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 毛澤東窯洞 內 日
毛澤東坐在桌前起草電文。有頃,他放下毛筆,拿起文稿審閱。
劉少奇邊說邊與朱德走進窯洞:“主席,一個潘朔端就嚇得蔣某人主動休戰八天,了不起啊!”
毛澤東:“八天太少了!少奇,老總,快請坐。”毛澤東邊為劉少奇、朱德倒水邊說,“老總,我看了潘朔端等的起義通電,寫得不錯。我想請你以個人的名義寫一個賀潘朔端等起義電,怎麽樣?”
朱德:“可以!老毛,為壯聲色,請林彪、羅榮桓他們把這篇文章做大、做好。”
劉少奇:“讓蔣介石不敢下令過鬆花江。”
毛澤東:“從軍事的角度看,我倒希望蔣某人下令過鬆花江,甚至占哈爾濱。”
朱德:“是啊,這樣一來,戰線就拉得更長了,他們那點軍隊分散在東北九省數以百計的大中城市,我們就像拔釘子一樣,想消滅他哪一部分就消滅他哪一部分。”
毛澤東:“到時,我們再切斷鐵路,炸毀大橋,蔣某人那點失去東北民心的軍隊,不僅日無果腹之米,而且連過冬的棉衣也要靠空投了。”他說罷從桌上拿起方才起草好的電文:“這是我給中原軍區鄭位三、李先念、王震等同誌的電文,你們看後再說。”
劉少奇接過電文小聲念道:“一、美蔣對我極為惡劣,全麵內戰不可避免,要求美機運款接濟你們,恐已希望甚小,你們須求自救之道……二、必須準備對付敵人襲擊及突圍作戰,預擬突圍後集中行動及分散行動兩個計劃……”他把電文交給朱德,問道:“主席為何把戰略重點移到中原來了?”
毛澤東:“據我判斷,關外大打會相對地平靜一段,關內的小打似乎要變成主要矛盾。從中原軍區所處的特殊地理位置來看,蔣介石一定會從這裏下手。”
朱德邊看邊說:“我讚成老毛的想法。和蔣某人打交道,就必須想到他的前邊去。”
毛澤東:“在此關鍵時刻,我想請恩來同誌回延安兩天,開個書記處會議。”
“讚成!”朱德、劉少奇答說。
毛澤東:“當然,在恩來同誌回延安以前,還要請他利用方方麵麵的條件,借勢逼得蔣某人把休戰多延長幾天,為我們多爭取一點時間。”
悔園新村會客室內 夜
一幅孫中山先生的畫像。
鏡頭緩緩搖下,周恩來默然凝視孫中山先生畫像。
童小鵬引黃炎培、梁漱溟走進:“周副主席,您的客人到了。”
周恩來客氣地:“黃任老,梁先生,歡迎你們來訪。”
黃炎培:“周先生,你一定是在望中山先生而興歎吧?”
周恩來:“是啊!中山先生已仙逝二十一年了,慢說他最高的革命理想天下大同遙無期限,就說他所倡行的三民主義……咳!我隻有興歎了。”
梁漱溟:“是啊!內戰頻仍,通貨膨脹,如果再算上那些接收大員的巧取豪奪,大搞什麽五子登科……”他搖了搖頭,遂又愴然地長歎一聲。
疊印字幕:時任民盟秘書長梁漱溟
周恩來:“這樣一來,老百姓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黃炎培:“所以老百姓說:想中央,盼中央,中央來了更遭殃。”
疊印字幕:中國民主建國會主席 黃炎培
周恩來客氣地:“黃任老,梁先生,請坐下談吧!”
黃炎培坐定之後,說道:“周先生,我是個老書生,先向你談點救國之見,好嗎?”
周恩來:“歡迎,歡迎!”
黃炎培:“在各方人士的推動下,蔣先生為了表示和談的誠意,同意把休戰日期延長為十五日。同時,我們也希望中共能做些讓步,以期和談的成功。”
周恩來:“諸位有哪些具體的建議呢?”
梁漱溟:“周先生是知道的,蔣先生對國共和談有三條規定:一、停止衝突;二、恢複交通;三、整編國軍及統編中共部隊為國軍。而關鍵又是第三條。我們希望中共方麵為了力行停止內戰、和平建國的宗旨,能夠讓步。”
周恩來沉默不語。
黃炎培:“我們知道中共在軍權方麵是不肯讓步的。但考慮到國民政府是國家的正統……”
周恩來猝然站起:“那我們共產黨就應該做當今的梁山好漢,接受蔣某人的招撫、改編,對吧?”
黃炎培愕然一怔:“這……”
周恩來:“這是永遠也辦不到的!對此,我已經向馬歇爾、蔣先生明確表示:國共和談是平等的談判,不存在誰收編誰的問題。”
梁漱溟:“我們還聽說中共堅拒蔣先生提出的條件:在今後‘三人小組’中,美方代表有最後決定權。是這樣的嗎?”
周恩來:“是的。”
梁漱溟:“可馬歇爾將軍告訴我們:美方並不要求這樣的權力,隻是蔣先生堅持,非如此他就不肯停戰。為了和平,中共可否做些讓步呢?”
周恩來起身走到孫中山畫像前,嚴肅地說:“請問一問中山先生會同意嗎?中國人的事為什麽要美國人來當仲裁?梁先生,這是涉及國家主權的大事啊!”
梁漱溟:“可你們國共雙方兵戎相向,在關內關外造成生靈塗炭,也不是小事啊!”
黃炎培:“難道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嗎?”
周恩來低沉地:“我近日將回延安,待我請示中央以後再做答複。”
黃炎培取出一信:“這是我寫給潤之的一封信,是反映我家鄉士紳在土改中被鬥情況的。”
周恩來接過信:“我一定轉達!”
延安棗園 外 晨
春末的朝陽格外明媚,縷縷陽光投在棗林的大地上。
毛澤東、周恩來相伴走來,有些沉重地交談著。
毛澤東:“黃任老反映的農村土地改革存在的問題,使我又想起了二十年前兩湖興起的農民運動,有錢有勢的人說糟得很,沒吃沒喝的泥腳杆子就說好得很。”
周恩來:“那時主席是公開支持農民運動的。”
毛澤東:“現在我還是一個好得很派,不然就無法實現中山先生提出的耕者有其田。”
周恩來:“我會向黃任老他們解釋的。”
毛澤東:“但是,要告誡我們的同誌,時下的土地改革,不同於二十年前的農民運動,一定要注意黨的政策,要知道中國的知識分子大多數都和地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周恩來:“這在江浙一帶尤為突出。”
毛澤東:“為此,中央準備請少奇同誌牽頭,搞一個土地法大綱。”他深深吸了一口香煙,問道:“近來,馬歇爾的態度有哪些變化?”
