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父親爭已經無法走下床去。
那些屬於他的新物品就擺在他的麵前,可他一樣也享受不到。
玉芳斷斷續續的哭聲又傳過來,激起了他的怒火。他發瘋地朝地上摔打著隨手摸到的東西。但他很快感到筋疲力盡了。他迷迷糊糊的好像睡著了。
當他醒來時,天已完全黑了。
現在他跟死了差不多。他的眼睛卻再也合不上。
一個女人的背影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說不清是豐子還是玉芳。她們都長得細手細腳。
可她們是一對美人兒。
美人兒正在他眼前過著好日子。
父親爭無條件地仇恨她們過上好日子。
他又聽到玉芳在黑夜裏低聲哭。她一直住在廚房的柴草堆裏。父親爭想象著她正手握一把羊糞。
父親爭又想起那一群肥壯的羊。
豐子把羊趕回羊欄裏,羊們就各自找地方躺下,嘴巴不停地整夜咀嚼著,眼睛裏瓢**著溫柔的夢。
父親爭又想起豐子騎著公羊走在羊群裏。
她的頭上插著幹枯的野花,搖搖曳曳的,使她像一位公主。
他不期望那個老男人來村子裏接她。他讓她自己去。他的閨女豐子是個傻瓜,沒誰恥笑她,可是村裏人都將來看他嫁出傻閨女。
父親爭想象著豐子跟那個老男人在一起。
她的羊們因為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而此起彼伏地呼叫著。
它們把鮮羊糞撒在老男人的院子裏。
父親爭笑了。他的下體已無痛感。他在笑的時候分明意識到自己將永遠守在**。他將淒慘地老死病死在這兒。
想起這個可怕的下場,他就忍不住像個孩子似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