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裴競跟瞿茉之間的氣氛沒有曹瑤音想的那麽緊張。

可能是時過境遷,不管當初是怎麽樣的壯懷激烈、慷慨激昂,經年之後已經沉澱成若無其事,總之瞿茉態度很是平和,還跟裴競寒暄了幾句近況,像是麵對一個老朋友一樣,絲毫看不出來倆人曾經有過一段,她還是被背叛的那個。

“老子這樣也算是一種成長了吧?”抿一口咖啡,她心裏甚至想著,“這一年看來沒白過。”自己都覺得自己脫胎換骨一樣……果然學習使我快樂,優秀是一種習慣,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裏之後,誰還要什麽自行車呀!

正沾沾自喜的時候,裴競開口:“你跟高子軼一起回來的嗎?”

“不是。”瞿茉挑挑眉,“他還在日本逍遙……怎麽你有事情找他?”

裴競搖頭說他跟高子軼不熟,也沒什麽好找的,流露了會兒欲言又止的神情,到底說:“高子軼家裏不簡單,他們那種門第,談戀愛跟結婚是兩回事……雖然你選擇了他,但我還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見瞿茉慢慢擰起眉頭,他端起咖啡抿了口,垂眸道,“這是我的真心話,沒有挑撥你們之間關係的意思。”

“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認為我跟高子軼有什麽,但我們隻是普通朋友。”瞿茉語氣冷淡,“所以你說的傷害之類的話,隻怕是想多了。”

“……”裴競露出分明的愕然,脫口而出,“怎麽可能?!過年那會我去楓橋,明明親眼看到你們……”

他話說到一半猛然收住,瞿茉則是露出驚訝之色:“過年的時候你去過楓橋?”

正要問那自己怎麽不知道,就想起來當時自己跟高子軼同進同出的,估計恰好被他看見,然後……

不過看不看見都無所謂了,女孩子很快醒悟過來,有點冷漠的想,別說裴競是悄悄去的楓橋沒跟自己照麵,就算他露麵了,又能怎麽樣呢?瞿海夫婦別說讓他進門了,不抄家夥跟他拚命就不錯了。

這也就是瞿茉恍惚了幾個月之後到底緩了過來,否則瞿海夫婦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他們之前帶瞿茉離開杭州的時候專門交代曹瑤音別將真相告訴裴競,就是存著麻痹裴競讓他別太防備以便日後算賬的想法。

瞿茉所以聳聳肩,也懶得給裴競解釋。

“……”裴競沉默的等待片刻,終於忍不住質問,“你當初為什麽會一聲不吭回老家?”

“這難道不是應該問你?”瞿茉笑了一聲,她不知道裴競現在都跟葉暖雨訂婚了,是哪裏來的底氣跟資格問這種話?

她慢條斯理說,“或者說這難道不正是你們爺倆期待的?”

裴競敏銳的察覺到重點,反問:“爺倆?”

他臉色就凝重起來,身體微微前傾,“我爸私下跟你說了什麽?”

“你爸?”瞿茉諷刺的笑了笑,“他跟我倒是沒說什麽……畢竟我這種也就是占著運氣好,早幾年他沒來杭州,你年輕不懂事找的女朋友,除了長的還算漂亮,還有家裏條件好一點,還有什麽?連家務都不怎麽會做,結婚之後還不知道是要你還是要你爸伺候的人……也沒什麽好說的。”

裴競沉默。

瞿茉隻稍微等了一小會兒,就問他還有其他事情沒有?沒有的話自己就走了。

“難怪你不告而別。”裴競這才抬頭,自嘲的說道,“我沒想到他會去找你,還說了這樣的話……對不起。”

“他沒找我,也沒在我麵前說這番話。”瞿茉搖頭,雖然不喜歡裴父的為人,不過也不想栽贓他,“這是他跟別人說的。”

裴競苦笑了下,沒問她是怎麽知道的:“我爸……他心其實不壞,主要是……怎麽說呢?”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吐了口氣,“你還記得當初我跟你說,讓你暫時別去我那邊,等我把家事處理完?”

瞿茉沒什麽表情的看著他,無所謂的問:“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

裴父背地裏攛掇葉暖雨挖牆腳是事實,就這麽毀三觀的舉動裴競卻還要說自己親爸心不壞……瞿茉明白他跟裴父相依為命的感情,明白他被裴父獨自撫養長大對於這個父親的虧欠與維護,但是,明白歸明白,卻沒義務體諒他。

她何嚐不是父母千寵萬愛長大的?憑什麽要為了裴競的盡孝受委屈?

裴競父子早年生活是艱辛,但這又不是瞿茉害的!

