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窯洞 內 夜

毛澤東站在陝甘寧晉綏作戰簡圖前沉思。

毛澤東突然拿起一支紅藍鉛筆,在黃河以西的陝北高原畫了一個大圈,在黃河以東晉綏地區畫了一個大圈。

毛澤東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楊尚昆與葉劍英、李克農走進:“主席,葉參謀長和克農同誌到了。”

毛澤東頭也未回,說道:“你們都過來一下!”

楊尚昆、葉劍英、李克農走到毛澤東的身旁。

毛澤東指著剛剛畫好的兩個大圈,問道:“你們說說看,保衛延安打響之後,是陝北安全呢,還是晉綏安全?”

“晉綏!”

毛澤東笑著說:“你們三人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再說說看,是誰應該去安全的晉綏啊?”

“主席!”

毛澤東:“錯了!是你們三位。”

“為什麽?”

毛澤東轉過身來:“來!坐下談這個問題。”他帶頭坐到自己的書桌前。

楊尚昆、葉劍英、李克農相繼落座。

毛澤東:“就要保衛延安了,我粗粗地算了一下,各個機關的工作人員和家屬,不下五千餘人。雖說自去年冬天就轉移了部分同誌,但絕大部分還留在延安。這使我想起了中央紅軍長征前的往事,由於我們的失誤,使很多同誌——尤其是傷員同誌死在了敵人的槍下。”

葉劍英:“我們應當盡快把這些同誌轉移到晉綏去!”

毛澤東:“對!可是由誰負責組織實施這五千餘人轉移的大事呢?我想了很久,由劍英同誌牽頭,你們三個人共同負責。明白了吧?”

“明白了!”

毛澤東:“劍英同誌,你和克農同誌出色地完成了軍調部的工作,剛剛回到延安,就又交給你們這樣一項十分吃力的任務,我……”

葉劍英:“不要說了!我和尚昆同誌、克農同誌,一定完成好這項任務!”

毛澤東:“這就是共產黨人啊!劍英,你和克農同誌在北平呆了多長時間啊?”

葉劍英:“用克農同誌的話說,約計四百天!”

毛澤東:“我希望我們的同誌再回到延安的時間,也是約計四百天!”

李克農:“沒問題!”

毛澤東:“那我就借克農同誌的吉言了!”他吸了一口煙,問道:“尚昆同誌,張衝同誌的入黨問題解決了嗎?”

楊尚昆:“解決了!由金城同誌和申伯純同誌當介紹人,安子文同誌代表黨中央接受張衝同誌入黨。”

毛澤東:“很好!請轉告張衝同誌,我太忙,沒有辦法為他餞行。希望他能到東北工作,在關鍵時刻,動員他的老部下敵六十軍軍長曾澤生站到人民這邊來。”

一問空窯洞 內 夜

葉子龍帶領幾個警衛員一邊哼唱陝北的《信天遊》,一邊搬桌子和椅子。他們將一張桌子放在窯洞中央,將四把椅子擺在桌子的四邊。

接著,葉子龍帶領他們又端來一盤花生糖、一盤瓜子、一壺開水和四個茶杯,擺放在桌子上。

這時,窯洞外傳來說話聲。

葉子龍聽了聽,命令地:“撤!”他說罷帶頭撤出窯洞。

警衛戰士調皮地看了看那盤花生糖,每人拿了一塊笑著跑出了窯洞。

有頃,毛澤東與周恩來、斯特朗、馬海德走進。

毛澤東笑著說:“為斯特朗女士送行,要突出自由二字,那就是自由選位,自由而食,自由講心裏話。”

馬海德同步為之翻譯。

斯特朗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主人的位子上,笑著說:“今天,我要當一次主人,問毛澤東先生,為什麽不讓我留在延安看你們打胡宗南?”

毛澤東:“你是知道的,我們和胡宗南的兵力對比幾乎是十比一,不可能死守延安。你這樣大的年紀了,又是一位美國的女記者,不適合與我們在一起轉戰。”

斯特朗指著馬海德:“他也是美國人,為什麽他就可以留下來呢?”

毛澤東:“我方才說過了嘛,你是女的,他是男的!”

斯特朗認真地:“你毛澤東重男輕女!”

毛澤東聽後大笑起來。

周恩來:“我是主張男女平等的,可我還是要投毛主席的票:請你盡快離開延安。”

斯特朗:“為什麽?”

周恩來:“你不曉得,陝北農村是很苦的,像你這樣年紀的美國人是吃不消的。另外,馬海德同誌是中國共產黨黨員,新中國成立以後,他還要加人中國籍,而你……”

斯特朗:“我也想加人中國籍,可以嗎?”

毛澤東:“可以!到時,你就找我們的周恩來。”

斯特朗:“就這樣說定了。”

毛澤東:“明天,有一架美國飛機來延安,你就坐這架飛機走,否則你就很可能長時間與外界失去聯係。”

斯特朗笑著問:“胡宗南也是紙老虎嗎?”

毛澤東:“和蔣介石一樣,是紙老虎。”

斯特朗:“那你們共產黨是真老虎嗎?”

毛澤東:“如果我們共產黨代表人民,那就是真老虎;如果變成像國民黨那樣欺壓老百姓,那也是紙老虎。”

斯特朗開心地笑了。

毛澤東、周恩來、馬海德也開心地笑了。

西安 第一戰區作戰室 內 日

第一戰區所屬各部將領圍坐在長方形桌的四周。

盛文走進作戰室,向旁邊一閃身體,學著蔣介石召開軍事會議的模式大聲喊道:“胡司令長官到!”

