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整編第三師臨時指揮部 內 夜
指揮部外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槍炮聲。
趙錫田在指揮部內快速踱著步子,蹙著眉頭自語:“天黑之前,我前進部隊並未遇到共匪的頑強抵抗啊!”
李參謀長:“那……可能是共匪使用的誘敵深人之計。”
趙錫田:“倉猝之間,又是從哪裏冒出這麽多的共匪來呢?難道真的是從天而降?”
李參謀長:“我想有可能是劉伯承提前布好的口袋陣!”
趙錫田側耳聽了聽這激戰的槍炮聲,近似歇斯底裏地命令:“李參謀長!立即給我接通鄭州綏署劉長官的電話。”
李參謀長:“可劉長官……”
趙錫田:“他就是給親娘老子送終也要給我接通!”
李參謀長:“是!”他很快接通電話,“喂!我是整編第三師,請接通劉長官!”
遠方現出趙子立接電話的畫麵:“我是綏署趙參謀長,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趙錫田一把奪過電話,暴怒地:“少廢話!我是趙錫田,請劉司令長官立即接電話!”
趙子立:“老兄,不要這樣大的火氣嘛!”他把話筒交給劉峙,“是趙錫田師長打來的。”
劉峙拿過電話:“喂!是趙師長嗎?請講!”
趙錫田:“劉長官!你聽聽這共匪的槍炮聲,快下令調友軍前來解圍吧!”
劉峙:“我已經向整編第四十七師下達了增援你部的命令,可他們中途被共匪第三縱隊所阻。”
趙錫田:“其他的兄弟部隊呢?”
劉峙:“在你部左翼是第五綏區的川軍,右翼是第四綏區的西北軍,戰鬥力很差,前進速度十分遲緩。”
趙錫田:“我看他們是見死不救,有意保存實力!”
劉峙:“老弟,我立即下達死命令:命整編第四十七師務必突破共匪第三縱隊的防線趕來增援;命整編第四十一師、第五十五師、第六十八師分別由東明、曹縣趕來增援!”
趙錫田:“請劉長官嚴令增援部隊:如有意保存實力者,殺無赦!”
劉峙:“好了!請你一定要堅持到天明,到時,我將請派飛機在空中支援你們!”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同時遠方畫麵消失。
趙錫田大罵一聲:“渾蛋!”把電話摔在一邊。
敵整編第三師陣地 外 日
國民黨飛機頻頻光顧整編第三師陣地,投下一枚又一枚重型炸彈。
敵陣地上被炸死的官兵一片又一片。
敵陣地上受傷的官兵拄著槍吃力地站起,看著空中投彈的飛機破口大罵:“我日你八輩的姥姥!你他娘的瞎了狗眼了,往自己陣地上下蛋!”
晉冀魯豫野戰軍陣地 外 日
晉冀魯豫野戰軍陣地上有條不紊地防空作戰:
炮兵部隊對準空中連連發炮,迫使敵機不敢低空掃射、投彈。
戰士把機槍架在雙肩上,身後的射手一邊射擊一邊罵:“狗日的,老子的機槍也不是吃素的!”
晉冀魯豫野戰軍臨時指揮部 內 夜
室外傳來時急時緩的槍炮聲。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講解:“我野戰軍主力經兩天激戰,殲滅整編第三師約三營的敵軍。同時,我第三縱隊頑強抗擊前來增援的敵整編第四十七師,至今仍阻於桃園、常路集以南地區。”
劉伯承:“其他負責打援部隊的情況呢?”
李達:“將敵整編第四十一師、第五十五師、第六十八師分別阻於增援的途中!”
劉伯承沉吟片刻,嚴肅地說:“鄧政委,聚殲敵整編第三師的戰役進展很不理想!”
鄧小平:“一句話,沒有實現速戰速決的要求!”
一個機要參謀手持電報快速走到近前:“報告!延安發來急電。”
鄧小平:“念!”
機要參謀捧讀電文:“劉鄧:一、如你們尚有未使用之足夠後備力量,或主力傷亡不大,可以再打一仗,則於殲滅第三師後,迅即轉移兵力至東明方麵,殲滅東明附近之川軍兩個團,確保東明於我手中,甚為有利……”
劉伯承接過電報用心閱看,久久不語。
鄧小平低沉地說:“伯承同誌,你看如何從速殲滅敵整編第三師呢?”
劉伯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小平同誌,你給中央軍委、毛澤東同誌發報,就說我立即趕到前線,親自指揮殲滅敵整編第三師的戰鬥!”
鄧小平愕然一驚。
魯西南大路 外 夜
遠方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一輛吉普車飛馳在夜幕籠罩的大地上。化入車內:
劉伯承坐在後排座位上一動不動,他望著彈光密織的夜空沉思不語。
李達坐在前排座位上,轉過頭來,小聲地說:“劉司令員,您聽聽這槍炮聲……”
劉伯承:“害怕了?”
李達:“不,不!我是擔心您的安全。”
劉伯承:“少廢話!難道敵人的子彈就認識我劉某人?”
李達:“不是這個意思!行前,鄧政委再三叮囑我……”
劉伯承:“不要再講了!”
李達:“是!”
劉伯承:“一個指揮員在聽到槍聲以後,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消滅敵人,完成作戰任務!”
李達:“是!”
吉普車飛似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六縱隊臨時司令部 內 夜
室外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劉伯承極其嚴肅地說:“今天,我是來前線督戰的。任務嘛,就是一個,限期殲滅被我合圍的敵整編第三師。”
與會的陳再道、王宏坤、陳錫聯、楊勇等縱隊指揮員表情嚴肅地傾聽。
劉伯承:“下邊,由李達參謀長下達圍殲敵整編第三師的作戰命令!”
李達走到作戰地圖前講道:“第六縱隊全力攻殲大楊湖整編第三師第二十旅之五十九團!”
王宏坤:“是!”
李達:“第二縱隊一個旅包圍周集、大黃集敵整編第三師第三旅,並牽製小楊湖之國民黨軍,配合第六縱隊作戰!同時,派出一個旅迂回敵左側後,切斷敵後方交通運輸,並阻止敵向西南突圍。”
陳再道:“是!”
