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曹瑤音回來，聽說這事後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被瞿茉殺氣騰騰的凝視了半晌才端正態度，換了一張憤慨麵孔聲討高子軼的不是——瞿茉現在聽到“高子軼”三個字就腦闊疼，果斷轉移話題：“傍晚的時候T恤全部下架了。”
曹瑤音忙催她趕緊的補貨。
“補貨是肯定要補貨的。”瞿茉沉吟，“但補多少……？”
“補多少？”曹瑤音奇怪的看著她，“當然是越多越好，晏藍這種頂級流量，你知道他一條微博多少錢麽？咱們這次算是占了大便宜，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啊不，wuli藍藍這次巡回演唱還段時間才結束，運氣好咱們就直接晉身白富美，環球豪華遊不是夢啊你造不？”
瞿茉無語的給她看自己整理了一天的數據：“我當然知道wuli藍藍的帶貨能力，問題是，工廠下單是要先付定金的。咱們現在的流動資金有限，我怕吃不下這麽多市場？”
她今天白天搜集了不少晏藍的資料，尤其是他代言的幾個服飾品牌，預估了下自己所需要準備的庫存，頓時就驚了……這會所以躊躇，“我在想要不要貸款？”
“我覺得，要！”曹瑤音接過去看了看，思索片刻，說，“你看這幾個牌子，動輒一條裙子四位數，從請了wuli藍藍代言後，銷售額一路暴漲，藍田玉買起來跟不要錢一樣——當然人家是正兒八經付了代言費的，藍藍給他們做了專業的宣傳，相比之下咱們隻是蹭了波熱度。可咱們做的也不是奢侈品啊！加油鴨T恤售價親民，誰都能買，如今又在風頭上，不趁這機會撈一筆，豈不是後悔終身！”
雖然她跟瞿茉經常幻想著一炮而紅扶搖直上躋身一線……但理智上非常清楚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就算靠著晏藍的熱度這兩天漲了一波粉吧，她仍舊隻是個網紅圈新秀，半隻腳都沒跨進娛樂圈呢，大紅大紫還隻是份美好的憧憬，跟前倒是來了個腰纏萬貫的機會，曹瑤音覺得必須不能放過啊！
她以身作則勸瞿茉，“你想想看，之前我要是沒去做主播，這會買個一百來塊的東西還要再三斟酌，現在呢？幾千上萬的，想買就買了！”
“那我明天就去銀行谘詢。”瞿茉其實也偏向於搏一把，見閨蜜這麽表態暗鬆口氣，到底網店是兩個人的，要是曹瑤音反對她就比較為難了，好在兩人想法一致，曹瑤音不但打算請假陪她一塊兒去，而且還將自己賬戶上剩餘的幾萬塊也全部轉到網店的賬戶上，讓瞿茉盡管放手去做：“幹完這一票，咱們吃香喝辣，不在話下！”
次日兩人去了銀行，然而了解下來結果不是很好，還沒拿到畢業證的女孩子，一個還沒工作，一個工作剛入職又是收入不穩定的主播，唯一能夠抵押的是一家虛擬網店……銀行的態度非常謹慎，給出的額度跟她們想借的數目相去甚遠，而且沒什麽討價還價的餘地。
“要不問問其他渠道吧。”所以出門後曹瑤音立刻說，“那些亂七八糟的網貸咱們肯定不碰，不過正經的短期民間借貸可以考慮下？”
這方麵她跟瞿茉都沒什麽人脈，但裴競所在的投資谘詢公司是很容易接觸到攥著錢沒地方投的土豪的。
於是兩人在路邊找了個咖啡館聯係裴競，裴競了解了下來龍去脈非常驚訝，將信將疑問：“生意真有那麽好？”