全體與會將領肅然站起。

胡宗南昂首仰視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伸出雙手示意落座:“請坐!”

全體與會將領整齊劃一地坐下。

胡宗南嚴肅地說道:“今天的軍事會議就一項議題,正式發布進攻延安的作戰命令!首先,讓我傳達委座對進攻延安的訓示!”

全體與會將領站起聆聽。

胡宗南:“此次戰役,為摧毀匪方黨、政、軍神經中樞,動搖其軍心,瓦解其意誌,削弱其國際地位。”他看了看與會將領的表情,大聲問道:“清楚了嗎?”

“清楚了!”

胡宗南:“請落座!”

全體與會將領坐下。

胡宗南:“根據委座的示諭,並在委座的親自指導下,最後確定了進攻延安的作戰部署。首先,由我向諸位宣示此次戰役的宗旨,那就是:戰區以一舉攻取陝北敵巢,肅清黃河西岸敵軍為目的,徹底集中優勢之兵力,由宜洛間地區直搗延安,以有力之一部突人敵後而襲擊之。明白了嗎?”

“明白了!”

胡宗南:“下邊,由盛文參謀長下達具體作戰任務!”他說罷坐下。

盛文起身走到作戰地圖前,拿起長長的教鞭講道:“以整編第一、第二十七、第九十師共七個旅,以及重迫擊炮第十四團第三營、工兵第九團第三營、工兵第三團第一營等部組成右兵團,展開於平陸堡、龍泉鎮間地區,於十二日拂曉開始以主力由清泉溝、金盆灣、孫家砭、張家橋一線向延安攻擊。統由整編第一軍軍長董釗將軍指揮!”

肩扛中將軍階的董釗站起:“是!”

盛文:“以整編第三十六師兩個旅,以第十七、第十五師各一個旅共四個旅,以及炮兵第五十一團第四營一個連、工兵第三團組成左兵團,展開於洛川附近地區,於十二日拂曉開始沿洛河東岸及鹹榆公路向延安突擊。統由整編第二十九軍軍長劉戡指揮!”

肩扛中將軍階的劉戡站起:“是!”

盛文:“以整編第十師主力,整編第七十六師第二十四旅、第一百四十四旅,整編第十七師第四十八旅,騎兵第一旅主力,戰車第二營,炮兵第十一團、第九團第三營控置於洛川、耀縣、鹹陽、平涼、涇川等地區,為預備隊!”

“是!”

盛文:“以整編第七十六師新一旅,獨立第一、第二、第三團,甘肅保安第一團,陝西保安第三、第六團組成隴東兵團,於主力開始攻擊前,偽裝主力分別向保安、安塞、延安、甘泉附近地區襲擾,策應主力作戰!”

“是!”

盛文:“同時,在洛川設立前進指揮所,由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裴昌會任主任!”

肩扛中將軍階的裴昌會站起:“是!”

胡宗南:“需要說明的是,由於美軍駐延安的觀察組尚未撤離,故將進攻日期押後兩天進行!諸位,對此作戰方案有什麽高見嗎?”

“沒有!”

胡宗南:“好!迅速趕回原地待命。”

延安 棗園 內 夜

毛澤東披著大衣徜徉在棗林中,他時而下意識地抽一口煙,時而望著夜空凝思。

不遠處,朱德和周恩來快步走來。

朱德指著棗林中一閃一閃的煙火,有些沉重地說:“恩來,老毛在棗林中等我們呢!”

這時,毛澤東說道:“知我者,老總也!今晚,我們三人就在這棗林中談吧!”

周恩來走到近前,有些悵然地:“好啊!看來主席今年吃不上這棗園樹上的棗子了!”

毛澤東:“沒關係!為了長久地吃上棗園的棗子,暫時放棄一下,也是符合辯證法的嘛!”

朱德:“老夥計,給我說老實話,是不是看了胡宗南最後敲定的進攻延安的作戰計劃,心頭有些沉重啊!”

毛澤東:“說不沉重啊,那是假的!”他深深地吸一口煙,“但是,真正使我沉重的,是我們如何以少勝多,取得這場保衛延安的勝利。”

朱德:“方才,我和恩來商議了,為了減輕壓力,就把陳賡的四縱調過黃河,參加延安保衛戰。”

毛澤東:“我不止一次地想過這步棋子,但是再一想,陝北隻有一百五十萬人,能支持這麽多人吃飯嗎?”

周恩來:“主席,可否盡快把賀龍同誌調來指揮保衛延安呢?”

朱德:“是啊!參加保衛延安的部隊都是賀龍同誌的老部下,由他指揮是合適的。”

毛澤東:“我也想過啊!但是,當我想到晉綏地區東有傅作義,西有鄧寶珊,南有閻錫山,賀龍同誌一走,由誰擔此保衛延安東大門安全的任務呢?”他把手中的煙蒂扔掉,接著說:“中央各機關五千餘人撤至晉綏,由誰保證他們的安全呢?再說,又由誰來保障黨中央的後勤供應呢?”

周恩來:“是啊,我們的賀龍同誌可真的有點像楚漢相爭時的蕭何了!”

朱德:“再不行啊,就像長征的時候那樣,由我們三個人來指揮這次延安保衛戰!”

毛澤東:“在我的想法中,至少老總是不能參加這次保衛戰的。因為全國還有那麽多戰場啊!”

朱德:“那主席的意思是……”

毛澤東:“戰者,氣也。為了調動人民保衛延安的決心,我希望明天開好保衛延安的動員大會,你們二人都要講話!”

“可以!”