周恩來:“公平地說,馬歇爾在第一個時期對停戰、政協、恢複交通、複員、整軍的意見和辦法大體是公正的;第二時期,也就是對東北接收的問題就偏了,他隻要我們讓,不讓國民黨讓。”
毛澤東:“雖說你的工作會越來越艱難,但一定讓全國人民知道:共產黨人是真心反對內戰、要求和平的。”
周恩來:“可蔣某人打內戰的決心是定了啊!”
毛澤東:“這就是請你回延安的目的。”
書記處會議室 內 日
毛澤東:“書記處在聽取了恩來的匯報之後,中共中央決定:目前基本方針是在不喪失基本利益的前提下實現和平。甚至說要竭力爭和平,哪怕短時期也好。”
漸次搖出:劉少奇、周恩來、朱德、彭德懷等。
毛澤東:“但是,我們不是唯和平主義者,必須看到蔣某人不僅磨刀霍霍,而且還調兵遣將,準備挑起全麵內戰。怎麽辦呢?開個軍事會議,請大家議一議。”
朱德:“我認為全麵內戰已經不可避免。時下,蔣介石的手中握有正規軍陸軍八十六個整編師、四十八個旅約二百萬人,特種兵三十六萬人,空軍十六萬人,海軍三萬人,後方聯合勤務總司令部所屬部隊約一百零一萬人,合計三百五十六萬人;另外還有非正規軍七十四萬人。這麽龐大的軍隊做什麽呢?就是要挑起內戰,消滅我們!”
周恩來:“據內線報告,蔣介石不僅確定了全麵內戰的方針,而且還提出了三個戰略目的:第一,占領我們的政治中心,使其喪失政治號召力;第二,摧毀我們的軍事根據地,使其兵力不能集中;第三,封鎖國際交通線,使之不能得到國際援助。”
毛澤東:“老彭,你的意見呢?”
彭德懷:“打是定了的!但蔣介石從何處下手打呢?我以為主要是從津浦、平漢兩條鐵路線開刀。第一步是進攻我中原軍區,第二步是蘇中、蘇北乃至山東。為此,中央應再次電令李先念等同誌,做好突圍、轉移的一切準備。”
劉少奇:“同時,為了確保中原軍突圍的完全勝利,還應電令有關部隊給予配合與接應。另外,還要電令劉伯承和鄧小平、陳毅和粟裕,要求他們做好戰鬥的準備。”
毛澤東:“但需要強調一點:我們被迫反擊,依然是為了爭取和平。為配合即將爆發的全麵內戰,恩來回到南京以後,不僅要加強第二條戰線——也就是各民主黨派以及大中學校的工作,而且還要發揮我們情報戰線的作用。”
南京 紫金山南麓小道 外 日
紫金山鬱鬱蔥蔥,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掩映在竹林中。
蔣介石拄著一根手杖與何應欽漫步山間小路,很動感情地說道:“日前,新成立的聯合國成立了安全理事會,需要諸常任理事國派出軍事參謀團。我思來想去,唯敬之可出任聯合國安全理事會軍事參謀團中國代表團團長。”
何應欽:“謝委座。”
蔣介石:“另外,我正在和美國總統杜魯門協商,待你到達華盛頓以後,由你兼任中國駐美軍事代表團團長。”
何應欽感激地:“謝委員長的信任。”
蔣介石:“你就要起身赴美了,夫人親自準備了西式的家宴,為你送行。”
美齡宮宴會廳 內 夜
在蕭邦的鋼琴曲《夜曲》中搖出華燈初上的宴會廳:
長形的餐桌鋪著淡雅的桌布,整齊地擺著銀製的西餐刀叉以及裝有綠色葡萄酒的高腳酒杯。
蔣介石、宋美齡分別就座在主賓座位的各一端。
何應欽、蔣經國等坐在餐桌的一邊。
陳誠、白崇禧等坐在餐桌的另一邊。
蔣介石微笑著說:“今天聚會的真正主人是夫人,因此,應由夫人致詞!”他說罷帶頭象征性鼓掌。
隨即,與會者熱烈鼓掌。
宋美齡站起身來,頗有風度地說道:“我聽委員長說,敬之要遠赴大洋彼岸出任要職。當時,我就想起美國總統邀請最親近的朋友,或為最為重要的閣僚壯行,大多是舉行家宴,且由總統夫人操辦。所以,我主動提出由我設家宴,以壯行色!”
何應欽起身:“我真誠地感謝夫人!”
宋美齡端起麵前裝有葡萄酒的高腳酒杯:“今天,為敬之壯行的葡萄酒是一位美國朋友送給我的,原產地是在美國和加拿大交界處最有名的瀑布旁邊,因氣溫低,有冰葡萄酒之美譽,希望諸位喜歡。”
何應欽端起酒杯說道:“我雖然遠赴美國,但我的心還是留在祖國。再說得具體一些,我仍然牽掛著這場徹底殲滅共匪的大規模戰爭。行前,我願借蔣夫人這杯冰葡萄酒,祝新上任的國防部長健生、參謀總長辭修今年初勝,明年大勝,等我回國述職之時,我一定帶回同樣的冰葡萄酒為二位同仁慶功!”說罷帶頭一飲而盡。
陳誠拿著高腳酒杯,傲慢地:“太遲了!我早已向委座立下誓言:六月底之前,初戰告捷;再用六個月——也就是到年底,在神州大地徹底剿滅共匪!”
何應欽:“還是留點餘地的好,當年……”
陳誠打斷何應欽的講話,不屑地講道:“我們還是看現在吧!權且不論國軍在數量上占有絕對優勢,就說裝備吧,用共匪自己的話說:他們隻有小米加步槍!”
白崇禧:“國軍不僅多是美式裝備,而且還配備了美國的軍事顧問。”
宋美齡:“據我所知,美國政府即將批準為國軍建立八又三分之一個大隊的空軍。”
陳誠:“這就等於贈送給我們九百三十六架飛機!”