“哈哈，你想不到吧？”瞿茉想到這家夥之前嘲諷自己眼高手低，頓時覺得出了口惡氣，得意洋洋的讓他去微博圍觀加油鴨T恤的熱度，“小裴子，我跟仙女兒要發了！不過你也別擔心，我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就算家財萬貫也不會嫌棄你人老珠黃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調侃的起勁，結果裴競就甩過來一個鏈接，附帶陰惻惻的微笑表情：“噢是嗎？”
瞿茉一頭霧水打開，頓時按住胸口——這是一個爆料帖。
要爆的料就是加油鴨美女……之一的真身。
這沒什麽，瞿茉自認為行得正坐得直，雖然不是一定要露臉，也不必躲躲閃閃。
問題是……
這位大佬不知道跟浙大有什麽關係，反正他爆料的帖名是：加油鴨美女疑因一夜爆紅嫌棄送外賣男友，女生宿舍樓下當眾殘忍拒愛。
副標題撕心裂肺的拷問：名校學子嫌貧愛富，是教育的失敗，還是人性的淪喪？
配圖是瞿茉將玫瑰花跟禮盒還給高子軼之後轉頭就走、高子軼爾康手挽留的一幕。
樓主不知道用的什麽濾鏡，明明是春末夏初草木葳蕤的季節，硬生生的營造出一種秋風肅殺天愁地慘的意境——那叫一個此時無聲勝有聲！
見鬼的教育失敗！
神特麽殘忍拒愛！
“我沒有我不是他瞎說！”瞿茉特別想用樓主給大眾示範何謂“殘忍”——她抓狂的向男票解釋，“這是個誤會！誤會！”
裴競幽幽道：“我人老珠黃？”
“你聽錯了！”瞿茉淚流滿麵，信誓旦旦，“你永遠都是我心目中最靚的仔！”
她像個明明已經移情別戀卻還是貪心的試圖挽留備胎現任好繼續為自己發光發熱的渣男一樣，賭咒發誓捶胸頓足甜言蜜語……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打動裴競，大發慈悲放她一馬，言歸正傳，讓她帶上一係列資料去海貝麵談，畢竟有些事情電話裏講不清楚。
放下電話，就見對麵剛剛還聽著她壁腳笑的跟個二傻子似的曹瑤音正埋頭打字，指尖飛點，雙眉深蹙。
“怎麽了呢仙女兒？”瞿茉於是問，“不是說皺眉容易起皺紋？”
曹瑤音趕緊放下手機撫平眉尖，歎氣：“還不是你家裴競剛發你看的那帖子？”
瞿茉：“……？？？”
“咱們一起出的名。”曹瑤音說，“你被打上嫌貧愛富的標簽，我還能討得了好？我公司的人剛聯係我了，說懷疑是對手公司幹的，你看這帖子底下已經有人在帶節奏了。”
她翻了幾條評論給瞿茉看，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在將倆加油鴨美女跟拜金虛榮勢利眼劃上等號，甚至懷疑她們故意碰瓷晏藍……這節奏要是帶過去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別看“藍田玉”這名字聽起來文雅矜貴，實際上晏藍的粉絲戰鬥力一向凶猛。
就晏藍如今的勢頭，圈裏的成名明星都沒幾個敢跟跟他粉絲懟上，瞿茉曹瑤音這樣比素人強點有限的，基本上就是秒跪，能糊到地心去——心理素質差點的被逼成抑鬱症自.殺都不無可能。
“那現在怎麽辦？”瞿茉關切問，“我聯係咱們學校論壇那個樓主澄清下，截個圖發微博辟謠？”
曹瑤音擺擺手表示不用慌：“我公司的人已經在處理了，他們說既然這隻是一場誤會，那就索性讓那帖子發酵兩天，等吸夠了關注度再放出實錘打臉，到時候沒準還能爭取一波路人緣。至於晏藍那邊，已經買了水軍控場，反正咱們本來就是晏藍的粉絲，微博啊什麽之前也不是沒提過藍藍，咬死了隻是運氣好被翻牌的友軍就是。”
瞿茉鬆口氣：“那就好。”
