得是婚姻和一生的幸福。

“你要沒有信心的話,就趁早離吧,宇晗還在等你,早離總比晚離的好。”

“媽,您不要再把我和宇晗湊在一起了,我不能再耽誤宇晗,就算我要離婚,以後也會一個人過,不會再結婚了。”伊又夏低低的說。

杜樂天沒有說話,要是真離,她肯定立馬給夏宇晗打電話,讓他殺回來,直接帶女兒去民政局注冊,板子上釘釘,讓榮振燁後悔都來不及。

伊鵬飛在旁邊歎了口氣,之前他一直是主張勸和不勸分的,但現在,他不想再說什麽。歐陽懷萱的存在會是女兒和榮振燁婚姻中一根利刺,或許分開也是件好事,至少她不會再被紮痛。

伊又夏三天沒回家,這已經超出了榮振燁可以忍受的極限。他在梧桐道外麵等了一天,看見伊又夏獨自從鐵柵門出來,就推開車門,像龍卷風般席卷過去,打橫抱起她,塞進了車裏。

伊又夏氣結,每次隻要兩人陷入冷戰,這個男人就會變成大魔王,強勢破冰,從氣場上壓榨她,逼她臣服。

但這次,她不會,她的心裏除了失望,隻有失望,第一次對這場婚姻有了寒心的感覺。許哲楷和杜亦菲的婚姻對她而言就如夢魘一般,像許哲楷這樣愚孝的男人是她避之而不及的。

現在,她從榮振燁身上看到了這個恐怖的影子,對於這場婚姻她也跟著感到了恐懼。

“讓我下車。”她冷漠的丟了句。

榮振燁根本就不理會,徑自發動了引擎。

伊又夏賭氣的把頭撇向了窗外,一言不發,車內被沉默的色調籠罩著。

榮振燁的神情仿佛車窗外的雲空,陰黯而沉鬱,“還沒鬧夠嗎?”

“鬧得人是我嗎?”伊又夏的嘴角微微上揚,一個近乎淒楚的笑容浮上臉龐。她感覺自己沉浸在了冰海裏,從頭到腳都涼透了。

“母債子還,如果我媽真的欠了你們,我替她還!”榮振燁從齒縫裏吸了口氣,似乎什麽地方在發痛。

“你覺得你媽咪會停止折騰,讓我們有安穩日子過嗎?”她恨恨說。

“我相信經過這次的事件之後,她會醒悟的。”榮振燁用著安慰的語氣,不知道是想說服她,還是想說服自己。

伊又夏冷笑,這完全就是自欺欺人,歐陽懷萱要能幡然醒悟,就不會絞盡腦汁和王燕妮找替罪羊了。

“這一次,你媽咪贏了。”她的語氣裏帶了種心灰意冷的意味,榮振燁聽出來了,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是一家人,不是敵人。”

“榮振燁,我媽隻是把真相告訴你爹地,你就過來興師問罪,覺得她破壞了你父母的婚姻。可是你的媽咪,和王燕妮狼狽為奸,不但讓我失去了完整的家,十多年來同親生父親和姐姐分離,還妄圖對我們趕盡殺絕,連活路都不給我們。直到今天,她不僅沒有一絲悔過之心,還拚命的找替罪羊為自己洗白。你竟然讓我把她當成一家人,你這個雙重標準是不是太滑稽可笑了?”她秀美的柳眉擰絞著,每個字都帶著奔放的憤怒和控訴。

一絲苦笑浮上榮振燁的嘴角,這一次的事算是把這隻迷糊呆瓜心底壓抑的仇恨完全挑撥起來,令它仿佛火山爆發噴出的熔岩,再也無法遏製了。

“無論如何,她都是我媽咪。”他的聲音很低,像是一縷掠過的夜風,帶著淡淡的無奈。

“我知道,我說你媽咪贏了,不是贏了我,而是讓我看清了她的兒子。”伊又夏諷刺的笑聲在車內激**。

“看清我什麽?”

“你和許董其實是一樣的,沒什麽區別,是我眼瞎,看錯了,而我遲早……”她頓住了,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會重複母親的曆史,但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她饒了一個大圈子最終還是步上了她的後塵。

榮振燁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了,她的意思,他領悟到了:“我不是他,也不可能成為他!”