宋美齡:“同時,美國國會即將通過一項法案,決定將二戰時期的二百七十一艘海軍艦艇贈給國軍。”
白崇禧敲邊鼓地說道:“這就是委座決定請陳總長兼任海軍司令的所在。”
蔣介石笑著說:“敬之,杜魯門總統已經作出決定:將太平洋地區剩餘的價值八億美元的戰略物資近似贈送地賣給我們。希望你到美國以後,為我們爭得更多的軍援。”
何應欽:“我一定盡力而為!委座,可如此的速決……”
蔣介石:“完全是可能的!我們有空軍、有海軍,而且有重武器和特種兵,共匪絕對沒有。如果配合得法,運用靈活,就一定能速戰速決,把奸匪消滅!”
何應欽:“既然委座有這樣大的把握,那我就在大洋彼岸過聖誕節的時候為你們祝賀吧!”
陳誠:“委座,圍剿中原共匪的部署已經成熟。”
蔣介石得意地:“好啊!用中原大捷的槍炮聲為敬之壯行,豈不更有意義!”他猝然變色,“辭修,你要盡快擬出圍剿中原的作戰計劃,送我審定。”
陳誠:“是!”
蔣介石:“一定要注意保密,絕不準再把圍剿中原的情報泄露給共匪!”
熊向暉客室 內 日
熊向暉身著西服革履坐在沙發上看報。
用人引著便裝的童小鵬走進:“熊先生,客人到了!”
熊向暉放下報紙,抬頭一看:
童小鵬頭戴一頂草帽,越發顯得身材矮小。
熊向暉示意用人退下,嚴肅地說:“請坐下談吧!”
童小鵬:“不必了!胡公找你,請你立即戴上一頂草帽隨我去梅園。”
熊向暉隨手拿過一頂巴拿馬帽扣在頭上:“我沒有草帽,戴上這頂巴拿馬帽可以嗎?”
童小鵬:“可以!你我走出家門以後,你要像逛街似的跟著我,保持有五步的距離。穿過鬧市,走到偏僻的大石橋附近,停在路旁柳蔭下。”
大石橋路旁柳蔭下 外 日
童小鵬戴著草帽大搖大擺地走來,向四周看了看,遂若無其事地站在路旁柳蔭下。
熊向暉戴著一頂巴拿馬帽信步走來,用眼掃了一下四周看空無一人,遂站在距離童小鵬有兩步之遙的地方。
童小鵬:“我叫童小鵬,胡公不便在別處見你,由我陪你去梅園新村三十號中共代表團駐地。”
熊向暉微微點了點頭。
童小鵬:“秘密線上的人從不去這裏,特務監視、盯梢有規律,下午五時以後到第二天上午十時最嚴,大白天反而比較鬆。”
這時,一輛轎車飛馳而來,戛然停在路邊。
童小鵬:“請上車!”
南京街頭 外 日
一輛轎車飛馳在大街上。搖出車內:
童小鵬坐在與司機並排的座位上。
熊向暉側倒在後排座位上,麵部罩著一頂巴拿馬帽。
梅園新村餐廳 內 日
這是一座簡易的餐廳,圓桌上擺著四菜一湯,四周坐著周恩來、董必武、熊向暉和鄧穎超。
鄧穎超邊盛米飯邊說:“向暉同誌回家了,娘家雖然窮了些,但保你吃得舒服。”
熊向暉:“我在西安的時候,每每陪著胡宗南吃山珍海味,我就想吃一碗延安的小米飯。就說這次胡宗南選派我去美國留學吧,我打心眼裏不願去,真想留在梅園新村吃鄧大姐做的這白米飯。”
董必武:“一定要去美國留學。恩來同誌說了,我們了解國民黨,但不熟悉馬歇爾。”
周恩來:“董老說得對!能去美國就去,不能去就再回到胡宗南那裏。你知道嗎?一個多月以前,你提供的蔣介石將在五月四日進攻中原李先念部的消息有多重要嗎?”
熊向暉:“我不清楚。”
董必武:“恩來同誌就利用你提供的這則情報去了一趟宣化店,聯合馬歇爾,暫時粉碎了蔣某人預想在五月九日消滅中原軍區的陰謀。”
熊向暉:“前幾天,胡宗南又由西安飛抵南京,他告訴我:老頭子召見了他,說是近期將召開重要的軍事會議。”
周恩來:“胡宗南向你透露了具體內容嗎?”
熊向暉:“講了。他說老頭子認為發動全麵內戰的軍事部署已經完成,同時判明蘇聯不會出兵幹涉,美國將給予支持。為鞏固南京中樞,首先向中原、蘇北開刀。”
周恩來放下碗筷,起身沉思,嚴肅地:“立即電告延安,請黨中央、毛澤東同誌搶在蔣介石的前邊,安排中原突圍!”
延安 棗園 外 晨
一輪朝陽冉冉升起,萬道霞光普照碧綠的棗林。
樹梢上有幾隻小鳥跳來跳去,在自由地追逐、鳴唱。
劉少奇、朱德大步走在棗林中,他們向前方一看:
毛澤東坐在一棵粗大的棗樹下邊,下意識地抽著煙,癡望著東方的朝暉似在凝思。
朱德走到毛澤東身後,問道:“老毛,你是不是在想東北戰場上的事啊?”
毛澤東站起,說道:“單單想東北戰場上的事就好了!”他指著對麵的兩把椅子:“先請坐吧。”
劉少奇、朱德相繼坐在椅子上。
毛澤東:“話又說回來,大清早請你二位來,第一個話題還是離不開東北戰場。”他取出一份電報,“這是林彪在撤出長春、吉林以後的一個講話記錄稿,有點意思,老總給少奇同誌念兩段,先輕鬆一下。”
朱德接過電報,小聲念道:“大家一定以為我跑得太快了,丟的地方太多了,我說我跑得太慢了,丟得還少了。這不是開玩笑,我講的是真情,講的是馬克思主義,是毛澤東的軍事思想。”他笑著說,“好!林彪這段話講得不錯。”
劉少奇接過電報看了一下,小聲說:“主席,他的這段話充滿著辯證法。”
毛澤東:“那你再念給老總聽!”
劉少奇小聲念道:“解決東北的問題要靠戰爭。戰爭的根本問題在於消滅敵人。我們的力量小,城市隻能是旅館,暫住一時。把敵人拉散了,把敵人一股股地吃掉了,城市自然就是我們的了。”
毛澤東:“老總,有何感想?”
