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主管內心的想法, 二部在年前就解散了,銷售部組織, 開了三次會議, 一次是高管的。

幾個組的副總合起來跟主管,一起抨擊二部副總,認為他實力難以勝任, 給出了兩條路, 一是自動離職,二是公司降職。

二部副總選擇離開,由奢入儉難, 他根本無法接受降職跟部門成員一個級別, 他以前的做事風格比誰都清楚, 得罪人不多, 但也有那麽幾個的。

既然他得不到二部, 那就合並吧, 魚死網破, 大家也別想得到二部。

第二次會議是隻有二三部的成員,根據綜合成績考慮, 是二部的成員遷入三部裏, 兩組成一組,成員太多,需要裁員。

都是根據績效來的,也是麵臨兩種選擇, 一是降職,二是離職, 還有一些很離譜的, 比如一年下來都沒有做出成績的, 主管直接裁員,按照勞動法賠償。

一周下來,銷售內部做了一個大整改。

從此沒有隻有四個組了。

目前的二部是新的,副總則是原來三部的副總。

之前那幾個超級愛偷懶,又不肯工作,見客戶的幾個同事都被裁掉了,聽說他們在這裏工作了一年,一開始挺努力的,但是漸漸地就開始變懶了。

還每天都在那說,不想給資本家打工。

其實這話說對也對,但也不是很對的感覺,畢竟泓宇這種環境,不努力就被裁掉,摸魚也不能一直摸。

而這期間,楚錄琛原本想靠著自己的身份跟地位跟總助辦的人搞好關係,但他們似乎很冷淡,特別是接觸到楚氏的項目時,一個個跟冰冷的機器那樣,並不太關注人,隻關注事。

周日那天,公司沒什麽人,總助辦也隻剩下幾個。

楚樂連掛牌都沒帶,他今天是以虞白斂的男朋友過來,給虞總送飯的,沒人的話,他就不用太避忌了。

大搖大擺的進了虞總辦公室裏。

虞白斂微垂著眼皮,正在打電話,看見人後,起身走到沙發上坐著。

楚樂坐在他身邊,安靜的並沒有打擾他。

“他怎麽說,你就怎麽做。”

“楚氏資金不夠,楚錄琛既然有這個想法,就順著他的意思。”

“他不會甘心的,楚氏也算是名門,底蘊也算深厚,楚氏是一塊肥肉,楚錄琛跟楚錄銘絕對不會放棄。”

虞白斂的意思是,讓他們狗咬狗,自相殘殺,楚錄琛在他這邊想替楚氏接攬項目,等回去掙名聲,隻要支持他的人多了,投票董事長的位置幾率也會大很多。但是楚錄琛卻忘記了,現在的楚氏還是虞白斂撐著的。

項目積攢太多,無法回收,楚氏的賬務會出現問題的。

但為什麽會回收不了,虞白斂在背後推了一把。

他說這些話,都是如何利用楚錄琛對付楚氏,將自己完全脫離之外,等待時機之後,亮出猛爪,將楚氏收購成功。

虞總一點都不顧忌楚樂在場,擺明了就是說給他聽的。

所以他之前說要把楚氏送給自己,不是開玩笑的,是真的,之前一直沒動作,是等著楚錄琛自動送上門嗎?

畢竟虞白斂要是出手的話,外麵的人都不知道怎麽說他,為人陰險狡詐,為了搶公司,故意答應聯姻之類的。

所以他在等一個替死鬼上門。

現在替死鬼來了,還放在了總助辦裏,簡直合情合理。

要換做以前不擇手段的虞白斂,確實會這樣做,因為他不是很介意外界對他的評價。

就算介意,也隻是擔心會影響股市,所以他處事風格向來低調,幾乎不出現在各種財務金融雜誌裏。

可他不想讓人揣測他跟楚樂之間的關係,他希望是純粹一點的,並不摻雜各種利益。

虞白斂想讓楚樂知道,甚至是楚家的人知道,楚樂是他想要的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商業聯姻,他們一定是相愛的。

挺可笑的。

虞白斂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在意這些。

不過那都是他自己願意的。

虞白斂側頭看了眼旁邊的楚樂。

楚樂靠得近,淺綠色的衛衣領口剛好落在鎖骨上,鬆鬆垮垮的,能瞧見這幅青年的身軀有多麽的清瘦美妙。

他此刻正在剝茶幾上的糖紙,放進嘴裏。

虞白斂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了許久,問道:“沒什麽想問的?”