李達:“第三縱隊、第七縱隊首先全力攻擊閻砦、方車王敵整編第三師第二十旅一部,然後攻擊敵整編第三師師部所在地天爺廟!”
“是!”陳錫聯、楊勇答說。
劉伯承:“每個縱隊的作戰任務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劉伯承:“好!我在第六縱隊司令部坐鎮,等候你們的勝利消息!”
延安 楊家嶺窯洞外 日
一張作戰地圖懸掛在蘋果樹上。
毛澤東背坐在椅子上審視這張軍事地圖。
葉子龍端著一杯水走到近前:“主席,該吃藥了!”
毛澤東:“不吃!”
葉子龍:“主席,諱疾忌醫不好吧?”
毛澤東:“少噦嗦!把水留下,把藥拿走。”
葉子龍:“馬海德醫生可是給我下了命令的,您不吃他給的藥,他就批評我沒有完成任務。”
毛澤東:“不要聽這個馬海德的!他鬼點子多,知道我這些天來為定陶戰役睡不著覺,頭疼病又犯了,他就讓你給我吃安眠藥片,對吧?”
葉子龍:“可主席您是有好幾天沒睡好覺了哇!”
毛澤東:“去!別給我添亂了。”
葉子龍放下水杯,看了看手裏的白藥片,轉身走去。
毛澤東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大喊一聲:“葉子龍!”
葉子龍嚇得一怔,轉過身來:“主席,有什麽事啊?”
毛澤東:“給我拿一塊濕毛巾來!”他說罷又盯著那張地圖出神。
有頃,葉子龍拿來一塊濕毛巾蓋在毛澤東的前額上。
毛澤東:“這還算辦了一件好事!”
這時,朱德在楊尚昆的陪同下走來。
葉子龍指著毛澤東努了努嘴,說道:“老總,這回就看您的了!”
毛澤東站起身來,笑著說:“老總,你給我帶來治病的良藥了嗎?”
朱德:“沒有。”
毛澤東:“那你和尚昆同誌帶來什麽呢?”
楊尚昆:“給主席添煩的情報。”
毛澤東頓時來了精神:“快說!”
楊尚昆:“據內線報告,向前後王樓、轉廟集進攻之川軍兩個旅不甚疲勞,且兩旅靠攏,似較難打。”
毛澤東:“立即電告伯承同誌!”
楊尚昆:“是!另,現向東明進攻之川軍兩個團,實是兩個師,經過鄂北、陝南長途跋涉,比較疲勞。”
朱德:“更為重要的是,這兩個師遠離後梯隊,孤軍深入,直迫東明城下,似較好打。”
毛澤東:“老總,立即電令伯承同誌:望以一部固守東明,待第三師完全解決後,相機解決東明附近之敵。”
朱德:“是!”
毛澤東:“再加一句:請按實情決定。”
楊尚昆:“好!以中央軍委的名義立發劉鄧!”
毛澤東突然“哎呀”了一聲,雙手捂著頭自語地說道:“咳!自從與蔣某人在山城談判回來以後,這頭痛病就算落下根了!”
楊尚昆扶著毛澤東:“走,回窯洞休息去。”他們向窯洞走去。
朱德:“子龍,來一下!”
葉子龍走到跟前:“老總,有什麽事啊?”
朱德:“去把岸英叫來,讓兒子管老子!”
葉子龍笑著說:“老總,真是老年知事百事通,我這就去叫岸英!”他說罷快步跑去。
定陶戰役前線第六縱隊指揮部 內 晨
指揮部外傳來異常激烈的槍炮聲。
劉伯承站在作戰地圖前,有些沉重地移動那些標誌敵我雙方態勢的紅矢標和藍矢標。
有頃,李達從外麵走進指揮部:“報告!我回來了。”
劉伯承:“情況怎樣?”
李達:“我與王宏坤同誌親臨戰場,親自指揮圍殲敵第五十九團的戰鬥。”
劉伯承:“指戰員的情緒如何?”
李達:“我親眼所見,指戰員們發揚了英勇頑強的戰鬥作風,前仆後繼,連炊事員、飼養員也投入了戰鬥。”
劉伯承:“很好!”他轉過身來,“你為什麽跑回來了?”
李達:“王宏坤同誌說,哪有參謀長離開司令員的?請你立即趕回去,幫著劉司令員指揮全局。”
劉伯承:“那第六縱隊的作戰任務呢?”
李達:“王宏坤同誌說,請報告劉司令員:天亮之前,我如果殲滅不了敵第五十九團,願提頭來見!”
劉伯承熄滅燈光,一束晨曦射進指揮部。
劉伯承慢慢地走到窗前,望著遠方激戰的戰場,近似自語地說:“天亮了,如果敵第五十九團突圍逃跑,我拿你李達是問!”
這時,放在炮彈箱上的電話響了。
劉伯承順手拿起電話,迫不及待地問:“喂!我是一號,請講!”
遠方現出王宏坤打電話的畫麵:“我是六縱王宏坤,我縱隊經過一夜的苦戰,終於把敵第五十九團全部殲滅!”
劉伯承:“很好!你們要發揚連續作戰的作風,與兄弟部隊做好合圍敵整編第三師師部的戰鬥準備!”
王宏坤:“是!”隨著掛電話,遠方的畫麵消失。
劉伯承掛上電話:“李達同誌,立即給我接通第二、第三、第七縱隊!”
第二縱隊指揮部門外 日
隨著衝鋒號響起,激戰的槍炮聲被“繳槍不殺”的喊聲淹沒。
陳再道站在指揮部門前,興奮地看著這勝利的時刻。
一位通訊參謀從指揮部內走出,大聲地報告:“陳司令!我二縱勝利完成戰鬥任務!”
陳再道:“很好!請命令各參戰部隊,立即投入到圍殲敵整編第三師的戰鬥。”
通訊參謀:“是!”