朱德:“林彪進步很大,尤其是和四渡赤水那時比,知道丟是為了得,大踏步地後退,是為了更快地前進。”
毛澤東:“再強調一下,還可以跑得更快些,但跑的方向是東北廣大的農村。”
劉少奇:“對!目的還是讓開大路,占領兩廂。”
毛澤東邊取文稿邊說:“少奇同誌,你代中央起草的關於東北局主要領導重新分工的決定我看過了,其中這幾句話寫得很好。”他說罷小聲念道,“目前東北形勢嚴重,為了統一領導,決定以林彪為東北局書記、東北民主聯軍總司令兼政委,以彭真、羅榮桓、高崗、陳雲四同誌為東北局副書記兼副政委。”他看了看劉少奇,“我加了幾句話,你和老總看看。”順手交給劉少奇。
劉少奇接過文稿念道:“中央認為,這種分工在目前情況下不但有必要,而且有可能。中央相信,諸同誌必能和衷共濟,在重新分工下團結一致,為克服困難、爭取勝利而奮鬥。”他抬起頭,“主席加得好!”
朱德:“從此東北的工作將進入一個新階段!”
楊尚昆手持一份電文走到近前:“主席,周副主席從南京發來急電。”
毛澤東接電閱畢交給劉少奇,他站起身來大口吸著煙。
劉少奇閱畢交給朱德,小聲說道:“我以為應電令李先念同誌,立即拿出突圍的方案來。關於華崗同誌建議,由上海市人民選派代表團赴南京進行呼籲和平、反對內戰的請願,似可放在中原突圍之前。”
朱德:“我讚成!如果上海人民代表團籲請和平、反對內戰在前,他蔣某人還進攻我中原軍區就輸了理!”
毛澤東:“同時還要電告恩來,上海人民代表團赴南京進行呼籲和平、反對內戰的請願是場政治仗,一定要弄清楚代表人物的政治身份。”
南京 國防部作戰廳 內 日
這是一間不大的作戰廳,牆壁上掛著各個戰區的作戰地圖,中央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會議桌,上麵擺著文具和茶具。
由於天氣炎熱,玻璃窗被打開,室外傳來《團結就是力量》的歌聲以及反對內戰、爭取和平的口號聲。
範漢傑悄然走進,用心察看作戰室。
疊印字幕:國防部參謀部參謀次長 範漢傑
室外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範漢傑立即站在作戰廳門口行軍禮。
蔣介石身著戎裝走進,非常嚴肅地坐在首席座位上。
白崇禧、陳誠、顧祝同等隨後跟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蔣介石生氣地:“把窗子關死!”
範漢傑:“是!”他急忙走到窗前,輕輕地關死窗子。
蔣介石:“開始吧!”
範漢傑走到標有武漢行營、鄭州綏靖公署的作戰地圖前,拿起教鞭指著作戰地圖說道:“共匪稱謂的中原軍區,是由匪首李先念的新四軍第五師和匪王震率領的三五九旅南下支隊、匪王樹聲率領的所謂嵩嶽軍區匪部、匪王定烈率領的晉冀魯豫一部組成,合計不到六萬人槍。他們被強大的國軍壓迫在南北不到五十裏、東西不過二百裏的地區,經三個多月的武裝封鎖,他們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了。”
蔣介石:“我參加圍剿中原共匪的部隊到位了嗎?”
顧祝同站起:“報告委座,已經全部到位,遵照您的命令,劉峙的指揮所也已經遷到了駐馬店。”
疊印字幕:陸軍總司令顧祝同
蔣介石:“很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健生,一旦圍剿中原共匪的炮聲打響,他們會向哪個方向逃竄?”
白崇禧:“他們一定會向東方逃竄,與蘇北、蘇中的新四軍主力會合。”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辭修,立即電令劉峙,速調八萬國軍,部署在安徽阜陽至舒城一帶,堵擊東竄的共匪。”
陳誠:“是!”
蔣介石:“我與辭修擬了一個剿滅中原共匪的作戰命令,先由辭修給諸位念一下。”
陳誠取出一紙公文念道:“應按既定計劃,先速殲鄂中李先念部,便爾後主力作戰之利。鄭州劉峙在駐馬店設指揮所,統一指揮下列各兵團:第五綏署孫震轄之第十五、四十一、四十七及一七四等各整編師,第六綏署周呂之六十六、七十五、七十二等各整編師,對鄂中奸匪實行進剿作戰……擔任攻擊各部隊於巳月養日前秘密完成包圍形勢及攻擊準備,待令實施攻擊。各部應於攻擊開始之日起,對敵一舉包圍殲滅之。”
蔣介石:“提醒諸位,所謂巳月養日,即六月二十二日。”
他沉吟片時,又嚴肅地說道,“我再次提醒諸位,絕不允許這次圍剿中原共匪的作戰計劃泄露出去!”
宣化店中原軍區司令部 內 夜
李先念嚴肅地:“自從我中原情報部門截獲蔣介石給國民黨第五、第六綏靖區的密令後,我們分析了我中原部隊所處的嚴峻形勢:已經到了必須迅速主動突圍的地步。下邊,請王震同誌向諸位講一下突圍方向選擇的問題。”
在李先念講話中搖出:鄭位三、王首道、任質斌、陳少敏、張體學、皮定均等。
王震起身走到作戰地圖前講道:“一、向南突圍,有長江之隔;二、向東突圍則國民黨軍在津浦線上布有強大的兵力,難於通過;由界首附近北渡黃河則由於不能徒涉的河流很多,難於通過;較安全的,隻有由豫西南和鄂中向西突圍的兩條路。但是,這兩條路因國民黨軍已經占領信陽、隨縣地區而失去其一,如國民黨軍再將應山、安陸、雲夢各要點占去,則集體向西突圍的路線會完全喪失。”
鄭位三:“因此,我建議以我與先念同誌的名義向中央建議:能允許我們在本月底即開始實施主力突圍的計劃,即經鄂中分兩個縱隊,分別向陝南及武當山突圍,然後轉至陝甘寧邊區。”
李先念:“大家對此突圍方案有什麽不同意見嗎?”
“沒有!”
李先念:“下邊,我們應當研究兩個問題:一、在主力部隊分南北兩路向西突圍的同時,其他部隊將如何在東、西、北線行動,做到分路突圍、相互策應的具體部署;二、既然敵人判定我們主力向東突圍,我們可否將計就計,給敵人來個聲東擊西呢?下邊,誰先發言?”