“是,你多了一層冷酷的偽裝,所以我才會被騙到。”伊又夏嗤笑一聲。

當車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紅綠燈的時候,他猛然抓住她的手,用力的朝自己胸膛擊打過來:“如果你覺得受了委屈,可以拿我出氣,我給你當沙包。”

“不需要。”她甩開他,以前許哲楷也是這樣,媽在許老太太前受了委屈,他會想辦法去哄她,讓她消氣。但這樣有用嗎,治標不治本,根本問題不解決,隻有無限製的惡性循環,直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婚姻被徹底的摧毀。

“那你想要我怎麽做,跟我媽咪決裂嗎?”他漂亮的濃眉擰絞成了一道直線。

“母親是不能換的,但妻子可以,或許我們應該重新審視一下我們的婚姻了。”伊又夏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眼裏閃過一抹萬念俱灰的冷意。

榮振燁暴怒的一拳擊打在方向盤上,他咬緊了牙關,從齒縫裏吸了口氣,“不要再讓我聽到這句話!”

“如果是個錯誤,就盡早糾正,何必要消磨彼此的感情和時間。”她垂下眸子,眼瞼上被睫毛印出兩道悲哀的陰影。

“伊又夏,你是不是沒長心?”榮振燁臉上帶著受傷的表情,他們可以說是曆經了九九八十一難,才終於走到一起,此刻,她說出這種垂頭喪氣的話,實在令他心痛和失望。

“我是為了你好。隻要你媽咪一天不承認她所犯下的罪行,向我和家人道歉,就一直是我的敵人,我會和她勢不兩立到底。如果你覺得自己可以夾在中間當三明治的話,我無話可說。”她每一個字都說的極為堅定,沒有一絲動搖的可能性。

榮振燁沉默了,他了解這隻迷糊呆瓜,遇強則更強,碰硬則更硬,一旦被觸及底線,她會變成一隻凶猛的獵豹,毫不留情的撕碎敵人。

“先回家吧,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他低沉的說了句,微微加大了油門。

回到別墅裏,伊又夏二話未說,就進了客房。她已經決定了,跟榮振燁分房睡。從前,他在身邊,她會覺得溫暖、安心,而現在,隻覺得鬧心。

榮振燁鬱悶至極,一個人在房間裏做俯臥撐泄憤。這還是他們從結婚到現在,第一次正式的冷戰。按照迷糊呆瓜的個性,如果跟他吵跟他鬧,反而沒有大事,這樣一聲不吭的悶著,表明危機上升到紅色警戒線了。

他睡不著,她不在的這幾天,他幾乎每天失眠。半夜裏,他偷偷起身,去到了她的房間,沒想到她鎖門了。有時候,她鬧小情緒的時候,也會搬到客房去睡,但從不鎖門,他總會在半夜裏溜進去,抱住她,然後他們就和好了。

但今天,她似乎沒有打算給他和好的機會了。他無奈的慘笑一下,轉身回了房。

這個時候,伊又夏還沒有睡著,張大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她心裏的怨氣就像熱氣球般在不斷的膨脹,得不到任何的釋放。

她想要推開窗,對著夜空嘶聲的叫喊,一直喊到嗓子嘶啞,但是喉嚨裏一個音節都不發出來。

肚子裏的小家夥似乎感覺到了母親低落的心情,開始不安的動起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壓抑自己的情緒,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肚子,安慰他,“沒事的,寶貝,媽咪沒事,別害怕。”她隻是需要時間冷靜一下,隻是不想要見到榮振燁。

人人都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人生,一旦走錯路,就是萬劫不複,她現在似乎也是這樣。

歐陽懷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無休無止的戰爭還在後麵等著她。

歐陽懷萱在醫院躺了兩天之後,就出院了。榮承允似乎沒有再追究從前的事,把她接回了榮府。不過,他搬出了房間,同她分房睡了。

這個舉動讓歐陽懷萱心裏極不舒服,對杜樂天和伊又夏的恨意達到了極點。這一次是她失算了,忘了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的,不過這樣也好,把王波揪出來當替罪羊,她就再也不怕杜樂天和伊又夏的威脅了。

“承允,過去的事都已經弄清楚了,你還在氣我什麽呢?”

榮承允幽幽的瞅了她一眼,眼神像鷹一般的銳利,仿佛一眼就能把她看穿:“你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息,我們暫時分房睡比較好。”說完,也不再理會她,徑自上了樓。

歐陽懷萱的臉都快氣歪了,雖然她是把自己洗白了,但榮承允對她的感情卻降到了冰點。都是杜樂天和伊又夏害得,她不會放過這兩個狐狸精。

不過,從這件事裏,她也得到了些許安慰,關鍵時刻,榮振燁還是站在她這邊,護著她的。母親永遠要比老婆親,小狐狸精想要跟她鬥,門都沒有,她一定會把她趕走,永遠的消失在自己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