第三縱隊戰場 外 日
遠處依然是激戰的槍炮聲。
戰場上到處都是押解俘虜、收拾槍枝和彈藥的場麵。
陳錫聯在警衛員的陪同下察看勝利的戰場。
一位參謀跑到近前:“報告!據被俘軍官交待,敵整編第三師之第二十旅已經被我全殲。”
陳錫聯:“很好!命令參戰部隊立即退出戰場,做好投入新的戰鬥的準備!”
參謀:“是!”
第六縱隊指揮部 內 日
劉伯承正在打電話:“喂!楊勇嗎?請講!”
遠方現出楊勇打電話的畫麵:“我七縱勝利完成戰鬥任務,並收複太康、淮陽兩座城市。同時,我七縱還與兄弟部隊一起重創敵第三旅,從而打開了戰局,陷敵整編第三師於混亂之中!”
劉伯承:“命令部隊,要發揚吃大苦、耐大勞、不怕犧牲的作風,做好合圍、全殲敵整編第三師的準備!”
楊勇:“是!”放下電話,遠方畫麵隨之消失。
劉伯承放下電話。
李達走出:“報告!敵整編第三師師部和第三旅殘部向南突圍,力圖與整編第四十七師會合。”
劉伯承堅定地:“好!立即下達圍殲敵整編第三師師部和第三旅殘部的命令。”
在雄壯的軍樂聲中疊化出一組戰鬥畫麵:
槍聲陣陣,炮聲隆隆,戰場的上空硝煙彌漫。
衝鋒號聲回響在戰場的上空,與槍炮聲、喊殺聲化作最為悲壯的戰鬥交響曲。
我英雄的指戰員端著刺刀,喊著殺聲,衝向敵人之中,與之白刃格鬥。
敵人打著白旗,舉著雙手走出掩體……
敵整編第三師臨時指揮部 內 日
室外的槍炮聲逐漸被“繳槍不殺”的喊聲代替。
趙錫田拿著電話拚命呼救:“喂!喂!請接劉峙長官,請接劉峙長官!……”
室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趙錫田本能地扔掉話筒趴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著頭。
一位參謀慌張地跑進:“師長!師長……”
趙錫田從地上爬起:“陝!快給我接通劉峙長官的電話。”
參謀:“師長,一切都完了!”
趙錫田:“李參謀長呢?”
參謀:“不知去向!”
趙錫田:“那我們該怎麽辦呢?”
參謀:“快逃命吧!”
敵整編第三師臨時指揮部門外 日
到處都是“繳槍不殺”的喊聲,且越來越近。
一部美式吉普車停在門前,司機腳踩油門等待啟動。
趙錫田在參謀的攙扶下走出臨時指揮部。
司機驚呼一聲:“師長!快上車吧!”
恰在這時,幾十名持槍的八路軍指戰員大聲喊著:“不準動!舉起手來,繳槍不殺——”
趙錫田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參謀隨即趴在趙錫田的身邊,小聲問:“師長,看來是跑不掉了,您說該怎麽辦呢?”
趙錫田雙手抱著頭,小聲地:“聽天由命吧!”
幾十名持槍的八路軍官兵將臨時指揮部、美式吉普車團團圍在中央,一起把槍口對準了趴在地上的趙錫田等人。
一位八路軍指揮員大聲命令:“立即站起來,向人民繳械投降!”
“不投降就開槍!”戰士們大聲說道。
趙錫田全身哆嗦成一團,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緩緩地舉起雙手:“不要開槍,我就是整編第三師師長。”
那位八路軍指揮員快走兩步,仔細看了看他肩上的中將軍階,大聲地說道:“同誌們!我們真的活捉了敵第三師的師長了——”
指戰員們大聲歡呼,慶祝活捉趙錫田的勝利。
第六縱隊臨時指揮部 內 日
室外傳來一片歡呼勝利的喊聲。
李達激動地:“六日中午,敵第三師師部和第三旅殘部向南突圍時,被我野戰軍將其全殲於秦寨附近地區。至此,敵整編第三師被我全殲,中將師長趙錫田被俘!”
劉伯承:“敵增援部隊的動向呢?”
李達:“從西北、正南、東南向整編三師作向心增援的整編第四十一、四十七、五十五、六十八師諸敵,知救援無望,遂迅速撤退!”
劉伯承:“很好!立即下達乘勝追擊的作戰命令。”
李達:“是!”他拿出筆和小本。
劉伯承:“命令圍殲整編第三師的第六、第七縱隊主力,於九月七日轉而襲擊敵整編第四十七師的側背。”
李達一邊記錄一邊答說:“是!”
劉伯承:“第二、第三縱隊以一部向考城迫近,追擊整編第四十一、第五十五、第六十八師等敵。”
李達一邊記錄一邊答說:“是!”
劉伯承:“立即用電話向各縱隊下達命令!”
李達:“是!”他望著異常嚴肅的劉伯承:“我們應該把全殲整編第三師、活捉中將趙錫田師長的消息報告中央軍委和毛主席吧?”
劉伯承:“先下達作戰命令!待定陶戰役全部結束之後,再向中央軍委、毛主席報告。”
李達:“是!”
延安街道 外 夜
延安的夜晚是寧靜的,隻有遠方傳來的狗吠聲。
毛岸英與馬海德快步走在大街上,自由地交談著。
毛岸英:“近兩天以來,我爸爸幾乎連眼都不曾合一下。”
馬海德:“一定是前線戰事吃緊!”
毛岸英:“聽老總說,定陶戰役打響幾天了,從未收到一條消息。”
馬海德:“你爸爸一方麵堅持認為劉伯承一定會打勝仗,一方麵又不安心睡覺,所以嘛,身體就吃不消了。”
毛岸英:“你說的完全正確!”
馬海德:“這一次嘛,你爸爸還是思想上出了毛病。”
毛岸英:“那用什麽藥治他的思想病呢?”
馬海德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布袋,用力晃了晃,發出嘩嘩的響聲,笑著說:“我準備給你爸爸用這副特效藥。”
毛岸英一怔:“馬海德叔叔,這是什麽特效藥啊?”
馬海德:“麻將!”
毛澤東的窯洞 內 夜
毛澤東依然是坐在牆下,為那張作戰地圖“相麵”。
葉子龍端著一碗紅棗熱水走進:“主席,這是剛剛煮好的紅棗水……”
毛澤東:“放在桌上吧!”