毛澤東:“開完保衛延安動員大會之後,請彭德懷立即趕往南線,實地看一下,我們能否再遲滯敵人十天。”

保衛延安戰鬥動員大會會場 外 日

朱德站在台前大聲講道:“我們今天開動員大會。為什麽動員呢?因為胡宗南要進攻延安,大家要動員起來,打垮他的進攻!民兵的戰法是一方麵要打仗,消滅敵人;另一方麵要堅壁清野,到處埋地雷,使敵人進來,一點兒東西也找不到,隻剩下空窯洞。敵人將進退不得,困也困個半死,大軍一到就更容易消滅他們!”

在朱德的講話聲中搖出一組畫麵:

“保衛陝甘寧邊區、保衛延安戰鬥動員大會”橫幅掛在大會主席台前方;

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彭德懷等坐在主席台上;

台下坐著上千名軍民代表,不時地振臂高呼“誓死保衛陝甘寧邊區!誓死保衛延安!堅決打垮胡宗南進犯延安!”等口號。

朱德:“正規軍有民兵,就會打得更好:民兵有了正規軍,也就越打膽越大。這次我們決心要打勝仗,要在邊區裏麵消滅胡宗南!”

參加動員大會的軍民再次高呼“誓死保衛陝甘寧邊區!誓死保衛延安!堅決打垮胡宗南進犯延安!”等口號。

洛川 前進指揮所臨時下榻處 內 夜

胡宗南躺在沙發中微閉著雙眼,用心地收聽他身邊收音機中播出的周恩來的講話:

“……蔣介石在全國許多地方打了敗仗,許多解放區的人民解放軍消滅了他的大量部隊。過去八個月,我們消滅了他六十五個旅,捉了他一百多個中將、少將。他因為別的地方不能打勝仗,所以要向我們邊區出氣。我們陝甘寧邊區能讓他出氣麽?(群眾高喊:“不能!”)對的。我們別的解放區打勝仗,我們陝甘寧邊區能落伍麽?(群眾高喊:“不能!”)對的。我們應該多多消滅蔣介石、胡宗南進攻的部隊!(群眾高喊:“好!”)我們是首席解放區,但我們還沒有打勝仗,現在我們要打勝仗,就要消滅蔣、胡進攻的十個旅!”

其間,熊向暉拿著一份文稿走進,他一看胡宗南認真聽廣播的樣子,遂站在一邊聽了起來。

胡宗南關死收音機,看見熊向暉,說道:“你到了。”

熊向暉:“是!我給您送朱德、周恩來在保衛延安動員大會上的錄音稿。”

胡宗南:“我聽過了,放在茶幾上吧!”

熊向暉輕輕地將錄音稿放在胡宗南麵前的茶幾上。

胡宗南站起身來一邊走動一邊問:“向暉,在共產黨那邊,是總司令指揮將軍啊,還是將軍指揮總司令?”

熊向暉:“胡先生,我不知道您問話的意思。”

胡宗南:“新華社廣播,稱朱德為總司令,叫周恩來為將軍。據我所知,朱德是周恩來介紹入黨的,在共產黨內也是周恩來的地位高,可為什麽周恩來是將軍,而朱德卻是總司令呢?”

熊向暉:“我搞不懂。”

胡宗南:“你說毛澤東為什麽沒有出席講話呢?”

熊向暉:“連您都不清楚,我就更不明白了。”

胡宗南:“我從他們的講話中獲悉,延安的中共毫無準備,和平觀念很深,事到臨頭抱佛腳,不會有用的!隻要老頭子一下令,我就采用閃電戰術攻入延安!”

熊向暉:“您會抓到您的老師周恩來嗎?”

胡宗南:“我希望會!到時,我就對著當了我階下囚的周恩來說:‘老師,你應該高興啊,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哈哈……”

毛澤東的窯洞 內 夜

毛澤東坐在桌前,全神貫注地批閱文件。

葉子龍手持電文走進:“主席,賀龍同誌、陳賡同誌發來急電,要求帶兵來延安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

毛澤東邊寫邊說:“我毛澤東有什麽好保衛的?把電報放在桌上吧,等一會兒我再給他們回電,說陝北沒有那麽多糧食養活他們!”

葉子龍:“主席,我們真的要撤出延安?”

毛澤東:“對!”

葉子龍:“那還開什麽誓死保衛延安的動員大會呢?”

毛澤東放下筆,有點生氣地:“隻有坐在這延安的窯洞裏等著和胡宗南拚實力,那才叫保衛延安啊?”

這時,胡喬木走進:“主席,我們是否真的沒法保住延安,非撤退不可了?”

毛澤東點了一支煙,一邊吸一邊微微地點了點頭。

胡喬木:“說老實話,我就想不通。”

毛澤東:“你的想法不高明,不應該攔擋他們進占延安。你知道嗎?蔣介石的阿Q精神十足,占領了延安,他就以為自己勝利了。但實際上隻要他一占領延安,他就輸掉了一切。懂嗎?”

葉子龍:“不懂。您說為什麽?”

毛澤東:“今天不和你們討論這個問題。子龍,幫著江青同誌給李訥收拾東西去。”

葉子龍:“是!”他噘著嘴走出去。

毛澤東:“喬木,新華社和電台是黨的喉舌,延安撤退以後,你們是怎麽安排的?”

胡喬木:“周副主席把新華社社長廖承誌、副總編輯範長江同誌,還有我找了去,研究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案。”

毛澤東:“說說看。”

胡喬木:“第一步,立即派一支精幹的隊伍帶上一套發電機和收訊台、廣播台到瓦窯堡準備好。一旦出現緊急情況,或新華社廣播電台撤離延安,立刻以陝北新華社電台廣播。”

毛澤東微微地點點頭:“第二步呢?”