楚樂用舌頭掄著嘴裏的硬糖,半晌才語氣歡快道:“沒有啊,你做主就好,你給我的東西,我都喜歡。”

虞白斂做事風格一向雷厲風行,真要對楚氏做點什麽,大概就是讓他們破產,房產都要一並回收的那種。

或許會落個無家可歸的結果。

不清楚楚樂對他們的感情,還是否存在憐惜,如果需要的話,虞白斂不會做到這一步。

但楚樂隻是說:“沒有必要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就算破產了,也不會落魄到哪裏去的。”

虞白斂聞言隻是笑了笑。

楚樂被他的淺淺笑給勾到了,急急忙忙的移開目光,打開飯盒:“你快吃飯!我這次我監督你,快點。”

虞白斂拿過他遞過來的筷子,語氣沉沉:“這麽凶,看來我得好好吃了。”

他咬了一口肉片:“阿姨的手藝。”

接著又看見另一個粉色飯盒上裝著切好的水果。

虞白斂隻是看了一眼:“你切的。”

楚樂掩飾尷尬:“我隻會切切水果,你上次不是誇了我嗎?”

“怎麽這麽乖。”虞白斂注視著他的雙目,嘴角帶著點笑意。

以前他們吃飯的時候也是這麽平靜的,但吃完了就很容易滾到**去,真真隻是解決生理需求。

現在結婚了之後,這種狀態明顯改變了不少。

比起肉/體上的契合,精神上的貼近似乎更加的親密。

楚樂跟小學生放學回家一樣跟媽媽分享在學校的趣事。

就好比現在他在跟虞白斂說這段時間的事情。

其實挺精彩的,有種打了勝仗的感覺。

楚樂兩眼發亮:“你知道嗎,我在公司官網上看到我跟程舟的名字,話說這種小項目也可以出現在那裏的嗎?”

虞白斂很誠實:“不能。”

官網上隻會放一些大項目,大概標準就是,類似於跟政府合作的投標項目,或者跨國集團一些重大項目。

“那為什麽會在上麵?”楚樂想著想著,忽然掀起眼皮,直勾勾的盯著虞白斂。

虞白斂麵不改色的反問:“我還不能給你點特權了?”

光他一個人高興怎麽行,他要全公司的人都看到楚樂的努力。

楚樂突然覺得的這老男人真的是可愛死了。

這是能說的嗎?

下午虞白斂還有點工作沒完成,楚樂打算陪著他一直到下班,中途他出了一趟門。

剛走兩步路就看見楚錄琛在走廊盡頭不知道幹嘛,或許是在看風景,但走近了才發現他原來在打電話,可是楚錄琛看見他之後又猛地掛斷了。

楚樂想了想,走過去。

其實他也知道楚錄琛估計是很看不起他的,特別是前幾天還故意在朋友圈炫耀,炫自己進了總助辦的事情。

如果是之前楚樂或許還會冷嘲熱諷他,但知道真相之後,隻覺得他像跳梁小醜,理他一下都降逼格的那種。

“你知道爸出事了嗎?”

好久沒聽見這個人的消息了,楚樂眼皮一跳,鎮定道:“出什麽事了?”

“被人打了,進醫院了,現在還暈著,不過脫離危險了。” 楚錄琛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知道這件事吧。”

“我不知道,你不是也剛知道?你這是什麽語氣,以為是我打的嗎?”楚樂剛聽到震驚還沒緩過來,又很疑惑楚錄琛的語氣。

楚錄琛憤憤的說:“媽說是虞氏集團藍紋的手下打的,他不是虞總的人嗎,虞總現在跟爸合作,肯定不會動他的,除了你還有誰。”

楚樂忽然懂了什麽,怪不得上次虞白斂讓他不要管,不要問。

他指了指門口:“虞總現在有空,你要不要進去問問?”