皮定均站起:“我先講!……”
延安 八路軍總部 內 日
劉少奇:“我建議,中央軍委立即批準中原軍區武裝突圍的計劃。同時,請恩來同誌向馬歇爾講明:隻要蔣某人膽敢向我中原軍區打響第一槍,就等於宣布和談失敗,全麵內戰爆發。”
朱德:“時下,最為緊要的事情是:一、要設法掩護中原軍區突圍;二、要積極應對全麵內戰爆發後的形勢。”
毛澤東:“為此,我為中共中央起草了一份致劉伯承、鄧小平、賀龍、聶榮臻、陳毅等同誌電,詳細作了部署。會後,你們二位看後如無不同意見,立即發出去。”
“可以!”
毛澤東:“但必須指出:一、蔣介石準備大打,恐難挽回;二、大打後,估計六個月內外時間,如我軍大勝,必可議和;如勝負相當,亦可能議和;如蔣軍大勝,必不能議和。因此,我軍必須戰勝蔣軍進攻,爭取和平前途。”
劉少奇不無感慨地:“主席的出發點是何等的善良啊!”
朱德長歎一聲:“可時人和後人,有誰知道我們的老毛有一顆熱愛和平的心呢!”
毛澤東:“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的老百姓飽受內外之亂、戰爭之苦啊!我們這些共產黨人再不為他們多爭得一些和平,死後怎麽向馬克思交待呢!”
楊尚昆手持電文走進:“主席,老總,少奇同誌,先念同誌發來了急電。”
毛澤東接過電文閱畢交給朱德,無比憤怒地說道:“我情報部門獲悉,劉峙已向所屬部隊下達了作戰命令,六月二十六日開始發起進攻,七月一日對我中原軍區發動總攻擊,限四十八小時內一舉包圍殲滅。真是欺人太甚了!”
朱德閱畢交給劉少奇:“老毛,你應代表中共中央立即給先念同誌他們回電:趕在劉峙發動總攻擊之前突圍。”
劉少奇閱畢電文,沉重地:“要他們沉著應對,開動腦筋,盡量減少不必要的犧牲。”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尚昆同誌,南京方麵還有什麽消息嗎?”
楊尚昆:“恩來同誌發來了密電,報告了上海和平請願團的代表姓名及其政治態度。”
毛澤東:“誰是主要的代表人物呢?”
楊尚昆:“馬敘倫、閻寶航、雷沽瓊等十人。”
毛澤東:“很好!馬敘倫當年在北大是李大釗的好友,我也曾聽過他的課。”
朱德:“閻寶航是我們的同誌,有意思的是,當年他還曾幫著蔣某人在江西搞過新生活運動。”
劉少奇:“雷潔瓊是巾幗女英,知名的愛國教授。”
毛澤東:“他們計劃哪一天由上海赴南京請願?”
楊尚昆:“六月二十三日。”
上海北火車站 外 晨
上海北火車站前廣場人山人海,各界人士手執標語、小旗,擎著橫幅、宣傳畫,高聲唱著《團結就是力量》。
上海北火車站廣場中央有一個臨時搭建的台子,一條“歡送上海市人民代表團赴南京請願”的橫幅掛在上方,分外顯眼。
有頃,幾輛轎車駛進廣場,相繼走下馬敘倫、閻寶航、雷潔瓊等人,一麵向歡送的人群揮手一麵向著歡送台走去。
這時,廣場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口號聲:“反對內戰,要求和平!”“反對獨裁,要求民主!”……
在馬敘倫等代表成員穿過人群、走上歡迎台的過程中,疊印出他們的職務和名字。
陶行知站在台口,雙手攙著馬敘倫走到台前。
接著,閻寶航、雷潔瓊等走到台前,一字排開。
主持人走到麥克風前,大聲說道:“熱烈歡送上海人民代表團赴南京請願大會現在開始!”
台下再次響起經久不息的愛國口號聲。
主持人:“下邊,請大會主席陶行知先生講話!”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口號聲中,大教育家陶行知走到麥克風前,異常激動地說:“同胞們!我們前仆後繼,流血犧牲,難道就是單單為了打敗日本侵略者嗎?不!我們還要建設一個人人平等、沒有獨裁壓迫的新中國。可是,我們一天和平的日子都沒過,神州大地上又燃起了戰爭的硝煙。為了和平,我們上海人民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團赴南京請願。下邊,請代表團團長馬老講話!”
廣場上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和口號聲。
馬敘倫走到麥克風前,非常動情地說道:“方才,陶行知先生講出了我們的心裏話。但是,我們靠什麽籲請和平、反對內戰呢?我們的手裏一沒有權,二沒有錢,三也沒有槍炮,我們有的隻是一顆熱愛和平的良心!這也就是我這個早已年過花甲的老教書匠自願充任團長,代表上海各界父老兄弟去南京向國民政府請願的所在!”
台下響起了更為熱烈的掌聲和口號聲。
馬敘倫:“方才有一位好心人問我們:你們去南京請願不怕出危險嗎?我們的回答是不怕!魯迅先生的夫人許廣平女士問我的團員雷沽瓊教授:假如去南京請願不成功怎麽辦?雷潔瓊教授的先生答說:那我就不讓她回來了!”
台下發出了一陣笑聲。
馬敘倫:“同胞們!這就是我們所有團員的回答。現在,我宣布:出發!”
台下響起了暴風雨般的掌聲和口號聲。
陶行知攙扶著馬敘倫大步走下歡迎台。
閻寶航、雷潔瓊等代表團員緊隨其後大步走下歡迎台。
南京 中山陵山麓小道 外 日
蔣介石拄著手杖邊走邊生氣地說:“你們都是一群飯桶!拿這十來個教書先生都沒辦法。”
毛人鳳緊隨其後,囁嚅地說:“校長,我已經遵照您的指示,把幾十名逃到蘇州、鎮江的地主、豪紳,分批送上火車,想把他們轟下車來,沒想到這十多個教書先生全都把生死置之度外,就是不下車。”
蔣介石停住腳步,用力把手杖往山路上一砸:“絕不能讓他們進南京!”
毛人鳳:“可火車再有兩個小時就到下關車站了。”
蔣介石:“那也不準他們走出下關車站!”
毛人鳳:“是!”
