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競原本掛在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理性的回答曹瑤音漂亮肯定是找死,可以就地掩埋的那種;感性的回答瞿茉才是自己心目中的第一美人雖然是實話問題是怎麽說服瞿茉相信?畢竟瞿茉雖然也是美人一枚,但曹瑤音的顏值屬於開掛級別,瞿茉一早對這閨蜜的臉甘拜下風。

他看著聊天記錄裏先後兩條消息的間隔時間有點懷疑人生:這短短片刻,從送分題到送命題,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看著男票顫顫巍巍的旁敲側擊尋找生路,瞿茉神清氣爽的聯係曹瑤音:“仙女兒,剛歐陽亮亮送東西來了。”

曹瑤音這會兒可能不忙,秒回:“送東西?送了什麽?”

瞿茉瞥了眼自己分兩趟才拿上來的東西:“挺多的,我沒動,好像是些吃的?噢還有一套護膚品……”

仔細一看LOGO,倒抽一口冷氣,“對不起啊仙女兒,這盒子夾在中間我沒發現,我以為就是些吃的沒多少錢的那種,卻不過他堅持就收了下來。”

曹瑤音的裙下之臣多到瞿茉跟徐夕雯都麻木了,對於怎麽幫忙婉拒追求者早有一套固定流程,基本上本著生意不成仁義在,啊呸,是雖然不接受但謝謝你的喜愛的原則,對於禮品是能推則推,實在推辭不了的話……貴的是絕對不要,價值不高的可以酌情留下來,但同一個人不會接受第二次。

剛才歐陽亮亮態度堅決,瞿茉看外麵幾個袋子都是些小零食就接了。

誰知道這會兒發現裏頭一套護膚品,在專櫃沒五位數拿不下來的貴婦牌子,頓時懊惱,“你明天拿去公司還給他吧。”

“沒事,我回去跟你說。”曹瑤音聞言,沉吟片刻,淡定安慰她,“這都是小事,別放在心上。”

晚上兩人在宿舍匯合,瞿茉將東西專門收拾了個桌子放了:“你明早別忘記拿走。我今天一天都小心翼翼,生怕不當心打翻弄壞了,不好還人家。”

“這牌子據說好評如潮。”誰知道曹瑤音拎到麵前看了看,忽然動手拆了包裝,將一瓶麵膜扔給瞿茉,“不是說好了給夕雯寄麵膜嗎?把這個捎過去吧,肯定有效果。”

瞿茉愕然:“你跟歐陽亮亮?”

雖然歐陽亮亮送來的這份禮挺重的,但曹瑤音可不是這麽眼皮子淺的人——她要是願意依仗顏值占便宜,早就各色禮物收到手軟,還能提攜閨蜜室友盆滿缽滿。

這會兒居然鬆口說不必還回去……

“目前來說。”果然曹瑤音把玩著一個小瓷瓶,狀似無所謂的聳聳肩,“不討厭吧?反正就幾萬塊錢,夕雯那邊正等著見效快的麵膜來著,咱們就先分了唄,等下個月拿了錢,大不了回個禮給他。”

“喲,這是給人候選人的身份了?”瞿茉好奇問,“前兩天不是還撇清的麽?怎麽忽然轉了主意?”

曹瑤音白她一眼,強調:“隻是不討厭,我可沒說非他不可……他人還不錯,對我挺用心的。”

想了想又托腮惆悵,說就是歐陽亮亮還不夠出色,要是再出色些就好了,她也能下定決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猶豫難定。

瞿茉想起這閨蜜的顏控本性,以為她是嫌棄歐陽亮亮的顏值,不禁吐槽:“你以為你這個級別的美貌遍地都有啊?”又翻出之前寶石山偷看高子軼的舊賬,說當時竟然被高子軼發現了,害的自己前番丟人現眼的,“我就說那天他為什麽匆匆而去,合著是被你嚇到了,還連累我跟你一起被當色狼。”

“你不是說他是騙子嘛騙子說的話怎麽能當真。”曹瑤音不肯承認,說高子軼這人品行有疑點不可信任,白瞎了上佳的顏值,畢竟為了一百塊錢各種尷尬狼狽,怪小家子氣的……emmmmm實在萌不起來啊!