胡喬木:“以中央的名義通知晉冀魯豫中央局,在太行山組織新華社總社,繼續以‘陝北新華社’的名義廣播。稿件由中央直接發給他們。”

毛澤東:“很好。”

胡喬木:“第三步,由廖承誌率總社大隊人馬東渡黃河,去太行山。”

毛澤東:“誰留下來呢?”

胡喬木:“範長江同誌。”

毛澤東:“好!”

這時,對麵窯洞中傳來李訥的哭泣聲。

毛澤東沉吟片刻,站起身來說:“等一下再談工作,我去勸勸李訥,讓她高興地離開延安。”

棗園 外 晨

棗園中有十幾頭驢子,一字擺開,每頭驢子的背上拴了兩個用樹條編的籮筐,每個筐裏坐著一個小孩兒。

驢子的周圍站滿了送行的機關人員,大家不約而同地向後麵望去:

毛澤東抱著李訥,江青提著一個布包走在前邊;

周恩來和鄧穎超、朱德和康克清緊隨其後走來;

胡喬木、葉子龍等工作人員走來。

毛澤東走到驢馱子的前邊,對李訥說:“乖女兒,聽爸爸的話,延安要打仗了,不安全,暫時分別一段時間。”

李訥:“不!我要跟著爸爸和媽媽打仗。”

毛澤東:“是不想離開爸爸和媽媽,對嗎?”

李訥:“對!”

毛澤東指著鄧穎超和康克清:“看!有鄧媽媽和康媽媽和你在一起,多好啊!”

李訥:“不!我要媽媽……”她說罷又哭泣起來。

江青接過李訥,說道:“別哭,聽媽媽說,鄧媽媽和康媽媽就是你的媽媽,她們和我一樣地愛你……”她說著說著眼睛也有點紅了。

鄧穎超:“李訥,鄧媽媽對你好嗎?”

李訥:“好。”

鄧穎超:“你還記得嗎?你說要當鄧媽媽的乖女兒。”

李訥:“記得。”

鄧穎超伸出雙手:“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最乖的女兒,讓鄧媽媽抱!”她說罷接過了李訥。

康克清伸出雙手:“李訥,來,鄧媽媽年歲大了,讓康媽媽抱你。”她接過了李訥。

毛澤東:“李訥,你看那些小朋友坐在筐裏多好啊!讓康媽媽把你放到筐裏好不好?”

李訥:“好。”

康克清把李訥放在筐裏:“李訥,大聲和爸爸、和媽媽說再見!”

李訥:“爸爸再見!媽媽再見!”

“李訥再見!”毛澤東和江青動情地喊道。

鄧穎超、康克清分別與毛澤東、周恩來、朱德、江青等握手告別。

毛澤東把手一揮:“上路吧!”

驢馱子上路了,筐裏的孩子們喊著:“爸爸再見!媽媽再見!”依次走出棗園。

鄧穎超、康克清不時地回頭揮手告別。

這時,馬海德快速跑來,向著毛澤東、朱德、周恩來行軍禮:“再見了!我真的很舍不得離開你們,就是因為我的長相太特別了,隻好跟著尚昆同誌向後方轉移。”

毛澤東緊緊握住馬海德的手:“我也真的舍不得你離開,十多年了,都是你為我、還有我們的總司令保健身體啊!”

馬海德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十多年了,主席和總司令一直為我保健思想,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受益匪淺啊!”

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聽後笑了。

周恩來指著遠去的驢馱子:“馬海德同誌,你肩上的擔子也不輕啊,一定要保護好那些孩子!”

馬海德:“請放心!我這個中國的女婿,會分外熱愛這些中國孩子的!”

周恩來緊緊握住馬海德的手:“你還有什麽要求嗎?”

馬海德:“新中國成立了,不要忘了第一個批準我加人中國國籍!”

周恩來:“請放心!”

毛澤東:“那就請上路吧!”

馬海德:“不!”他走到江青麵前,小心地取出麻將牌,說道:“這是治毛澤東思想病的藥,你留好,必要的時候,你約上子龍、喬木和主席打幾圈!”

江青接過麻將牌:“謝謝馬海德醫生!”

馬海德衝著毛澤東、朱德、周恩來莊嚴地行軍禮:“再見了!用中國人的話說,後會有期!”他轉身大步走去了。

洛川 前進指揮所臨時下榻處 內 日

胡宗南坐在沙發上,一邊小聲哼唱著京劇《借東風》唱段,一邊漫不經心地看《三國演義》。

熊向暉手持密電走進:“胡先生,南京發來密電,美軍駐延安觀察組於三月十一日上午撤離延安。五個小時以後,我們的轟炸機將從鄭州、西安、太原等不同的機場起飛,對延安發動輪番轟炸!”

胡宗南扔下《三國演義》,騰地一下站起,接過密電閱畢,命令地:“請盛參謀長通知參戰將領,於今日晚十時在洛川中心小學禮堂召開軍事會議!”

熊向暉:“是!”

洛川中心小學禮堂 內 夜

胡宗南站著巡視一遍正襟危坐的將領,說道:“首先,由我宣布以裴昌會將軍為首的前進指揮所的人員組成:薛敏泉為參謀長,王超凡為政治部主任,熊向暉為機要秘書!”

“是!”薛敏泉、王超凡、熊向暉同時起立答道。

胡宗南:“根據委座核準的攻略延安的作戰部署,我命令各軍、師、旅並轉命所屬團、營、連於三月十三日晚六時前就準備攻擊位置,十四日拂曉全線攻擊前進!”