蔣介石:“記住,不準動用你手下的一兵一卒。”
南京下關車站候車室 內 日
兩個身著長衫的中年人打著用白布寫成的“蘇北難民代表”的橫幅站在候車室中央。
在這條白布橫幅的後邊,散亂地站著上百個“難民”。
候車室大門外站著荷槍實彈的憲兵,死死地盯著候車室內的動靜。
出站口旁站著一個幹瘦的老頭,賊眉鼠眼地向外看著。突然,他快步跑到這群“難民”跟前,小聲地說:“他們下車了,等一會兒就到候車室了。”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堅決反對共產黨在農村搞土改!”頓時,候車室裏響起了“打倒共產黨”等口號聲。
馬敘倫一馬當先走進候車室,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
閻寶航、雷潔瓊等代表緊緊跟著馬敘倫走進候車室。
一個身強力壯的“難民”迎上來,攔住馬敘倫的去路,大聲問道:“你們為什麽要到南京請願?”
馬敘倫義正辭嚴地答道:“為了反對內戰,向國共兩黨籲請和平!”
這個“難民”又問道:“你們認為這內戰是共產黨挑起的嗎?”
馬敘倫:“不!”
突然,所謂“難民”中有人喊了一聲:“打這些共產黨!”
接著,候車室裏近百個“難民”拿著汽水瓶子、罐頭等雨點般地向馬敘倫等代表打來。
雷潔瓊大呼一聲:“保護好馬老!”遂與其他代表成員緊緊貼著馬敘倫的身體。
馬敘倫驚呼一聲:“不好!”一個汽水瓶子打在他的頭上,他下意識地伸出右手捂住額頭,鮮血順著麵頰流了下來。
接著,這些“難民”包圍了代表團成員,有的喊著:“打死這些共產黨!”有的說:“快搶他們的東西!”
這時,隨著短促的警笛聲,幾十名憲兵擁進候車室,他們小聲地喊著:“散去!快散去……”
頃刻,近百個“難民”拿著搶來的皮包、手表、皮鞋、外衣等物揚長而去。
受傷的馬敘倫、閻寶航等代表躺在候車室的水泥地上。
雷潔瓊倒在地上赤著兩隻腳。
一個憲兵頭目大聲說:“快把他們抬上卡車,送到憲兵司令部去!”
憲兵司令部大門口 外 夜
昏暗的燈光映出兩扇緊閉的鐵柵欄大門。
大門外擁擠著幾十個男女記者,吵吵嚷嚷地喊著:“放我們進去,我們要采訪在下關車站受傷的民主人士!……”
大門內站著十多個荷槍實彈的憲兵,他們嚴陣以待,做好了驅趕記者的準備。
有頃,一輛美式軍用吉普車快速駛來,戛然停在大門外。
全體記者聞聲轉身一看,吉普車的後門打開了,走下美國記者查理和馬歇爾的女翻譯李明霞。
李明霞傲慢地走到大門前,拿腔拿調地說道:“你們接到上峰的指令了嗎?我是馬歇爾將軍的中文翻譯,奉命帶著這位美國記者查理先生前來采訪。”
一個憲兵小頭目一邊打開鐵柵欄大門一邊卑微地說道:“接到了,接到了!請進,請進!”
李明霞和查理大搖大擺地走進。
幾個年輕的記者想趁機跟著李明霞混進大門。
這個憲兵小頭目伸手攔住:“請站在門外!”
“他們為什麽能進去采訪?”
憲兵小頭目:“因為他們是為美國人辦事的!”
“你們是中國的憲兵還是美國的憲兵?”
憲兵小頭目二話不說,“咣當”一聲關上了鐵柵欄大門。
禁閉室 內 夜
昏暗的燈光,高大的囚室,緩緩搖出:
受傷的馬敘倫、閻寶航、雷潔瓊等代表坐在鋪著草墊子的地上。
查理走進一看,大吃一驚,他一邊拿著相機拍照一邊用英語說道:“太不人道了!我要讓全世界的人民都知道下關事件的真相。”
李明霞走到雷潔瓊麵前,仔細看了看雷潔瓊那雙赤腳,有意用英語問道:“您一定就是雷潔瓊教授了?”
雷潔瓊一怔,遂用英語答說:“是。”
李明霞幾乎是命令地說:“查理!快把那雙皮鞋拿出來。”
查理打開記者專用包,取出一雙皮鞋交給李明霞:“請雷教授穿上,看合不合適?”
李明霞俯身幫著雷潔瓊把那雙皮鞋穿在腳上,用英語問:“雷教授,合適嗎?”
雷沽瓊用英語答說:“合適,謝謝!請問是誰給我買的這雙皮鞋?”
查理十分幽默地一笑:“是想拜您為師的一位女士,她聽說您的皮鞋被那些‘蘇北難民’搶走了,她就設法問到了您的尺碼,買來了這雙皮鞋。”
李明霞生氣地用英語說:“亂說些什麽!”
坐在旁邊的閻寶航操著純正的英語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雷潔瓊教授為了反對內戰,她先生贈送的結婚戒指也被那些‘蘇北難民’搶走了。”
李明霞急忙捧著雷潔瓊的手,特寫:
雷沽瓊戴戒指的手指受傷了,鮮血已經凝固在手指上。
李明霞用英語問:“您的手是怎麽受傷的?”
雷潔瓊用英語答說:“暴徒在搶我手上戒指的時候,因性急用力過猛,就把我手指上的一塊肉摳下來了。”
閻寶航憤怒地:“更為嚴重的是,連我們馬老的頭都給打破了!”
查理用英語說道:“這哪是什麽‘蘇北難民’,完全是一群法西斯暴徒!”
閻寶航用英語說道:“一言中的!”
李明霞一邊為雷潔瓊包紮傷口一邊好奇地用英語問:“雷教授,那位先生的英語說得好純正啊!”
雷潔瓊淡然一笑:“連我們的蔣夫人都稱道他的英語說得純正呢!”
李明霞:“這樣說來,他就是與大作家老舍先生一道留學英國,曾幫著蔣夫人搞過新生活運動的閻寶航先生了?”
雷潔瓊:“對,對!”
查理:“閻寶航先生,你為什麽不為蔣夫人服務了呢?”
閻寶航用英語答說:“為了反對內戰,籲請和平。”
這時,室外傳來汽車鳴笛的響聲。
禁閉室的人本能地抬起頭,側耳傾聽。
憲兵司令部大門外 夜
門內的憲兵驚恐地看著門外駛來的一輛又一輛轎車。
門外的男女記者轉身看著這一輛又一輛轎車的車門被打開,相繼走下周恩來、董必武、鄧穎超、郭沫若、黃炎培、梁漱溟以及未曾謀麵的達官政要。
周恩來大步走到緊緊關閉的鐵柵欄大門前,近似命令地:“請開門!”