相比之下還是歐陽亮亮更吸引人點呢,雖然長的是比高子軼差了一籌,可勝在為人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從頭到腳都透著可靠。

瞿茉套話成功,順理成章鄙視她心口不一:“這就幫人歐陽亮亮說上話了,還跟我擺傲嬌勁兒呢!是不是姐妹啊?這塑料的,嘖!”

“什麽呀!”曹瑤音不承認,“我就是客觀理性的分析而已。”

又說瞿茉學壞了,對著姐妹也玩心眼,這才是正宗塑料呢。

兩人嘰嘰喳喳的拌了會兒嘴,言歸正傳提到房子的事情,都是頭疼:眼看畢業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她們房子還沒找好,這可怎麽辦喲!

“睡覺睡覺!”曹瑤音最後一拉被子,“明天繼續……沒準明天就有合適的了呢?”

但次日瞿茉出去跑了一天仍舊一無所獲,正沮喪的時候,昨兒個被送命題折騰的欲仙欲死的裴競抱著戴罪立功的心情,邀她擺駕常去的餐廳,容他設宴謝罪。

“房子還沒找好?”兩人在靠窗的卡座坐下後,點完單,裴競見女票神色鬱鬱,不免詢問緣故,知道情況後就皺眉,“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們倆也能忘?”

他歎氣,“還兩個人都忘記了?”

瞿茉底氣不足的解釋:“那會剛好沾了wuli藍藍的光,忙的不可開交,哪裏還記得?”

又不抱什麽希望的問裴競,他知道不知道符合她們需求的房子?

裴競果然搖頭,卻建議她可以跟自己一起住,他貸款買的房子去年交的房,因為打算跟瞿茉結婚的時候再正經裝修,現在隻是簡單的收拾了下,然而也比很多倉促裝修甲醛超標的房子可靠。這樣既方便兩人談情說愛,還能省下一份房租,當然庫存是沒地方放了,那就幹脆租個倉庫嘛。

這話本來是隨口一提,但越說越覺得可行,忍不住撇下說笑,認認真真的推薦起來:“……你剛不是還說帶了原稿讓我拿回家傳真到工廠那邊嗎?我那打印機傳真機掃描儀這些都是現成的,你住過去了辦公也方便。”

瞿茉聞言皺眉:“那仙女兒怎麽辦?”

“她可以自己租房子住?”裴競試探著問,他雖然認可站在公允角度曹瑤音非常漂亮,卻對這份漂亮沒什麽興趣,甚至私心裏覺得這女孩子不安於室,沒的把自己女票也給帶壞了,所以完全不想理會女票這閨蜜的死活,“再說你上次不是說她做主播收入挺好的,還給你買了一大堆東西,那她完全可以一個人去住那種中高檔的小區,那種小區雖然租金高,但各方麵環境好啊。”

所以除非你想占人曹瑤音的便宜,不然肯定肉疼租金,哪怕是兩人分擔的租金。

那還不如跟我住呢……裴競心裏想。

見瞿茉神色遲疑,他又加了句:“再說曹瑤音也不可能一直做單身狗吧?追她的人那麽多,之前你們倆忙於網店她沒空找也就算了,現在都畢業了,估計也快了。繼續住一起,以後約會什麽,估計也不方便。還不如現在就分開呢,反正同在一個城市,你們要一起逛個街啊吃個飯什麽也很方便。”

“仙女兒就算戀愛了,也未必就搬出去跟人一起住啊。”瞿茉沉吟,“再說吧。”

她心想曹瑤音雖然對歐陽亮亮的追求有些動心了,可到底還沒確定關係呢。就算確定了,也不一定就會同居。總之在沒跟閨蜜通氣之前,她不想擅自先答應裴競。

裴競見她回絕,正思索著要不要繼續勸說,忽然瞿茉壓低了聲音,狐疑的說:“阿競,那位女士好奇怪啊,她似乎一直在看我們?”