葉子龍:“主席,這可是江青同誌特為您煮的啊!”
毛澤東生氣地:“那我也不喝!”
葉子龍:“可江青同誌她……”
毛澤東:“不敢打擾我,就把你找來勸我睡覺,對吧?”
葉子龍笑著說:“對,對……”
毛澤東轉過身,震怒地:“對什麽?我告訴你,如果再噦嗦,我就把你轟出去!”
朱德笑眯眯地走進來,衝著葉子龍擺了擺手,說道:“老夥計,你不會把我也轟出去吧?”
毛澤東:“我哪敢轟總司令啊,快請坐!”
這時,楊尚昆也笑著走進來:“主席,我呢?”
毛澤東:“我最歡迎的是你楊尚昆,快把定陶戰役的捷報給我拿來!”
楊尚昆微微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沒有!”
毛澤東:“那你們二位大半夜的來幹什麽呢?”
馬海德背著藥箱走進來:“是我請他們二位來的。”
毛澤東一怔:“做什麽?”
馬海德:“幫著我給主席治失眠症!”
毛澤東往**一坐,賭氣地:“看吧!”
馬海德給楊尚昆使了個眼色,兩人把桌子搬到毛澤東的麵前,接著又把三把椅子放在桌子的三邊。馬海德客氣地:“總司令,尚昆同誌,請坐。”
朱德坐在與毛澤東相對的一麵桌子前。
馬海德與楊尚昆相對而坐。
毛澤東驚奇地:“馬醫生,你這是幹什麽?”
馬海德:“給您看失眠症!”他說罷拿出布袋,“嘩啦”一聲,把一副麻將倒在了桌麵上。
毛澤東:“打麻將?我不幹!”
馬海德:“那是因為您怕當著總司令的麵輸給我!”
毛澤東:“輸給你?笑話!你不就是會打十三不靠嗎?”
馬海德:“那您就贏不了我!不信,咱們四個人就打它幾圈!”他邊說邊把麻將牌壘成了四摞。
毛澤東:“老總!咱們一塊兒打敗他這個美國鬼子。”
馬海德:“今天我當蔣該死,最後你們三人合起來打敗我!”他說罷順手擲了一副色子,“六,六衝門!”他從楊尚昆開始發牌,很快把牌發完。
毛澤東一看手裏的牌,高興地說:“真是六六大順,差一點給他這個蔣該死來個自摸、門清!”
馬海德看了看手中的牌,笑著說:“我呀,就是主席天定的克星,這把牌啊,至少讓主席贏不了!”
四個牌友一邊出牌一邊鬥嘴,幾手牌下來以後,全都用心地看著自己的牌。
毛澤東給在身後觀戰的葉子龍使了個眼色,表示他缺一張八萬的牌。
葉子龍微微地點了點頭,歪頭想看朱德手中的牌。
朱德把牌捂在桌麵上:“子龍,打仗偵察是不擇手段的,可打麻將嘛……”
楊尚昆:“那是不準偷看的!”
毛澤東自尊心似受到挑戰,命令地:“子龍!到外間守電話去!”
葉子龍出去不久,毛岸英又走進來,站在馬海德的身後看牌。
馬海德:“岸英,我是讚成老百姓說的這句話的:打架要靠親兄弟,上陣還是父子兵。不過嘛,打麻將就得靠這手氣了!”
毛岸英:“你這是一把什麽牌啊,既不成對,也不成順,輸定了!”
毛澤東:“糟了!他又打十三不靠了,我缺的這張牌是等不來了!”
朱德打出一張牌:“八萬!”
毛澤東把牌一推:“和了!”得意地大聲笑起來。
這時,外屋的電話鈴聲響了,接著又傳來葉子龍接電話的聲音:“喂!我就是啊……好!請講……”
毛澤東、朱德、楊尚昆、馬海德側耳細聽的特寫。
葉子龍:“這真是天大的喜訊啊,這下子主席的失眠症就治好了!”他快步走進內室,高興地:“報告!劉伯承同誌在定陶也完全‘和’了!”
毛澤東:“講!”
葉子龍:“軍委作戰室打來電話,說至九月八日,曆時五天的定陶戰役勝利結束。一共殲敵四個旅,合計一萬七千餘人。其中,斃傷敵第二十旅旅長譚乃大以下五千餘人,俘敵師長趙錫田以下一萬二千餘人。”
毛澤東激動地:“定陶戰役是自中原我軍突圍勝利與蘇中大捷後的又一次大勝利。這三個勝利,對於整個解放區的南方戰線,起到了扭轉局麵的重要作用!”
朱德:“我讚成老毛的意見!”
毛澤東:“為了慶祝晉冀魯豫野戰軍殲滅敵第三師的大勝利,應傳令全軍嘉獎!”
朱德:“同時,還要電告伯承和小平同誌,立即集結休整補充,準備再戰!”
毛澤東:“很好!我這就以中央軍委的名義給劉鄧發電,請他們以尚未使用之部隊相機殲滅東明之敵一部!”他說罷站起身來,命令地:“子龍!準備文房四寶。”
馬海德起身攔阻:“主席,請等一下,您的失眠症……”
毛澤東:“完全好了!我寫完這則電令之後,今晚要破例睡大覺。”
“哈哈……”窯洞中洋溢著喜悅的笑聲。
鄭州綏靖公署會議室 內 日
陳誠嚴肅地宣讀:“根據委座指示,免去劉峙鄭州綏靖公署主任,免去趙子立鄭州綏靖公署參謀長的職位,調回南京國防部另有重任!”
“是!”劉峙、趙子立同時答說。
陳誠:“根據委座指示:任命陸軍總司令顧祝同上將接任鄭州綏靖公署主任。”
顧祝同:“是!”
陳誠:“委座十分關心整編第三師趙錫田中將師長的下落,如果為國捐軀,定要號召國軍為趙錫田師長報仇!”
“是!”全體與會者答說。
陳誠:“委座還說,趙錫田是陸軍總司令兼鄭州綏署主任顧上將的外甥,望顧上將節哀,為國效力!”