“你!”

楚錄琛皺眉,現在爸媽都有對退讓董事長位置的心思,可是按照長子嫡孫的輩分要求來說,楚錄銘一定是順位的。

楚錄琛是不甘心隻拿小份,以前還有楚樂在那爭,可是他退出了戶口本,相當於退出了競爭。

楚錄琛忽然問他:“我跟大哥你選誰?”

楚樂:“?”

“算了,問你也白搭。”楚樂既沒有楚氏的股份,也不是虞氏集團的人,泓宇股東大會裏更是查無此人。

楚樂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能猜到些,他稍微透露了一點消息:“既然爸爸現在出事了,你們兩兄弟就應該好好的努力,楚穎不是還在嗎,她是楚家的女兒,她也有繼承權的。”

楚錄琛嗤笑:“有又怎麽樣,她還小,是個小女生,甚至沒去過公司,她空有個會比賽的腦子,她會什麽?”

楚樂:“……”

行,回頭他跟老狐狸說,楚家的人除了楚穎,其他人全滾蛋吧。

這段時間楚錄琛利用虞白斂的名頭給楚氏收了不少項目,還挖了挺多客戶過去的,可是簽了合同之後,有些人遲遲沒動靜。

本來楚錄琛就煩,現在收到楚家麟在醫院的消息,煩上加煩。

楚錄琛又看了眼滿臉平靜的楚樂:“你到底能幫上什麽忙?”

“???”

楚樂說:“你腦抽了?”

“家裏沒人照顧爸爸,你過去?”楚錄琛不是很想回去,他在這裏等著項目簽下合同,等待對方打錢過來。

“不去,我不是楚家的人了,你去才對吧,二哥,爸爸小時候對你多好啊,也不打你也不罵你的,現在該是你付出的時候了。”

楚錄琛咬牙:“……”

但也下定決心不會回去的,親情在財產麵前不值一提。

楚樂本來挺好的心情因為這些事稍微吸引了注意力,一整個下午眼珠子不停的轉,他喜歡看著虞白斂工作的樣子,但看著看著就發呆了。

最後他理出了一個結論,所以說現在楚氏在內鬥,背後拱火的人有老狐狸的一份力!

但是不管誰勝出了,最後的贏家一定是泓宇。

中午那會兒虞白斂在跟別人的對話說的明明白白的,但楚樂隻聽了關鍵詞,而且還聽得稀碎。

楚樂飛快的瞄了眼虞白斂,心想,這個男人真可怕。

或許真如紀昀所說,他說不定會變成夫管嚴呢,因為他完全鬥不過老狐狸,根本不是一個level的。

虞白斂看楚樂坐不住,便拿出來一份文件遞過去:“看看。”

楚樂低頭接過文件,打開發現是一個項目其中的案子資料,而且也是在海城的,上麵的名單上出現了那個莊園大老板的名字。

他仔細看了看開頭,接著皺眉,拿著文件走到虞白斂身邊,將頭挨過去,他身上有股很清新幹燥的味道,像夏天,暖烘烘的。

虞白斂一時微怔。

“我能問你嗎?”

虞白斂一頓:“你問。”

於是本來兩小時可以結束的工作,硬生生拖到了四小時才下班。

楚樂滿足的笑了笑,感覺可以把今天看到的東西跟程舟分享了,有人一起討論的話,就更開心了。

在車上,一路平穩,楚樂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忽然開口問了關於楚家麟在醫院的事情 ,虞白斂卻淡淡的問,是嗎,你想去看他?

那語氣似乎對楚家麟這件事毫不知情,楚樂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不想。”

虞白斂的手撫摸著他的頭發,嗓音溫柔的要命:“那就全部交給我來處理。”

他的動作,聲音,神態仿佛一把溫柔刀,一絲冰涼的感覺擱在人的脖子上,在慢慢的放血,直到幹涸,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