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基層鎮長 第十六章(4)
不醉不退席。
好,幹。
酒杯脆脆地一碰,汪明也學金福的樣子,夾了油炸幹椒送進嘴裏,同時夾粒五香花生米離嘴半寸遠丟進去。酒勁、辣勁沒混淆汪明的聰明,聽話聽音、鑼鼓聽聲,他聽出金福下文意思,也一下子明白金福這頓飯的深刻含義,但他深藏不露,卻又星星點燈般露出蛛絲馬跡。他將來要幹大事、要做大官,就得凡事小心謹慎。眼睛看見的、耳朵聽到的,統統埋在肚子裏。沒有機會,他絕不會把事物本相和盤端出。花東興直眼看花春桃那一幕,傻子都能看出來,然而他和金福誰都沒言語,甚至瞬間都把自己當成白癡和瞎子。這叫絕頂精明。人心隔肚皮,誰也沒鑽進誰肚子探個究竟。萬一哪天走漏消息給人知道他汪明親眼看見縣長色迷花春桃,一傳十,十傳百,故事就變了味。傳到縣長耳朵裏,有他好嗎?畢竟他是下派鍛煉階段,花東興對他來說好比是鞋拖子,提他一把,他就騰雲駕霧;踩他一腳,他就直跌陰溝。
汪明清楚,金福意在提拔花春桃討好花東興,要是花春桃重任副鎮長,大小會議接續不斷,三天兩頭往縣裏跑,花東興一高興,他和金福都得勢。話又說回來,要是花春桃不買花東興賬,花東興一頭熱,或者說單相思,弄不好還得把一腔惱怒撒向鎮委會。到那時事情又變了味,誰提拔的花春桃,誰就是花春桃的死黨。事情難辦,金福又太急,自己隻好充當個擦邊球,好壞都和他無關。
“老哥,依你看該咋辦?咱的確缺個女領導。”
“依我看再把花春桃提上來,那丫頭挺有兩下子,鎮裏鎮外,婦女們沒有不服她的,她是個小辣椒不假,可人家辣得有板有眼,誰也說不出啥玩意。”
“隻要你老哥同意,我這裏沒說道。”
金福咧開大嘴巴笑了,他把手搭在汪明的肩上一陣讚許,說汪明就是明是非。顯然,他少了汪明那層高瞻遠矚。汪明那種好能接壞能避的本領,金福沒領悟。好,他跟著擎;壞,他有台階下;萬一哪天花東興給花春桃惹急惹毛,他會找機會去向花東興解釋,說任命花春桃副鎮長的事,他壓根兒不同意,是他金福擰著勁硬來的結果。
“你這裏沒問題,那還說啥哩,咱倆一股繩一個勁,事情就簡單了,明兒向上麵打個報告,一個副職鎮長,沒啥研究的,和縣上組織部打個招呼就完事。我們缺人,花春桃是老黨員,又有工作經驗,不怕縣上組織部不批。咱這地方計劃生育工作總是比別的鎮落後,家家娘們都跟老母豬一樣能生,聽說花村一個婦女結婚十年生了十個娃崽,罰得家裏掉了底,還要生,說不生下個帶把的死不罷休。這樣的渾娘們不得有花春桃這個小辣椒對付啊?”
汪明顧不得回答金福,鮮亮亮的餃子上來,他一口一個往嘴裏送。哈著熱氣說出“那是,那是”,眼睛就直在餃子上,金福便望他鬼笑。暗裏罵道,媽了巴子,餓死鬼托生的。
兩個月後,夏天到來,花二的新居宣布落成,新居是二層小別墅,周圍環境給花二打理得展眼又大方,小樓周圍原本是荒地,花二給通往自家小樓的周圍種植上花草樹木,周圍便風景獨到這邊。
花二打算把花鐵匠、花大全都接過來,這裏和月紅酒店有幾大截距離,他花二再也不用被爹挑毛揀刺,被哥盯著私體事。他們一老一少是他花二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得拔下他們。他花二是幹大事的人,行事肯定和他們不一樣,他們看不慣,他不怪。他們老守田園一輩子,沒做過出格事。他理解。沒想到,他一提要花鐵匠搬進新居,就給花鐵匠卷了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