“是!”

胡宗南:“委座指令:限三日攻克延安。先進延安城者,有重賞!”

“是!”

胡宗南:“下邊,請薛敏泉參謀長就行軍、作戰應注意的事項作具體布置!”

肩扛少將軍階的薛敏泉站起,說道:“鑒於陝北地形複雜,嚴防共軍伏擊、夜襲,要求攜七天幹糧,拂曉行軍,薄暮露營。采取‘蛇脫皮’、‘方陣式’進軍方法!”

胡宗南:“講得具體些!”

薛敏泉:“部隊前進時,先派前衛占領陣地,依次掩護本隊前進,首尾相顧,左右相聯,走山不走川,遇小股敵人即行殲滅,遇大股敵人可先繞道,吸引於延安附近圍殲!”

胡宗南:“記住了嗎?”

“記住了!”

這時,禮堂外邊傳來汽車刹車的響聲。

胡宗南警惕地:“熊秘書,出去察看一下,是哪家的汽車敢開到這裏來?”

熊向暉:“是!”大步走了出去。

室內靜寂無聲,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襲人心頭。

有頃,熊向暉快步走回,高興地說道:“好消息!好消息!南京保密局研究室魏主任給我們帶來了美國最先進的定位測向儀。”

與會的將領小聲問道:“什麽叫定位測向儀?”

熊向暉:“就是偵測無線電台方向、位置的設備。”

胡宗南:“有了它,我們就能通過中共電台播發的方向和位置,判斷出中共毛澤東等首腦在什麽地方,然後我們就可以派飛機將其**平!”

延安的上空 日

延安的上空突然飛來一批又一批編隊的轟炸機,相繼向延安城投下密集的炸彈。

隨著震耳欲聾的轟炸聲,延安各地炸起一片又一片濃黑的硝煙和塵土。

毛澤東的窯洞 內 日

窯洞外傳來一陣高似一陣的轟炸聲。

毛澤東坐在桌前似沒有聽見,依然在揮筆疾書。

“轟——!”

飛機投下的炸彈在毛澤東窯洞的不遠處爆炸了,掀起一股又一股濃煙。

由於氣浪的衝擊,毛澤東窯洞的窗紙和玻璃被衝得粉碎,落在了書桌上。

毛澤東拿起一本書一邊打掃書桌上粉碎的玻璃一邊說:“豈有此理!炸不著人也用不著拿窗戶紙和玻璃出氣啊!”

葉子龍慌忙跑進:“主席,沒事吧?”

毛澤東:“有什麽事?延安的窯洞是天然的防空洞!”

葉子龍聽著外邊的轟炸聲:“主席,我們該怎麽辦呢?”

毛澤東沉思片刻,說道:“通知少奇、恩來、老總和弼時同誌,天黑以後,召開書記處會議!”

書記處會議室 內 夜

毛澤東非常嚴肅地說:“今天的會議是兩項內容。第一項,中央在全麵分析了敵我情況後,所確定的基本方針是:誘敵深入,必要時放棄延安,與敵在延安以北的山區周旋,陷敵於十分疲憊、十分缺糧之困境,然後抓住有利戰機,集中優勢兵力在運動中逐批加以消滅,鉗製胡宗南集團主力於陝北戰場,以利解放軍在其他戰場打擊與消滅敵人,收複失地。”他說罷看了看與會者的表情,“有不同意見嗎?”

“沒有!”

毛澤東:“第二項內容,我提議少奇同誌、朱德同誌、弼時同誌立即撤離延安,帶著董老、林老等一批老同誌安全轉移。由我和恩來同誌繼續留在延安,遲滯胡宗南進攻的速度,為你們安全轉移爭得更多的時間。對此,有什麽不同的意見嗎?”

任弼時:“有!我提議主席立即撤離延安,我是書記處中最年輕的壯丁,由我協助恩來同誌留在延安。”

毛澤東:“我考慮過了。弼時同誌你雖然年紀最輕,但身體健康狀況最差,萬一高血壓……”

任弼時:“不會有問題!我可以斷言:從今天開始,敵人的飛機會加大轟炸的力度,主席的安全……”

毛澤東:“我絕無問題!”他有些激動地說:“我們在延安住了十幾年,都一直是處在和平環境之中,現在一有戰爭就走,怎麽對得起老百姓?所以,我決定和陝北老百姓一起同生死、共患難!”

任弼時:“您不要忘了,您毛澤東是黨的主席!”

毛澤東:“黨的主席更應該和老百姓在一起!”

周恩來:“你們二人都不要爭了,我在主席的提議上再加一條:由於敵人知道主席住在棗園,待你們撤離延安以後,我和主席搬到王家坪八路軍總部去住。至於其他的事情,另行召開中央會議作出決定。”

劉少奇:“我同意恩來同誌的提議!”

朱德:“我也同意恩來同誌的提議!”

毛澤東看著不服氣的任弼時,說道:“少數服從多數!明天清晨,撤離延安和搬出棗園同時進行!”

毛澤東的窯洞大院 內 晨

葉子龍帶領十多個警衛戰士在清掃院子,他以先知先覺的口氣說:“你們看過《空城計》嗎?咱們就要像那兩個老軍那樣,把城門打掃幹淨,歡迎胡兒進延安城!”

警衛員小李說:“當年諸葛亮在西城唱‘空城計’,嚇退了手握二十萬大軍的司馬懿;如今毛主席領著咱們在延安城唱‘空城計’,也能把手握二十四萬大軍的胡兒嚇退嗎?”