“好什麽好？”結果曹瑤音抬起頭看向她，一臉的詫異，“這麽做我跟公司倒是穩賺不賠，但你呢？你現在就已經在挨罵了好不好？這要發酵個幾天，不定出門都有人潑你洗腳水！我正在罵出這主意的癟犢子呢，自私自利就會考慮替公司攬錢，缺德缺到瞿總你頭上去了——當瞿總你是公司那班塑料花姐妹能比的？”
“……”還沒適應一帖爆紅的瞿總捏著下巴考慮了會兒，毅然拍案，“但這麽做你更容易圈粉，這票幹了！”
曹瑤音睜大眼睛：“你瘋了？網絡暴力……”
“就暴力幾天，反正我又不會去看，這兩天發貨補貨都來不及也不會亂跑，就在學校裏，難道還能有人這麽快找上門去真人PK？等實錘出來就翻轉了不是？”瞿茉粗暴的打斷她話，諄諄善誘，“你想，咱們馬上就要跟人借一大筆錢，這種民間借貸就算有阿競幫忙，利息肯定也要高出銀行一截。你漲粉就等於漲身價，用你剛勸我的話，機會難得，過了這村就沒這店——生活不易且賺且珍惜啊仙女兒！”
雖然還沒開始借呢，瞿茉已經深刻感受到了債務的壓力。
並迅速拋棄了節操。
甚至還特開心的憧憬著財源滾滾！
“對了你這幾天在公司裏怎麽樣啊？”說服曹瑤音也向金錢勢力低頭之後，瞿茉問，“還太平不？”
曹瑤音聳聳肩，說塑料花嘛就那麽回事，反正私下裏翻再多白眼，鏡頭麵前還是卿卿我我的好姐妹——不過之前那爆料加油鴨T恤的萌妹子被暫時冷藏了。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紅柿傳媒興興頭頭借著晏藍的東風使勁兒造勢，好盡快栽培出搖錢樹來呢，結果正主還沒扶上馬，他們之中就出了個叛徒，直接給人指路去買T恤了，硬生生將加油鴨美女帶起來的熱度，分了相當一部分去給加油鴨，作為美女的運營商，紅柿傳媒能不氣？
“不過我估計那妹子要是知道了真相能比紅柿傳媒還生氣。”曹瑤音不無幸災樂禍的說，“畢竟她這麽做雖然打亂了公司的計劃，可卻是幫咱們倆送錢啊哈哈哈！”
瞿茉設想了下那種情況，同情的舉起咖啡杯，為萌妹子默哀了一秒：“阿競說他中午有空，算算時間咱們現在過去正好一起吃個飯。”
曹瑤音警惕的看著她：“你發誓！等會不塞狗糧我就去！”
……午飯裴競請客，因為要談事情也因為瞿茉信守諾言，好歹沒把餐廳弄成虐狗現場。這種幾十萬的借貸對於還沒拿到畢業證的倆姑娘來說是非常大的一筆錢了，需要相當的慎重其事。但對裴競而言不算什麽，看過瞿茉原本為銀行貸款準備的資料，又了解了下她們的償還計劃以及償還能力後，裴競邊吃飯邊打了幾個電話，就差不多敲定下來。
買了單，他帶兩人回到海貝自己的辦公室裏，邊泡茶邊讓公司文員打印合同。
這時候公司副總發消息過來，讓裴競過去商量點事情。他於是出去喊了葉暖雨，托這下屬幫忙指導下瞿茉跟曹瑤音填寫表格。
瞿茉跟葉暖雨這是第二次照麵，鑒於上一次見麵的尷尬，兩人都心照不宣的假裝從來沒見過，客客氣氣的打了個招呼，就火速切入正題。
這種合同對於葉暖雨來說都是平時處理慣了的，很快就教倆姑娘弄好了，這中間她幫忙核對工廠方麵資料時停頓了會兒，瞿茉忙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然而葉暖雨很快表示沒什麽——等她跟曹瑤音興衝衝的離開之後，葉暖雨才將之前目光停駐過的資料拿給裴競看。
“沒什麽問題。”裴競見她舉動有些詫異，接過之後翻了翻，思索了下，頷首，“就這麽去辦吧。”
葉暖雨欲言又止了下，但很快平靜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