還是那個小頭目震驚地問:“請問……”
恰在這時,一位體格魁偉的長者說道:“不用問了,我是蔣委員長的盟兄馮玉祥,快開門放人!”
小頭目慌忙說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我馬上就開門。”他用力打開了鐵柵欄大門。
周恩來等相繼走進大門。
馮玉祥對著久等的男女記者一揮手:“還等什麽?快跟著我進去采訪吧!”
幾十名男女記者跟著馮玉祥走進大門。
禁閉室 內 夜
受傷的馬敘倫在李明霞的攙扶下慷慨說道:“為了爭民主,反獨裁,要和平,反內戰,我一生當過兩次請願團的團長。第一次,是為了反對段祺瑞的執政府出賣國家主權,對日妥協,我和李守常先生帶領北京萬餘師生走上街頭,到執政府門前請願,遭到了他們的殘酷鎮壓,我和李守常先生被毆打負傷,劉和珍等同學慘死在獨裁者的槍下。這就是被魯迅先生稱之為最黑暗的一天,這也就是史學家所說的‘三一八’慘案!”由於過分激動,馬敘倫咳嗽起來。
李明霞趕忙端來一碗水,請馬敘倫壓壓咳嗽。
站在一邊的查理一手拿著筆,一手拿著本,專心記錄。
馬敘倫喝罷水接著又說:“再一次,就是今天我們代表上海各界人民來南京請願,希望政府與共產黨停止內戰、和平建國。請問這有什麽錯嗎?為什麽還要學著段祺瑞的樣子也搞個‘下關事件’呢?再說我這個團長都六十多歲了,用得著用流氓來對付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書生請願團嗎?我再請問:他們到底怕什麽呢?”
周恩來站在禁閉室門口悲憤地說道:“他們怕全國人民要求和平建國!”他說罷走進禁閉室,看著馬敘倫、閻寶航、雷潔瓊等受傷人員那驚愕的表情,“你們的血不會白流的!半夜了,一定還沒吃飯吧?我們的董老和小超同誌給你們送來了麵包和牛奶,先吃點吧。”
董必武、鄧穎超等向受傷人員分送麵包和牛奶。
馮玉祥、郭沫若、黃炎培、梁漱溟等相繼走進禁閉室,慰問受傷的人員。
馮玉祥感慨萬端地說道:“大半夜了,我馮玉祥為什麽一定要來看望你們呢?因為我是一個堅定的反對內戰派。但是,你們大家還有不知道的,我已經被我的那個盟弟免去了一切軍職,讓我到美國考察什麽水利去!”
全體愕然,小聲議論起來。
馮玉祥氣憤地:“我也像馬敘倫先生一樣自問:他們怕我馮玉祥什麽呢?今天聽了周先生的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他們害怕全國人民要求和平建國!”
全體人員禁不住用力鼓掌。
馮玉祥:“梁漱溟先生也是一位堅定的籲請和平派,你看到這些受傷的同仁有何感想呢?”
梁漱溟搖了搖頭:“我也越來越糊塗了!眾所周知,我是一個研究佛教文化的人,但我也像大多數讀書人一樣,深受傳統文化中‘仁政’、‘非攻’、‘和為貴’的思想影響,因此,我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周恩來:“郭老是當代知名的詩人,你看到眼前這殘酷的現實以後作何想法呢?”
郭沫若長歎一聲:“我隻應長歌當哭,可我欲哭無淚,真可謂是哀莫大於心死啊!”
黃炎培:“不!我黃炎培雖然年近七十了,可我還要對‘下關事件’歌以記之!”他醞釀了一下情緒,極富感情地低聲吟詠,“立身不管人推挽,鑠口寧愁眾是非,誰仁誰暴終需問,那許西山托采薇!”
全體在場的人員以及門外的男女記者熱烈鼓掌。
周恩來:“我向諸位報告一個消息:經中共、民盟,當然還有馮玉祥將軍等共同努力,中央醫院為‘下關事件’的受傷者騰出了幾間病房。我提議:請受傷者立即乘車去醫院好不好?”
“好!”
蔣介石官邸 內 夜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冷漠地說道:“關於秀才來南京造反的事,我們暫不去管它,目的嘛,就是把毛澤東、周恩來的視線吸引到南京和上海來,讓他們去打擅長的政治仗。我們呢,要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消滅中原共匪上來。”
在蔣介石的講話中搖出白崇禧、陳誠、顧祝同。
蔣介石:“墨三!”
顧祝同:“在!”
蔣介石:“五年半前,你在皖南打了一個漂亮仗,消滅了新四軍近一萬人,還把軍長葉挺變成我的階下囚。你現在是陸軍總司令,對消滅中原近六萬共匪有何想法?”
顧祝同:“此次中原之戰的關鍵是圍而殲之,因此必須算定李先念匪部突圍的方向,當可集中優勢兵力予以全殲。”
陳誠:“這已經有了定論:共匪隻能向東突圍。”
蔣介石:“辭修,容墨三把話講完嘛!再說,古今中外的帶兵者均知戰場瞬息萬變的道理,萬一共匪像當年曹阿瞞敗走華容道那樣,突然向西突圍怎麽辦?”
陳誠端坐不語。
蔣介石:“健生,你這個國防部長有何高見?”
白崇禧:“我是很讚賞這句話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反過來說,愚者千慮也必有一得。為了確保全殲中原六萬共匪;擬請陳參謀總長立即電告劉峙主任:一定要摸準共匪突圍的方向。”
陳誠:“白部長,我早已按委座的指示,請劉峙主任在駐馬店設指揮部的同時,隨時與駐守宣化店的軍調小組我方代表保持聯係。”
白崇禧:“同時,為了防範共匪臨時改變突圍的方向,建議委座親自給鄭州綏靖公署胡宗南副主任下達命令:派重兵封鎖共匪向西突圍。”
蔣介石:“很好!同時要電告劉峙,本月二十六日發起的攻擊,主要是為了測試共匪主力在什麽地方。”
駐馬店 劉峙指揮部 內 日
劉峙坐在桌前打電話:“……請陳總長放心,今天來自宣化店的報告是:共匪主力日夜兼程向東麵轉移……西邊嘛,沒有任何軍事調動的跡象……宣化店嘛,也沒有任何變化,清晨,他們還見到了匪首李先念、鄭位三、王震等在大街上走動……好!我記下了,在六月二十六日清晨,我部將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炮轟共匪,到時我再向您報告共匪主力在什麽方向!”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劉峙有些激動地在室內走來踱去,自言自語地說道:“還不放心,待炮聲一響,就知道共匪向何處突圍了!”
