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按計劃做化療。”老張回答。
“那為什麽還會惡化呢……”高醫生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老張心裏清楚得很——他停用了林毅開的藥。
除了這個原因，他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釋了。
服用林毅的藥時，老張一度以為病情的好轉主要是化療的功效。
然而，這個月雖然繼續化療，病情卻沒有絲毫改善。
這讓他意識到林毅的藥是多麽有效。
不過，老張並沒有打算把這些告訴高醫生。
高醫生又詢問了一些病情相關的問題，隨後便離開了病房。
此時，老張聽見了兒子與兒媳在外頭爭執的聲音。
“還是放棄治療吧。”
“可那是我爸，怎麽可以放棄！”
“醫生不是說了嗎？已經是晚期，治不好了。”
“他是生我養我的人，哪怕隻有一點點希望，我也要堅持！”
“你知道嗎？化療隻會讓爸更痛苦，而且也治不好，為什麽不讓他在剩下的日子裏過得舒坦些？”
“王春霞，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花錢，何必說得這麽冠冕堂皇？”
聽到兒子和兒媳的爭執，老張心裏五味雜陳。
其實，他對兒媳的想法並非不能理解，畢竟到了這個階段，繼續治療不過是徒增負擔罷了。
但他心裏實在不甘。
他還不到六十五，孫子剛學會走路，他還沒來得及享受這份天倫之樂，就這麽走了，他實在不甘心。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兒媳婦的聲音，顯然她對丈夫的話有所不滿。
“張君！難道你要把家底都敗光才甘心嗎？為了一個垂危的老人，你就要讓全家傾家**產嗎？孩子怎麽辦？他還要喝奶，還要上學！”
“可爸爸有自己的退休金……”張君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點退休金，哪夠支付手術和治療費用？以前每月貼補一些藥錢還能勉強維持，但現在ICU一天就是上萬元，你能撐幾次？”
張君沉默了，他知道妻子說的沒錯，這是無法回避的現實。
躺在病**的老張，內心也是百感交集。
他開始懷疑，當初舉報林毅是不是太衝動了？
如果還有林毅的藥，加上他的退休金，兒子每月再添些錢，他的生活雖苦，卻還能繼續。
然而，當他寄希望於康華製藥的新藥時，卻什麽都沒有得到！
此時此刻，他真的後悔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緩緩開啟。
老張趕緊閉上眼睛，裝作還在昏睡。
過了十幾分鍾，他才緩緩睜開眼，假裝剛剛醒來。
隻見張君坐在床邊，而兒媳已經離開了。
“爸，你醒了。”
“嗯。”
張君扶著老張坐起來。
老張靠在病**，兩父子相對無言。
過了一會兒，張君打破了沉默。
“爸，我記得你之前一直在吃一種昂貴的特效藥，為什麽還會突然惡化？”
老張麵對兒子的問題，一時語塞。
他總不能說，自己舉報了賣藥的人吧？
那時候他也沒想到，那種藥竟然是有效的。
“爸，你是不是被騙了？買到的是假藥！”
“我說呢，哪有藥物能控製得了肝癌的！”
“爸，你告訴我，賣藥的那人是誰？我去幫你討個公道！”
張君平時忙於工作，很少關注新聞，甚至不知道父親曾經作為證人的事情。
兒子一副要為父報仇的樣子，但老張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算了，兒子。”
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賣假藥的人必須受到法律製裁，即使錢拿不回來，也不能讓他再去欺騙其他人。
張君的正義感很強，
這讓老張感到更加慚愧。
“我們已經報了警，錢也退回來了。”
“那就好。”
兩人繼續交談，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老張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大君，要不然咱們還是回家吧，不再治療了。”
“這怎麽可以！爸！”張君急了，“醫生說了，隻要不放棄，就有希望，你得堅持住啊，爸！”
老張還想說什麽，但張君的態度非常堅定。
老張心裏明白，自己這個兒子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他仿佛看到了未來的景象：兒子為了他的病耗盡所有積蓄，和兒媳爭吵不斷，家庭破碎，妻子離去，張家就此斷了香火。
想到這裏，老張不由得顫抖起來。
不行！
張家絕不能這樣結束！
老張心中焦急萬分，忽然眼睛一亮，輕聲念道：“林毅……”
……
如果有人告訴胡建設有一種藥能控製肺癌，他可能會認為這是騙局。
但如果是林毅說的，他就願意相信。
這就是他對林毅的信任。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這種深厚的友誼外人難以理解。
即便是林毅說世界末日將至，胡建設的第一反應也會是準備物資，而不是嘲笑他。
林毅從不說謊。
再加上前幾天林毅帶他參觀了製藥廠和實驗室，那裏確實在進行癌症藥物的研發，並且取得了一些進展！
這一切讓胡建設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他那個一向不正經的朋友，竟然可能成為救治癌症患者的英雄！
無論如何。
他選擇了相信。
胡建設把一瓶藥放在駕駛座旁，帶著妻子出發了，這個妻子是他上次追的那個，兩人戀愛一個月後領證了。
車開了兩個小時，到了海城外的一個小村莊，在一座鄉村別墅前停下。
一進門，正巧遇見幾位長輩正在客廳閑聊。
“大孫子，孫媳婦，你們今天怎麽回來了？”老人問道。
胡建設通常隻在周末才回家鄉，但今天並不是周末，這讓老爺子感到有些意外。
“爺爺，我們回來看看您。”
“哦，我這老骨頭有什麽好看的，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爸爸的工廠吧。”老爺子嘴上這麽說，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卻藏不住，顯然他對孫子的到來非常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建設啊，你爺爺說得沒錯，你應該專心在工廠多掙點錢才是，你爺爺這邊有你二叔一家照顧，你們就別總往回跑了。”說話的是胡建設的二嬸，二叔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