顧祝同:“是!”
陳誠:“另外,我在南京已經向中外宣示:近期將向華北軍事重鎮張家口發起攻擊,希望鄭州綏署在南線多打勝仗,策應國軍收複張家口!”
“是!”
陳誠:“下邊,我向改組後的鄭州綏署下達新的作戰指導方針:鞏固隴海路,打通平漢路,將隴海路以南之共軍部隊予以消滅,並將隴海路以北之共軍更向北驅趕,從而肅清共軍對隴海線徐汴之威脅!”
南京 馬歇爾官邸客廳 內 日
馬歇爾在用英文打電話:“蔣夫人,中共周恩來先生提出的建議是合理的,為什麽蔣主席不讚成呢?……好!我一定向周恩來先生轉達。”他掛上電話,悵然地歎了口氣。
李明霞走進,用英語說:“將軍,周恩來先生到了!”
馬歇爾熱情地:“請!”
周恩來大步走進,表情嚴峻地說道:“馬歇爾將軍,我再次向您——並通過您向蔣先生指出:張家口是解放區的政治軍事中心之一,進攻張家口是一個嚴重錯誤,它表明國民黨決心實行最後破裂!”
馬歇爾:“請坐下談好嗎?”
周恩來:“不用了!另外,我建議重新召開休會近三個月的軍事三人小組會議,討論停戰問題。得到蔣先生的認可了嗎?”
馬歇爾:“蔣先生明確答複我:國民黨方麵拒絕召開軍事三人小組會議,而提出要召開非正式五人小組會議,限討論政府改組問題。”
周恩來:“這就是說,蔣先生拒絕停止向張家口進攻。”
馬歇爾:“是的。”
周恩來:“既然全麵破裂已難避免,我正式宣布:暫時退出談判,飛赴上海。再見!”他轉身大步走去。
馬歇爾為難地自語:“這、這……怎麽辦呢?”
上海馬思南路周公館 內 日
周恩來:“方才,我向中外記者公布了國共和談的真相,希望借用你們手中的筆,使全國人民都了解國民黨當局正在蓄意製造全麵破裂的內幕。”
幾十名中外記者站在院中邊聽邊記錄,查理、李明霞也在其中。
周恩來:“在今天,主要的關鍵是立即停止進攻張家口!如果在進攻張家口的炮火中商談停戰協定、改組國府及召開國大等問題,等於是國民黨拿著刀架在中共脖子上逼其投降,中共是絕不會答應的!”
深沉的畫外音,疊印出相關的人物、場景等畫麵。
男聲畫外音:“在周恩來暫時退出談判之後,蔣介石在美國政府的支持下向關內、關外各個戰場下達了作戰命令,限期奪取全國的大中城市以及主要的交通幹線。因此,以進攻張家口為重點的全麵內戰越打越大,一場大規模的內戰在全國各地打響了!”
女聲畫外音:“與此同時,毛澤東洞察蔣介石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麵無法克服的矛盾,正確運用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的戰略和戰術,以損失淮陰、菏澤、承德、集寧等幾十個中小城市的代價,換來了殲滅敵人二十五個旅的勝利。他還明確指出:在殲滅第二個二十五個旅的時候,我軍必能奪取戰略上的主動,由防禦轉人進攻!”
男聲畫外音:“就在國共雙方由和談轉人戰爭的時候,民盟等一些熱愛和平的組織仍在積極奔走、斡旋,希望國共雙方在戰場上休兵,並幻想在美國的調停下再開始和談。其中,梁漱溟先生真可謂是這種好心人的代表了……”
上海馬思南路周公館 內 日
周恩來:“澤東同誌親筆寫的這篇《關於目前戰局及談判問題》,十分全麵地分析了全國兩條戰線的形勢和任務,對下一步工作是有很大指導意義的。”
董必武:“中央指示我們:目前談判與軍事無聯係,不發生配合問題。要求我們隻把握教育群眾,表明分裂責任不在我一邊便好。”
周恩來:“雖說我軍撤出張家口在即,但我還是根據這一指示精神,同意與梁漱溟先生再談一次。”
周公館客廳 內 日
梁漱溟坐在沙發上認真地問道:“周先生,你收到馬歇爾與蔣先生在十月二日的會談備忘錄了嗎?”
周恩來:“收到了。”
梁漱溟取出一份文稿:“這份備忘錄明確提出了兩條:一、國府委員會名額為中共八名,民盟四名,中共可推薦一名無黨派人士,共十三名,中共應即提出國府委員和國大代表名單;二、迅速規定中共十八個師的駐地,限期進入。對此,中共方麵有何評論?”
周恩來:“我個人認為這是對中共下的最後通牒。梁先生,我在中外記者招待會上的講話見到了吧?”
梁漱溟:“我讀過多遍,對周先生講的這段話:‘自一月十三日以來,政府已出動二百零八個師,侵占解放區一百零七座縣城,五千餘村鎮。現在召開國大,中共無法參加。’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周恩來:“對此,梁先生有何評說?”
梁漱溟:“我認為你們雙方的弦都繃得太緊了!我是相信這句老話的:後退一步,海闊天空。”
周恩來:“蔣先生肯於後退一步嗎?比方說,他能下令停止進攻張家口嗎?”
梁漱溟:“事在人為嘛!”
周恩來:“如果政府有誠意恢複和談,必須立即停止進攻張家口,並將進攻張家口的部隊撤回原防。”
梁漱溟:“好!我立即趕回南京,勸說蔣先生下令停止進攻張家口。”
周恩來:“如能做到,我周恩來願意參加和談。”
梁漱溟:“果如斯,我梁某人就不虛此行了!”
周恩來:“如果蔣先生拒絕停止進攻張家口,中共將不參加任何商談。”
梁漱溟:“好!我們一言為定。”
客車包廂 內 晨
這是一間舒適的包廂,朝陽透過玻璃窗子射進包廂中。
梁漱溟微合著雙眼躺在睡鋪上休息。
一位女招待輕輕打開包廂門,客氣地:“老先生,南京車站到了,請準備下車。”
梁漱溟坐起來:“謝謝!”他側首一看車窗外,高興地說,“今天的天氣真好!”