中原曠野 外 晨
一隊新四軍指戰員高唱《新四軍軍歌》,迎著一輪徐徐升起的朝陽,大踏步地向著東方前進。
鏡頭緩緩搖出:
大道兩邊是長勢正旺的莊稼。
莊稼地的遠方塵土飛揚,特寫:
一隊騎兵奔馳在大道上,每一匹戰馬的尾巴上係著一把掃帚,攪起的塵土飛向空中……
宣化店 外 日
大街上走著又說又笑的新四軍戰士和當地百姓。
幾個身著國民黨軍隊服裝的下級軍官東瞧瞧,西看看,似在尋找什麽。
宣化店郊外路口 外 日
李先念駐足路口,深沉地說:“皮定均同誌,你們這台聲東的大戲唱得不錯,很好地完成了預定的任務!”
皮定均:“如果再多給兩天時間,我們旅還能再吸引一些敵人去東線,為主力部隊向西突圍多減輕一些壓力。”
李先念:“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你是一旅之長,也是向東突圍的主要軍事負責人,你應該清楚,軍區所有領導同誌都為你們捏著一把汗啊!”
皮定均:“隻要您帶著主力部隊向西突圍成功,我們這一旅人馬就是全報銷了,也是值得的!”
李先念:“不!你一定要開動腦筋,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為黨多保留一些指戰員。”
皮定均:“是!”
李先念緊緊握住皮定均的手:“祝你成功!”
皮定均:“祝我主力部隊向西突圍成功!”
李先念:“上路吧!”
皮定均:“是!”他行過軍禮,躍上馬背,一聲“駕!”就像是箭出弦似的飛向東方。
李先念望著遠去的皮定均,兩眼滾動著欲出的淚水。
關帝廟 內 日
一尊紅臉美髯的關公塑像端坐中央,頗具武聖之威儀。
關公塑像的右邊是手抱官印的關平。
關公塑像的左邊是手扶青龍偃月刀的周倉。
王震站在對麵的牆前,注視著掛在牆上的作戰地圖。
李參謀走進:“王副司令!向導已經到了,等你向他們交待任務。”
王震:“好!我這就去見他們。”他起身走出廟門,向院中一看:
李大爺帶著十多個幹練的青年站在院中。
王震走上前去,抓著李大爺的雙手關切地問:“你們的家裏都安排好了嗎?”
李大爺:“沒有。”
王震:“為什麽?”
李大爺:“李參謀說,行動保密,連老婆都不能說。”
王震微微地點了點頭:“李參謀,我們突圍之後,請地方上的同誌給每個向導家裏一石小麥、十塊袁大頭。”
李參謀:“是!”
王震:“好!下邊,我親自給你們交待任務。”
宣化店 中原軍區指揮部 內 夜
李先念嚴肅地:“皮旅在完成調動敵人東去的任務之後,將於六月二十六日晨向東突圍。方才,軍區司令部向有關留守中原地區打遊擊、掩護主力向西武裝突圍的部隊下達了具體的作戰命令。全都記下了吧?”
在李先念講話中搖出與會者沉穩而又嚴肅的表情。
“記下了!”
李先念:“下邊,請王震同誌下達我主力部隊向西武裝突圍的作戰命令!”
王震走到地圖前,低沉地說道:“由中原局、中原軍區首腦機關和第二縱隊第十三旅、第十旅四十五團、第三五九旅和中原軍區幹部旅為北路軍,經豫南向西突圍,計劃於二十六日黃昏出發,二十九日在信陽以南、武勝關以北地區突越國民黨軍平漢鐵路封鎖線。”
李先念很不放心地問道:“記住了嗎?”
坐在會議桌一邊的部分指揮員齊聲答說:“記住了!”
王震:“由第一縱隊主力(欠第一旅)組成南路軍,經鄂中向西突圍,計劃於二十五日黃昏出發,二十九日在廣水以南至花園以北地段突破平漢鐵路封鎖線。”
李先念:“記住了嗎?”
坐在會議桌另一邊的部分指揮員答說:“記住了!”
李先念:“下邊,請鄭位三政委講話!”
鄭位三站起身來,表情嚴肅地說道:“首先,我向諸位宣讀毛澤東主席於六月二十三日發來的指示電!”他取出電文,鄭重地念道,“一、二十一日電悉。所見甚是,同意立即突圍,愈快愈好,不要有任何顧慮,生存第一、勝利第一。二、今後行動,一切由你們自己決定,不要請示,免延誤時機,並保機密。三、望團結奮鬥,預祝你們勝利。”
全體與會者微微地點頭。
鄭位三收好電文,伸出右手向前方一擊,說道,“同誌們!我們絕不辜負黨中央、毛澤東主席的期望,一定要取得中原突圍的完全勝利!”
與會者禁不住地鼓掌。
李先念:“為了嚴保機密,我們還給國民黨派到宣化店的特務搞了一個空城計!”
全體與會者忍不住地笑了。
一座簡易的劇場 內 日
舞台上正在演出豫劇《花木蘭》。
隨著花木蘭大段的唱腔緩緩搖到舞台下邊:
部分新四軍指戰員以及當地的老百姓親密地坐在一起,聚精會神地觀看演出。
劇場的中央坐著十多個國民黨特務,小聲議論著:
“早晨,我收到上峰的電話,說把守各地的國軍同時打響了進剿中原共匪的炮聲。”
“你看,這共匪老巢還在上演《花木蘭》,真是望鄉台上唱大戲,一群樂不死的小鬼!”
“哈哈……”
一組在李大爺等向導的帶領下分路悄然行軍的畫麵。
山林大道 外 日
李先念、王震各騎一匹戰馬,沿著林中大道飛馳而來。
有頃,李先念、王震相繼收韁、勒馬,並行前進。
王震:“先念同誌,我們應當立即給毛主席發電。”
李先念:“可說些什麽呢?”
王震:“就說我們在完成聲東擊西之後,又在李司令親自安排的‘空城計’中,我主力部隊分南北兩路於六月二十六日秘密轉移。”
李先念:“我們僅僅是做到了秘密轉移,時下尚未突破敵人的封鎖線,真正完成中原突圍啊!”
王震:“那是後邊的事情。”他沉吟片刻,很有感情地說道:“我是了解毛主席的,他雖然身在延安,可他的心是一定在牽掛著我們這支隊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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