裴競聞言一怔,見她看著自己斜後方,扭頭一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對方也有點意外,握著水杯的手很明顯的僵了下,旋即垂下了頭。她坐的位置本來就靠角落,燈光不是很明亮,這一低頭將大半張臉都隱藏在陰影裏,就更加看不清楚眉眼了。

“她應該認識你。”瞿茉見狀問,“是誰哦?”

“……不認識。”裴競抿著唇,聲音帶著寒意,“茉莉,你吃好了沒?吃好了咱們走吧?”

瞿茉察覺到他心情不好,放下切到一半的牛排:“嗯好。”

於是兩人結了賬迅速離開餐廳,出門的時候瞿茉側頭望了眼那女士,她這會兒倒是抬起頭來目送情侶離開,匆匆一瞥,瞿茉覺得對方似乎有些眼熟,然而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她思索著跟上裴競的腳步。

裴競這會兒情緒顯然很不穩定,他難得在一塊兒走路時不等瞿茉,雙手插兜一路疾行,一口氣走出去幾百米,才駐足路邊等待。

見瞿茉氣喘籲籲的小跑過來在麵前站定,垂眸凝視著她略帶焦急與擔憂的麵龐,少頃,別過臉去:“那是……生我的女人。”

這稱呼一目了然他與生母之間的關係。

兩人談了兩年多戀愛,對彼此的家庭情況當然有所了解——瞿茉聞言就狐疑:“你不是說你媽……說她早就不在了?”

話到中途見裴競臉色不好臨時改口。

心說阿競對他這母親芥蒂看來不是一般的深刻。

事實也確實如此,裴競嗤笑了一聲:“從小家裏人都這麽告訴我……十幾歲的時候我聽鄰居說漏嘴說她其實不是死了,隻是嫌我爸窮,扔下兩歲的我一走了之,之後再也沒回去看過我們父子。那時候開始我就當她真的死了。誰知道……”

他沉默了一下,“她這次來杭州是陪她跟後麵老公生的女兒看晏藍演唱會的。”

“那兩張演唱會門票是她給的?”瞿茉立刻想到。

裴競低低的“嗯”了聲:“我本來打算扔垃圾桶的,但想起來你喜歡就留了下來。”

這讓瞿茉很是懊惱:“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提演唱會了。”

雖然她跟曹瑤音各自的事業能有今日,與蹭上了晏藍熱度有著密切的關係,但代價若是委屈裴競的話,她是不願意的。

“也沒什麽。”裴競自嘲一笑,淡淡說,“她從兩歲就沒管過我,按照法律我完全可以告她……這麽多年了,我拿她兩張演唱會門票難道還不好意思嗎?是她虧欠我。”

那女人欠他的又何止兩張演唱會門票?

他淡漠的想著,隻是追到餐廳又怎麽樣呢?他已經長大了,不是二十幾年前哭著喊著要媽媽的小男孩了,那些傷心那些孤獨那些無助那些失落那些恨那些怨……都過去了。

他已經不需要母親了。

再出現不過是揭開早已在時間裏凝結的痂,除了血淋淋,還能有什麽?

他甚至懶得跟對方多說哪怕一句話。

裴競麵無表情,心裏卻有著惱怒與羞赧,覺得剛才的一怒離開太衝動了,人家欠債的都能穩坐如山,他這個債主心虛個什麽?顯得似乎他多麽在意對方似的。

實際上他從小就習慣了母親這個角色的缺失,在了解到她並非死亡而是拋夫棄子後,更是充滿了憎惡。

他對她真的沒多少感情。

會反應激烈,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替自己的父親抱不平。

畢竟那個生母離開裴家之後過的有多好,含辛茹苦養大裴家的男人就過的有多艱難。

回想過去父子相依為命的一幕幕,裴競抬頭望向星空長長吐了口氣,伸手一把摟住瞿茉,扣著她後腦勺按在胸膛上,不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眼中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