葉子龍囁嚅地:“這、這……”

小李:“這怎麽了?”

葉子龍:“這是軍事秘密,你怎麽能隨便問?”

這時,傳來毛澤東在窯洞中的話聲:“小李,這不是軍事秘密,我毛澤東沒有諸葛亮的本事,嚇不退胡宗南!”

小李生氣地:“那我們打掃幹淨了,就是為了把延安移交給胡兒這狗娘養的?”

毛澤東的話聲:“對!”

小李把手中的掃帚往地上一扔:“我不幹了!”

恰在這時,周恩來走進院子:“小李,拿起掃帚來,把主席住過的窯洞打掃幹淨!”

小李猝然失聲地哭了:“周副主席,我……想不通啊!”

警衛戰士們哽咽著:“我們也想不通啊!”

周恩來看了看警衛戰士那複雜的感情,嚴肅地說:“想不通也不準哭鼻子,都要堅強起來!”

葉子龍和警衛戰士們緩緩地低下了頭。

周恩來動情地:“我也不願意離開延安,毛主席也不願意離開延安。但是,我們撤離延安是為了保衛延安,現在走是為了不走。”

小李:“是真的?”

周恩來深沉地點了點頭:“同誌們!你們一頓飯能吃多少饅頭?”

“一斤。”

周恩來:“一斤一個沒法吃,還得做成三四個才好吃。這次蔣介石調動二十多萬大軍圍攻延安,也得把他們拉開,一個一個地吃,這樣才能吃掉。”

小李:“是這麽一個理兒。”

周恩來:“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毛主席講了,這次撤離延安,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年,我們是一定要回來的!”

葉子龍:“為了快點殺回延安來,快著幹啊!”

周恩來看著警衛戰士由悲轉喜的樣子,笑著走進窯洞。

毛澤東窯洞 內 晨

毛澤東的辦公室中收拾得幹淨有序,就是報紙和雜誌也放得整整齊齊。

毛澤東坐在桌前奮筆疾書。

周恩來快步走進:“主席,該搬家了!”

毛澤東一邊寫一邊說:“不急,我這就寫完了。”

周恩來:“主席又在起草電報?”

毛澤東放下筆,笑著搖了搖頭說:“我收拾好了,剛要動身就想到,胡宗南進了延安以後,是一定要光顧我毛澤東住過的地方的,所以我就想給他開個玩笑。”他說罷拿起寫好的文字,“恩來,你是胡宗南的先生,看看我給你這位不肖弟子留的這幾個字吧!”

周恩來接過看完,大笑:“好!就把這張紙堂而皇之地放在這張桌子上。”隨之放在桌麵上。

毛澤東拿起這張紙:“不行,免得被風吹走了,還是放在抽屜裏。”他打開抽屜端端正正地放好,隨手又關上抽屜,感歎地說:“棗園,再見了!”他說罷看了看窯洞的一切,驀地轉身,大步走出窯洞。

接著,周恩來也走出了窯洞。

陝北的曠野 外 日

一隊長長的隊伍:有的趕著驢子,有的抱著孩子,有的背著褡褳……行進在黃土高坡彎彎曲曲的山路中。

空中盤旋著敵人的偵察飛機。

撤離的人群帶著不同的表情一麵仰天看著飛機一麵向前趕路。

洛川 前進指揮所院中 外 日

一台新的美國製造的測位儀擺在院中。

幾名身著國民黨軍裝的工作人員忙碌著。

胡宗南在裴昌會、盛文、熊向暉的陪同下走來。

工作人員起身行軍禮:“胡長官!”

胡宗南:“你們測出共匪新華社電台的位置了嗎?”

一位技術官員說道:“兩天以來,測出共匪大功率的電台集中在山西興縣一帶。”

胡宗南:“延安呢?”

技術官員:“隻有小功率的電台。”

胡宗南:“裴主任,盛參謀長,可不可以這樣說,中共的首腦機關早已遷往黃河以東?”

裴昌會:“我讚成胡長官的判斷。”

盛文:“另外,從飛機偵察到的情報看,完全可以佐證中共首腦機關已經遷往黃河以東。”

胡宗南:“熊秘書,你的看法呢?”

熊向暉:“中共首腦機關恐怕早已遷往黃河以東了。”

胡宗南:“你的根據呢?”

熊向暉:“我記得您曾經問過我:毛澤東為什麽沒有出席延安召開的動員大會?當時,我就猜想您在懷疑毛澤東已經撤離了延安。”

胡宗南笑了:“知我者,向暉也!”他轉身下達命令:“裴主任,你即刻趕往前線督戰,盡快拿下延安!”

前線臨時指揮部 內 拂曉

裴昌會拿著電話,大聲命令:“各部軍事長官聽我的命令:全線進攻延安,現在開始!”

隨著震天動地的炮聲,清晨的長空彈光流彩。

裴昌會走出指揮部,雙手叉著腰,眺望被朝暾盡染的東方,不可一世地自語:“我將擁有延安!……”

延安 王家坪辦公室 內 日

天空中的飛機輪番轟炸著延安,到處都是中彈起火的地方,一派戰爭的景象。

毛澤東坐在桌前不為所動,繼續書寫著作戰命令。

有頃,毛澤東擲筆桌上,雙手捧讀剛剛寫好的命令。傳出畫外音:

“敵以五師十二旅約八萬人進攻延安,經三天猛烈攻擊,突破我第一線陣地。由於我軍堅決英勇抵抗,敵傷亡甚大,困難增加,頗疲勞,今後將更甚……”

周恩來走進:“主席,你以中央軍委主席名義發布的命令寫好了吧?”