南京火車站站台 外 晨
站台上有十多名記者在等候什麽。
站台上的報童大聲地吆喝著:“看報!看報!外送一張號外!國民黨軍隊攻占張家口!”
火車緩緩地停在站台上,車門慢慢地打開了。
梁漱溟有些得意地走出車門,向站台上一看:
十多名記者蜂擁而至,圍住了車門。
一名身強力壯的男記者走到跟前,搖著手中的號外問道:“梁先生!國軍攻占了張家口,政府發了號外,標題是‘天下事大定矣!’您對此有何評論?”
梁漱溟大驚,一把奪過號外。特寫:
天下事大定矣!國軍攻占張家口
梁漱溟久久不語。
“梁先生,您對此有何評論啊?”記者們大聲問道。
梁漱溟悵然地歎了一口長氣,憤怒地說道:“一覺醒來,和平已經死了!”
記者們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蔣介石官邸 內 日
蔣介石搖著手中的號外,得意地說:“這些年來,我一直批評曆屆主管報紙的宣傳部長,我們的報紙沒有中共辦的有生氣。今天,我要表揚報紙:這張號外出得及時,這個標題‘天下事大定矣’,想得好!”
在蔣介石的講話聲中搖出:陳誠、白崇禧、劉斐、陳立夫、毛人鳳等每人拿著一份號外,認真地聽講。
蔣介石:“我為什麽要讚揚這個‘天下事大定矣’的標題呢?因為它說出了國共雙方在戰場上較量的實際情況!辭修,請講一講關外的戰況!”
陳誠:“報告委座,在您製訂的‘南攻北守,先南後北’的作戰方針的指導下,我命令國軍八個師約十萬人的兵力分三路向南滿共匪進剿,先後占領輝南、金川、鳳城等南滿大部分縣城。一俟攻占安東並解除後顧之憂後,我將命令三軍齊頭並進殺過鬆花江,將共匪趕到蘇聯去!”
蔣介石:“很好!我多次向諸位講過,我們進行的是現代作戰,無都市即無政治基礎,無交通就無政治動脈。因此,最要緊的莫過於交通,而要控製交通就先要控製城市。時下,除延安以外,全國的大中城市多數在我掌控之中。因此說,天下事大定矣!”他禁不住地笑了。
白崇禧:“更為重要的是,全國主要的交通幹線,尤其是鐵路也掌控在我們手中,對徹底剿滅共匪將起著難以估量的作用。”
蔣介石:“所以說嘛,天下事大定矣!”他看了看沉默不語的陳立夫,“陳部長,你的意見呢?”
陳立夫:“我認為應立即發布消息:十一月十二日如期召開國民大會!”
蔣介石:“很好!一個拿下張家口,一個由我們單方麵發布十一月十二日如期召開國民大會,這就叫君臨天下。看他毛澤東有什麽應對辦法!”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內 夜
毛澤東拿著一支紅藍鉛筆在作戰地圖上標著各種符號。
葉子龍引劉少奇、朱德、楊尚昆走進:“主席,朱老總、少奇同誌、尚昆同誌都到了。”
毛澤東:“都請坐。”他從桌上拿起一份文稿,“這是寫給聶榮臻他們的電文,中央軍委在張家口失陷以後,對晉察冀部隊提出的作戰方針。”
朱德接過文稿很快閱畢,接著又轉給劉少奇,說道:“我讚成老毛的意見:張家口失守後,傅作義部已極端分散,利於我各個殲滅。”
劉少奇閱畢說道:“最後這段話寫得好:我們方麵一城一地之得失無關大局,主要任務是殲滅敵人有生力量。”接著,他把電文交給楊尚昆,“你閱後立發!”
楊尚昆接過電文邊看邊說:“是!”
毛澤東:“東北局來電稱,敵人在‘南攻北守,先南後北’的作戰方針指導下瘋狂進攻,南滿根據地迅速縮小,現僅僅剩下臨江、長白、撫鬆、蒙江四縣,形勢異常嚴峻。蕭勁光同誌提出,希望東北局派一位領導人去南滿主持工作。陳雲同誌挺身而出,主動請纓。”
劉少奇:“東北局的意見呢?”
毛澤東:“東北局決定成立南滿分局,由陳雲同誌任分局書記和遼東軍區政委。”
“讚成!”劉少奇、朱德同時說道。
毛澤東:“現在是蔣介石最為得意的時候,一是攻陷張家口,認為天下事大定矣,再是單獨宣布召開‘國大’。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朱德:“由於蔣介石撕毀了一年前主席與他簽訂的和平協定,所以內戰的責任在蔣某人。”
劉少奇:“就這個意義上講,恩來談判的曆史使命也就結束了。”
毛澤東:“從本質上講,遠在蔣某人進攻我中原野戰軍的時候起,恩來的談判使命就結束了。但是,為了利用蔣某人這個反麵教員教育更多的人——尤其是民盟內部的一些人覺醒,所以還是留下來了。”
葉子龍手持電報走進:“主席,周副主席從上海發來緊急電報。”
毛澤東:“念!”
葉子龍念道:“目前局勢是國民黨正在發動‘和平攻勢’,而第三方麵因怕破裂,也參加這一‘和平運動’。現在的中心環節是爭取第三方麵。如能爭取到民盟全部或大部不參加‘國大’,就是勝利。”
毛澤東:“聽了恩來的電報,我想起了中山先生的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怎麽樣?就讓恩來繼續留在南京和上海,爭取打下這個勝仗。”
朱德:“老毛,我讚成恩來同誌繼續留下,直到蔣某人宣布召開‘國大’為止。”
劉少奇:“務必請恩來同誌注意安全!”
毛澤東:“下邊,請尚昆同誌介紹有關的軍事情況,對各解放區提出第二個殲敵二十五個旅的任務!”