她沒這個義務犧牲自己成全這兩位。

“……”裴競這次沉默了很久,最終將麵前的咖啡端起來一飲而盡,說,“的確沒什麽意思了。”

看他站起來,瞿茉也起了身,打算招呼曹瑤音一塊離開。

這時候裴競也扭頭看了眼曹瑤音,似猶豫了下,到底還是低聲快速說了句:“曹瑤音現在跟的那個姓白的,據說家裏正在為他考慮婚事,你要是相信我,還是勸她一句,該抽身早抽身吧,白家不可能讓白熙舟娶她過門的。”

“我也沒打算嫁給白熙舟啊。”半晌後瞿茉將這話轉告閨蜜,然而曹瑤音並不領情,一臉不屑的撇嘴,說自己選擇白熙舟從來都是目標明確,一個是為了錢,一個是為了對方的人脈。至於結婚什麽的,別說白熙舟沒這個意思,就算有這個意思,她自己也不想同意好不好?

她振振有詞的說,“我跟你講啊瞿總,那個高子軼看起來比白熙舟靠譜,但他要是追你,我勸你也別理會他!裴競雖然不是個東西,可他剛才勸你的話還是說對了一句的,就是白家高家這個級別的土豪,是不可能讓兒子娶我們這種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的。別說我們這樣的,就算是那些明星,嫁進豪門的,不也被曝出許多受委屈的內幕?”

雖然她曹瑤音愛慕虛榮,可也沒打算為此付出一輩子做低伏小還要時刻提心吊膽自己被下堂的代價——說穿了,她就是想靠著年輕美貌的時候盡量往上爬,等以後年長色衰了,也攢下一定的資本了,那麽再洗白了享受成果。

相比之下,瞿茉連她這樣的打算都不讚成呢,曹瑤音不覺得瞿茉跟高子軼能有什麽好結局。

“……你想太多了。”瞿茉無語的說,“我跟高子軼八字都沒一撇,再說他不耐煩跟我傳謠言,我也不耐煩同他有什麽糾纏。”

她將裴競的提醒轉告曹瑤音,無非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會見閨蜜不以為然又有著打算,就也不多說了,隻是岔開話題前想起來,高子軼在日本的時候似乎說過,裴競好像做了什麽會讓海貝大老板不高興的事情,剛才倒是忘記跟他講了……

瞿茉思忖了下,將裴競的手機號從黑名單裏放出來,發了個申請好友的請求,對方迅速通過,並且發了條消息來詢問有什麽事情?

“……我也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反正你自己看著辦。”瞿茉幹脆利索的將從高子軼那兒聽來的消息轉告,末了說,“這個就當代我家仙女兒還你人情了。”

之後不給裴競回複的機會,再次將號碼請回黑名單。

一通操作畢,將手機一收,問曹瑤音:“咱們等會去哪哦?”

她被曹瑤音帶著玩了一個禮拜,這中間白熙舟有空,還做東請她吃了頓飯——不知道是不是曹瑤音將她不肯收那個馬家包的事情告訴了他,吃飯的時候白熙舟送了瞿茉一份禮物,說是祝賀她學業有成,是Q&K的胸針,售價大概是馬家包的一半,也是價值不菲了。

瞿茉真心實意不想要這麽貴重的禮物,但白熙舟很會說話,曹瑤音又一個勁的給他幫腔,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收了下來,打定主意回頭問問曹瑤音,白熙舟最近有沒有什麽生日之類的,到時候將這份人情給還上。

陪完閨蜜,瞿茉也就提著行李返回楓橋。

她回到楓橋的次日就收到高子軼的消息,說他也回國了,問她還在不在杭州?得知她剛剛離開,很是遺憾,說早知道早兩天動身了。

瞿茉聞言嗤笑了一聲,說你不是生怕別人誤會咱們是一對?那現在這麽錯開了不是正好,有什麽好遺憾的!

“……”高子軼就是語塞,很尷尬的樣子,過了會兒才悻悻的嘟囔了句,“誰怕了?我是那種會在乎別人議論的人?”

瞿茉翻個白眼,問他還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就掛了。

高子軼稍微沉默了下,她就幹脆的掐了線——之後梳洗入睡一點不受影響,渾不知高子軼在酒店抓耳撓腮的,一晚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當然瞿茉就算知道也不會理會,她在楓橋陪瞿海夫婦也沒閑著,天天上網投簡曆,天南海北的,隻要是感興趣的公司都不放過。隻是畢竟沒有資曆,是純粹的萌新,唯一拿得出手的履曆也就是宮崎秀一的賞識以及研修班,所以很少得到回應。

就算偶爾有回應,在網上稍微交流一下也就因為雙方期望相去甚遠告以失敗,都不需要線下麵試的。

一段時間下來,瞿海夫婦倒是高興女兒在身邊,瞿茉自己不免有些氣悶。

這時候她在日本時由宮崎引薦加的群裏卻刷了條消息出來,吸引了她,不,應該說是吸引了眾多年輕設計師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