毛澤東:“寫好了。我在命令中重新區分了各防禦部隊的作戰任務!”他走到作戰地圖前,說道:“以第一縱隊、警備第七團組成右翼兵團,歸張宗遜、廖漢生指揮,在道佐鋪、甘泉、大小勞山、清泉溝、山神廟地區組織防禦。”

周恩來:“可以。”

毛澤東:“以教導旅、第二縱隊組成左翼兵團,歸王震、羅元發指揮。”

周恩來:“王震同誌還在路上,最快也得於十八日清晨才能趕到延安。”

毛澤東:“在王震未到前由羅元發指揮,先由教導旅在南泥灣、金盆灣、臨真鎮、鬆樹嶺組織防禦;以新四旅組成中央兵團……”

這時,葉子龍走進:“周副主席,電話。”

周恩來:“知道了!主席,由誰來指揮這三個兵團呢?”

毛澤東:“不急。”

周恩來:“還不急啊!你起草的這紙命令上必須寫明總指揮的名字!”

毛澤東:“會的,會的。”

周恩來:“但不準是毛澤東和周恩來。”他大步走出。

毛澤東繼續審看草擬的命令。傳出畫外音:

“我邊區各兵團有堅決保衛延安的任務,必須在三十裏鋪、鬆樹嶺線以南甘泉、南泥灣、金盆灣地區,再抗擊十天至兩星期,才能取得外線配合,粉碎胡軍進攻延安的企圖……”

彭德懷風塵仆仆地走進:“老毛,我回來了!”

毛澤東興奮地:“老彭,快談談南線的情況。”

彭德懷:“真的很不樂觀!南線部隊隻有五千多人,抗擊正麵進攻的八萬敵人,是十六比一;再者,敵人是美式裝備,彈藥充足,可我們呢,據羅元發同誌說,我們每個戰士的手裏不足十發子彈啊!”

毛澤東站起身來,蹙著眉頭緩緩地踱著步子。

彭德懷:“在敵強我弱的態勢下,更需要集中指揮。”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仍不發一言。

彭德懷把頭一昂,說道:“主席,在賀龍同誌未來延安以前,陝北幾個旅並後勤人員也不過兩萬人,是否由我暫時指揮?”

毛澤東駐足,堅定地說道:“好!”

王家坪院中 外 夜

被敵機轟炸後的延安分外寂靜,沒有往日的歌聲和笑語,隻有遠方傳來的幾聲狗叫。

毛澤東抽著煙,與周恩來、彭德懷交談著。

毛澤東低沉地說:“現在,中央軍委就剩下咱們三個人了。我的意見:為適應保衛延安的作戰,成立西北野戰兵團,由老彭任司令兼政治委員,由習仲勳同誌任副政治委員,協助老彭指揮。為此,陝甘寧邊區的一切部隊統由老彭和習仲勳同誌指揮。”

周恩來:“我同意。為了彭德懷同誌便於指揮,由他挑選幹部組成西北野戰兵團的指揮機構,報中央軍委批準。”

彭德懷:“這樣一來,我就等於離開了中央軍委,我原來擔任的中央軍委副主席兼總參謀長的職務……”

毛澤東搶先說道:“我想好了,你的中央軍委副主席的職務保留,總參謀長的職務交由恩來同誌代理。你們二位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

毛澤東:“老彭,第一步,要盡快把班子搭起來;第二步,要像抗日戰爭初期那樣,你和朱老總率部東渡黃河,一舉打了平型關、雁門關、陽明堡三個漂亮仗。”

彭德懷:“在中央和主席的領導下,我力爭在陝北這片土地上多打幾個漂亮仗。”

毛澤東:“這是一定的!”

彭德懷:“主席,胡宗南的部隊離延安很近了,您……”

毛澤東:“我要最後一個撤出延安!”轉身大步走去。

洛川 前進指揮所臨時下榻處 內 夜

胡宗南十分煩躁地在室內走來踱去。

熊向暉走進一看,笑著說:“誰讓您生氣了?”

胡宗南氣極地說道:“裴昌會和毛澤東!”

熊向暉一怔,問道:“您怎麽把這裴昌會主任和毛澤東扯到一塊兒了?”

胡宗南:“裴昌會在前線督戰,一天前進不了十公裏,都五天了,還沒拿下延安,你說他有多麽無能!”

熊向暉:“我看是毛澤東他們太頑強所致。”

胡宗南:“所以我也生他毛澤東的氣,讓我在校長麵前丟臉,五天沒有拿下延安!”

熊向暉取出一份電報:“我剛剛收到裴主任自前線發回的戰報,他說距延安不到三十公裏了,站在山頭上,都看見寶塔山了,十九號一定能拿下延安。”

胡宗南接過電報看完,命令地:“立即電告裴主任,先進延安城者,重賞!”

熊向暉:“是!”

胡宗南:“捉住中共要人者,官晉三級!”

熊向暉:“是!”

胡宗南:“看來,三分軍事就要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七分政治了……”

熊向暉取出一紙公文:“您讓我草擬的《告陝北民眾書》已經寫好,請您審定。”

胡宗南接過文稿邊看邊點頭,最後拿起筆改了幾個字,說:“寫得不錯,隻是‘收複延安’或‘光複延安’都不夠革命,我全都改成了‘解放延安’,拿去印吧!”

熊向暉接過文稿:“是!”轉身走出。

延安 王家坪 內 晨

遠處傳來隱隱的隆隆炮聲。

毛澤東躺在**麵朝牆熟睡,略有輕微的鼾聲。

王震大步走進,愕然一怔:“主席!您怎麽還睡啊?”