上海 黃炎培書齋 內 夜
黃炎培坐在寫字台前,手執狼毫,憤怒地寫著日記。
有頃,黃炎培放下手中的毛筆,審閱自己的日記。
畫外音:“我本無意涉足政海,‘九一八’以來,為了抗日,民國二十九年以後為了調解國共糾紛,至今未獲返回吾原崗位,至今日國共破裂已達無可挽回之境地,吾決意不參加此項工作了……”
黃炎培合上日記本,緩緩地站起身來,輕輕地活動了一下上肢,有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突然,寫字台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黃炎培拿起電話:“喂!你是誰啊?”
遠方現出羅隆基打電話的畫麵:“黃任老,我是羅隆基。”
黃炎培:“有什麽事嗎?”
羅隆基:“您是知道的,南京派來雷震做說客,說明國民黨願意同共產黨重開和談,以達到永久停戰的目的,政府邀請留滬的政協代表,包括共產黨代表,都到南京去。”
黃炎培:“共產黨會同意去南京嗎?”
羅隆基:“所以雷震希望第三方麵的代表多多盡力調解,特別請我們民盟的代表多向共產黨勸駕。”
黃炎培:“我真的懷疑會有什麽結果!我們的梁漱溟秘書長不是說了嘛,一覺醒來,和平已經死了!”
羅隆基:“用青年黨李璜的話說:死馬當活馬醫嘛!”
黃炎培掛上電話,沉吟良久,微微地搖了搖頭,自語地說:“死馬當活馬醫……”
上海 周公館 內 日
周恩來坐在桌前寫著什麽。
鄧穎超走進:“恩來,民盟的代表就要到了!”
周恩來放下筆,一邊穿中山裝一邊說:“小超,魯迅先生逝世十周年了,上海文學藝術界準備隆重慶祝,要我發言。我匆匆寫了個草稿,幫我看一下。”
鄧穎超:“行!方才黃任老在電話中說,今天,你的老朋友邵力子先生也來,說是專程拜訪你的。”
周恩來淡然一笑:“他是肩負著蔣某人的特殊使命來做說客的。”
鄧穎超:“咳!都是政治的原因,老朋友也變味了!”
周恩來穿好中山裝,從桌上拿起一張報紙:“所以我要帶上它和老朋友打嘴仗去!”他說罷走了出去。
鄧穎超輕輕地歎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發言稿用心閱看。
周公館客廳 內 日
周恩來站在客廳門口熱情地歡迎黃炎培、羅隆基、章伯鈞、梁漱溟等客人,並請他們一一落座。
邵力子走進客廳,十分熱情地伸出手,緊緊握住周恩來的手說:“恩來,久不見了,十分想念啊!”
周恩來真誠地:“邵老,十分想念是真的,可惜今天不是敘舊的時候。”
邵力子感同身受地說:“一言中的!一言中的……”
周恩來:“因此,務請邵老不要責難我的質疑!”
邵力子:“一定,一定。”
周恩來:“邵老,你我去年十月十日代表國共雙方在《雙十協定》上簽了字,對吧?”
邵力子:“對,對!”
周恩來拿出報紙,嚴厲地:“就在今年十月十六日,蔣先生公開發表聲明,提出了所謂八項解決辦法。請問邵老,蔣先生的八項聲明和《雙十協定》還有關係嗎?”
邵力子尷尬地:“這……”
周恩來:“這就不要說我周恩來太不給邵老情麵了!”他拿出一份電報,嚴肅地說,“所以,在我們正式商談之前,我先向諸位宣讀一段中共中央關於時局的聲明!”
黃炎培、羅隆基、章伯鈞、梁漱溟震愕不語。
邵力子極為被動地:“好!好……”
李維漢走過來,扶著邵力子坐在沙發上。
周恩來愴然地念道:“抗戰結束以來,為實現和平、民主,本黨已做出艱巨努力,為此曾不惜再三讓步。而國民黨得寸進尺,於十六日宣布其八項條件。在過去十四個月中,任何莊嚴的命令、諾言與保證,既可任意撕毀,則今日的協議明日又可成廢紙,今日有五項八項要求,明日又可有五十項八十項要求,所以本黨沒有別的要求,隻要求首先恢複信義!”
周恩來的話聲震得與會者屏息靜聽,似乎客廳的空氣都快凝固了。
邵力子取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輕輕地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周恩來極力壓抑就要爆發的怒火,他接著又讀道:“茲特鄭重聲明:承認恢複一月十三日國共雙方軍事位置為一切軍事商談的準則,承認實行政協一切決議為一切政治商談的準則!”他收好文件坐在沙發上。
客廳中的空氣就要把人窒息了,誰也不想打破這僵局。
梁漱溟終於發言了:“中共的聲明句句在理,蔣先生在信義方麵也的確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我們總要承認時過境遷,我想,蔣先生絕不會同意中共這兩項準則。”
黃炎培:“我同意梁先生的意見,過猶不及取其中嘛,可否找出一個折中的方案來?”
羅隆基:“一邊是八項條件,一邊是兩項準則,我看是很難找出一個折中方案來的。”
章伯鈞:“邵老,您是國方的代表,您的意見呢?”
邵子力:“我想先聽聽你們第三方麵的意見。”
黃炎培:“一句話:停戰,談判,不要讓災難深重的老百姓再生靈塗炭。”
邵力子:“我讚成!如果我的老朋友恩來也同意恢複談判、達到停戰的話,我願從中奔走、斡旋。”
梁漱溟急切地:“周先生,我們為了停戰、和平的最高理想,就一塊兒去南京見蔣先生吧?”
周恩來沉重地點了點頭。
周公館門前 外 日
化裝成小販的特務在門前兜攬生意,注視著周公館進出的人員。
周公館的斜對過停著一輛吉普車,戴著墨鏡的司機與身邊的特務死死盯著周公館門口。
有頃,周公館駛出一輛轎車,沿馬路飛馳而去。
戴墨鏡的特務一踩油門,吉普車緊迫而去。
馬路上 日
從周公館駛出的那輛轎車行駛在馬路上。化人轎車:
周恩來坐在轎車的後排座位上,似在思索著什麽。
童小鵬坐在司機旁邊的座位上,盯著車外的反光鏡:
隻見一輛美式吉普車緊緊咬住這輛轎車。
童小鵬小聲地:“周副主席,我們車後有一輛吉普車在跟蹤我們。”
周恩來:“知道了。”
上海陳斐大戲院門前 外 日
陳斐大戲院門前全是參加魯迅逝世十周年紀念活動的各界人士,他們低聲交談著走進大戲院。
周恩來乘坐的那輛轎車戛然停在大戲院門口。
特務乘坐的那輛吉普車隨即停在轎車的旁邊。
周恩來打開車門,大步走到吉普車前:“我是周恩來,你們為什麽跟蹤我的車子?是誰叫你們跟蹤的?”