毛澤東迷迷糊糊地問道:“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啊,敢攪我的美夢?”

王震:“主席!是王震前來報到了。”

毛澤東霍然轉過身來,擦了擦雙眼,坐起來:“是王胡子到了,歡迎!請坐!桌上有煙,自己拿。”

王震:“我可真服您了!您聽聽胡兒的炮聲,您還能舒舒服服地躺在**睡大覺?!”

毛澤東:“這說明沒有什麽事嘛!你王胡子一來啊,我就更能安然熟睡了!”

王震:“主席,敵人占領延安以後,是不是想用重兵把我們擊潰,然後再消滅我們?”

毛澤東:“不會的。他是想把我們趕過黃河去。再說,誌大才疏的胡宗南不是你王胡子!”他一邊穿衣服一邊說,“等一會兒開會,你也參加聽聽。”

王家坪會議室 內 日

遠方隆隆的炮聲聽得一清二楚。

天上的飛機飛去飛來,向延安投下一枚枚炸彈。

周恩來嚴肅地說道:“今天會議就一項內容:決定中央何時從延安撤退。”

毛澤東抽著煙說道:“恩來,書記處就剩下你我兩個人了,形不成決定了。”

周恩來:“方才,我收到少奇、老總、弼時同誌發來的電報,他們三人堅決同意今天晚上撤離延安。我的意見是,完全同意!主席,你的意見呢?”

毛澤東:“四比一,少數服從多數,同意。”

周恩來:“今天的會議是有曆史意義的,因為這是中央在延安召開的最後一次會議。我提議,請毛主席給大家多講幾句好不好?”

“好!”

毛澤東:“第一句話,請你們告訴我們的同誌們,胡宗南占領延安,絕不是他們的勝利,而是他們失敗的開始!我堅信,占領延安也挽救不了蔣介石滅亡的命運!”

周恩來、彭德懷帶頭鼓掌。

毛澤東:“第二句話,我軍打仗,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於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古今中外的軍事家都懂得這樣一個道理: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彭德懷:“我們為了人地皆存,必先存人失地!”

毛澤東:“同誌們!敵人進延安一定是握著拳頭的,它到了延安以後,就要把指頭伸開,這樣就便於我們一個一個地切掉它。請告訴同誌們,我們不僅要回延安,而且我們還要以一個延安換取全中國!”

全體熱烈鼓掌。

王家坪院中 外 日

毛澤東抽著煙與周恩來、彭德懷、王震走來。

毛岸英迎麵走來:“爸!我要上前線,跟著彭德懷叔叔學打仗。”

毛澤東:“學打仗有的是機會,我看你最需要學的是農民和土地。”

毛岸英:“那我就跟著您還有周叔叔學。”

毛澤東:“古今中外,老子教好兒子的很少。這誠如咱們家鄉郎中說的那樣:郎中看不了自己兒子的病。再說,在中國,一個不了解土地和農民的人,是永遠也成不了真正意義上的革命家的!”

周恩來:“岸英,我讚成主席的意見。”

王震:“那就去我們晉綏地區參加土改。”

毛澤東:“最好還要到山東去參加一次土改。”

周恩來:“就這麽定了,由我來安排。”

毛澤東:“葉子龍,拿照相機來,給我們父子倆照張相。”

葉子龍:“好嘞!”他拿來照相機對準毛澤東和毛岸英,說了一句:“注意,照了!”他按下了快門。

警衛室 內 傍晚

彭德懷嚴肅地:“毛主席今晚就要撤離延安了,就像當年長征那樣,沒有一個安定的地方。因此,毛主席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了!”

葉子龍等說:“請彭總放心!”

彭德懷:“這個心不好放啊!葉子龍,你有什麽困難嗎?”

葉子龍:“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吧,如果今天晚上毛主席不走怎麽辦?”

彭德懷想了想:“你們是知道的,毛主席不願意在敵人打來的時候離開延安人民,而要留在陝北指揮作戰。你們是直接保衛黨中央、毛主席安全的戰士,我認為在必要的時候,你們抬也要把毛主席抬走!”

毛澤東的辦公室 內 夜

遠方激戰的槍炮聲越來越近了。

毛澤東坐在桌前繼續書寫電報。

葉子龍快步走進:“主席,請您準備一下,馬上出發了!”

毛澤東一怔:“出發?到哪裏去呀?”

葉子龍:“真是貴人多忘事!今晚您要離開延安。”

毛澤東放下毛筆,點燃一支香煙:“你們都不要再催了,我說過多次了,我毛澤東最後一個離開延安,誰要走都可以,反正我不先走!”

彭德懷一步闖進:“老毛!都到什麽時候了,快走!我要對黨負責,您再不走,我就下令架也要把您架走!”

毛澤東:“老彭,莫急嘛,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嘛!”他看了看辦公室,愴然地自語:“後會有期了!”

延河畔大道 外 夜

《延安頌》的音樂漸起。

毛澤東乘坐的吉普車沿著延河畔徐徐前進。

毛澤東望著延河的流水,問身邊的葉子龍:“延安人民的堅壁清野做得好嗎?”

葉子龍:“好!除了延河的水弄不走,其他都轉移了。”

毛澤東轉身看了看寶塔山的夜影,動情地說道:“來!我們一起唱著《延安頌》向延安告別吧!”

毛澤東帶頭唱起了《延安頌》,葉子龍和著唱起了《延安頌》。

毛澤東身後車隊上的戰士放聲唱起了《延安頌》。

最後,《延安頌》在延安的夜空回**、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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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