坐在司機旁邊的那個特務狡辯地:“我、我們是奉命保護您的。”
周恩來收起證件:“你們回去吧!我要打電話給你們的上海市長吳國楨。我們還在談判,我又不走,為什麽要跟蹤?”他轉身對童小鵬說道,“把他們的車牌號碼記下來,我要找他們的上司!”他說罷大步走進陳斐大戲院。
上海陳斐大戲院舞台 內 日
在低沉的哀樂聲中,鏡頭緩緩搖出:
“紀念魯迅先生逝世十周年大會”的橫幅高懸在舞台的正上方。
搖下:是魯迅先生的巨幅畫像,左右兩邊寫著魯迅先生的名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周恩來以及許廣平、郭沫若、茅盾、馬敘倫、馬寅初等文化界、教育界名流步人會場,走上主席台就座。
郭沫若走到麥克風前,悲壯地說:“全體起立!向一代文化巨匠、民族之魂魯迅先生默哀一分鍾!”
台上、台下全體與會者起立默哀。
郭沫若:“默哀畢!全體坐下。”
台上、台下全體與會者落座。
郭沫若有些激動地說:“下邊,請中共代表團團長周恩來先生發表講演!”
與會者熱烈鼓掌。
周恩來站起,衝著魯迅先生的遺像深鞠一躬,接著走到麥克風前,講道:“朋友們!先生們!女士們!我站在魯迅先生的畫像前心潮澎湃,難以自持!人民希望民主、獨立、團結、統一,而日本投降一年多了,這一個願望還沒有實現。魯迅先生逝世那年也在談判,到今天足足談了十年了,還不能為全國人民談出一點和平,我個人也很難過。但人民團結起來,就一定能夠解決中國的和平民主統一的問題!”
台下與會者高呼:“反對內戰,爭取和平!”
周恩來:“今天,我要在魯迅先生之像麵前立下誓言:隻要和平有望,仍不放棄和平的談判,即使被逼得進行全麵自衛抵抗,也仍是為了爭取獨立、和平、民主、統一!”
台下再次爆發出“反對內戰,爭取和平”的口號聲。
周恩來:“請大家永遠記住魯迅先生的名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我們要有所恨,有所怒,有所愛,有所為。過去曆史上有多少暴君、皇帝、獨裁者,都一個一個地倒下去了。但是曆史上的多少奴隸、被壓迫者、農民還是牢牢地站住,而且長大下去。人民的世紀到了,所以我們應該像頭牛一樣,努力奮鬥,團結一致,為人民服務而死!”
台下爆發出長時間的掌聲和口號聲。
萬國公墓 外 日
天低雲暗,空中飄著蒙蒙細雨。
童小鵬、宋秘書抬著一個花圈,沿著墓道走到魯迅先生的墓前,將花圈敬獻給魯迅先生。
周恩來、李維漢、鄧穎超走到魯迅墓前,無限悲楚地向魯迅先生墓行葷羈身弓禮。
有頃,郭沫若、茅盾、馬敘倫等也來到魯迅先生墓前,獻上花圈,行鞠身弓禮。
周恩來無聲地與郭沫若、茅盾、馬敘倫等握手。
郭沫若:“周公,你就站在魯迅先生的墓前,向我們這些朋友講講心裏話吧!”
周恩來:“蔣介石已經完全撕破了和談的假麵具,放手大打起來了。戰爭正在進行,勝負還未定。但是,從各方麵來說,再經過幾年的苦戰,蔣介石的進攻是能夠粉碎的。”
大家沉重地點著頭。
周恩來:“一九三一年冬天,我要離開上海的時候,何時再回上海,覺得渺茫。現在可就不同了。看形勢,三五年之後回來,可能性很大。無論南京或上海,我們是一定要回來的!”
郭沫若激動地:“諸位,我即興想了一首五言詩,為周公送行。不知能否代表諸位?”
“念!”大家七嘴八舌地說。
郭沫若醞釀了一下情緒,對著魯迅的墓地悲愴地吟道:“疾風知勁草,歲寒見後凋,根節構盤錯,梁木庶可遭。駕言期駿驥,豈畏路迢遙?臨歧何所贈,陳言當寶刀!”
在郭沫若吟詩中搖出每一位聽詩者的特寫。
南京 總統府 內 日
總統府中人頭攢動,眾人一邊鼓掌一邊望著門口。
蔣介石身著戎裝,拄著一柄文明手杖走進總統府,逐一地與黃炎培、梁漱溟、羅隆基、章伯鈞等握手、寒暄。
蔣介石走到周恩來的麵前,象征性地握了握手,說道:“你早就應當回南京來了,什麽事都可以談嘛!”
周恩來:“蔣先生,我們談得還少嗎?”
蔣介石訕訕地:“我看嘛,還可以再談。”他說罷十分得意地走到主席的座位前,伸出雙手示意停止鼓掌。
與會者漸漸地停止鼓掌。
蔣介石大聲地:“我等你們很久了,國大召開在即,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們趕快商談吧!政府方麵,有國民政府孫副主席做代表,全權負責!”
有些與會者熱烈鼓掌。
孫科起身,拱抱雙手,以示謝意。
蔣介石:“我相信諸位是以國家利益為重的,在政府提出的原則下是可以談好的。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原定前兩天就去台灣視察,就是為了等你們,所以今天才走!好了,祝你們商談取得成功,再見!”他說罷拿起文明手杖,目不斜視地走出了總統府。
與會的代表愕然。
周恩來漠然一笑,起身離去。
定格 疊印字幕:
第六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