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大廈頂樓。

寧武陰著臉不顧前台小姐的阻攔,怒氣衝衝往裏闖。

“先生,您沒預約不可以進去,先生,先生……”身後前台小姐又是拉又是拽試圖攔住寧武,可她一個女生,又穿著高跟鞋怎麽可能攔得住寧武。

“先生,您再這樣我要喊保安了!”見寧武怎麽說都說不通,前台小姐也慌了。

可就算她威脅說要喊保安,這個青年也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一樣把人一推就從她麵前晃了過去。

事務所隔間,幾個西裝革履的律師們探出頭來,“小薇,怎麽回事?”

前台小薇:“這人要見歐總,我說了沒預約,可他非要往裏闖。”

說話間,之前還在各自辦公室處理公務的律師們一個接一個從屋裏出來,人群聚集,迅速在寧武麵前匯成一道人牆。

“你什麽人?敢來我們事務所搗亂,想進局子是不是?”其中一個梳了一頭發油,長得一副白麵小生的男人,幾步站到寧武麵前,擋住他的去路。

寧武一聲哼笑,“警局,你家開的?”

“你……”

男人雙眼一瞪正欲發狠話,卻聽一道生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讓他進來!”

所有人齊齊回頭,就見歐默單手插兜,正在他們身後不足兩米遠的位置站定。

人群退散,自動給寧武讓出通道。

而歐默,也不管寧武什麽反應,說完話就徑直反身走回辦公室。

寧武給了白麵小生一記冷眼,這才抬腳往歐默辦公室走,剛到門口就聽歐默隔著辦公桌衝他道:“幫忙把百葉窗拉下來!”

寧武:……

合上百葉窗,寧武轉身,第一句就問:“是不是你?”

疑問句,但沒有一點疑問的成分。

歐默沒回答,而是挑眉看向寧武:“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寧武幾步大步衝過去,一把揪住歐默的衣領。

“別和我打啞謎,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兩千萬借款隻有我們三個知道,龍哥怎麽會收到風聲?還有你生日那天那份文件,你是當著我的麵讓海哥簽的,你壓根就沒想瞞我!說,為什麽?”

歐默笑了,似是一點都不在意被寧武蠻橫的動作。

“武子,你要這麽說可就冤枉我了。當初我讓海哥簽的文件的確是咱們三聯會專門用來走賬的文件,你要是不信可以查!”

寧武直直的盯著歐默,雙眸漸漸收緊,“你這是承認兩千萬的事,的確是你告發的了?”

歐默兩手一攤,“武子,說話要將證據,你憑什麽說是我?我還說是你呢!”

寧武怒極反笑,“歐默,你真以為你做的事能瞞得過我?”

笑容褪去,有那麽一瞬間,寧武好似看見歐默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氣。

可再看過去,這人依舊還是那副欲笑不笑的假臉。

“既然你這麽不信我,當初為什麽不阻止我?當時,你是有懷疑的吧?為什麽不提醒你的海哥而是眼睜睜的看著他簽字蓋章卻一聲不吭?”

寧武:……

見歐默不說話,手上拽著他衣襟的力道也不似方才那麽狠,歐默掛在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你的母親是死在毒販手裏吧?”

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寧武的全身幾乎是僵硬的。

這人,竟然在查他?還查到了他的身世?

他還知道什麽?

“你不恨那些該死的毒販嗎?沒有他們,你或許還能有一個健全的家,一個健康的媽媽,甚至一個充滿樂趣的童年……”

寧武知道這人在試探他,他此刻說的越多暴露得也會越多。

“你到底想說什麽?”

看清寧武眼底的鬆動,歐默一把推開寧武,悠悠然的理了理發皺的衣領。

而此時,寧武也站直身子從歐默身邊退開幾步。

辦公室,靜的嚇人。

歐默卻像是渾然不覺。

他徑直越過寧武走向茶幾旁,給自己倒了杯花茶,喝了兩口之後才緩緩抬頭看向寧武:“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將這幫該死的毒販徹底趕出林海城……武子,你要不要和我聯手?”

寧武繃緊的五官看不出任何情緒。

“理由!”

歐默:“報仇!”

“誰?”

“歐城!”這一次,歐默盯著寧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歐城的死是個禁忌。

這麽多年,即便是苟大海也不敢在歐默麵前提起“歐城”這兩個字。

而歐默也一直以為歐城真的是吸毒吸死的,可誰也沒想到真相,竟然……竟然是……

歐城膽子很小,前兩次吸毒被歐默逮到後差點打折了腿,按歐默對自己弟弟的了解他是如論如何人也不敢再吸的,可結果是什麽?

他居然又吸了,還因為吸過量,死了……

那天,一直是歐默的噩夢!

他痛恨著自己,恨不得死的人是他!

如果不是他將歐城從鄉下接到城裏,純潔如一張白紙的歐城怎麽能有機會接觸到毒品,又怎麽可能死的那麽淒慘?

是他害了歐城,是他!

這麽多年,他一直像個死屍一樣的活著,甚至害怕自己哪天要是不小心死了,該如何麵對地下的歐城……可忽然間,有人告訴他,小城的死,不是意外!

竟然不是意外?

順著那人的提示,他找到了當年的那個人。

是他親手割開那人的大動脈,親眼看著那人的血一點點的流幹……

原本他還想讓那個混蛋和小城一樣的死法,可是後來他突然發現——那樣的死,簡直便宜了他!

渾渾噩噩的死,哪有眼睜睜看著生命的流逝卻無能為力來的更有趣呢?

看著那人跪在他麵前痛苦求饒,卻喊不出一個字時那一臉悔恨交加的絕望,歐默的心底就有一個聲音不斷的重複,送他下地獄,送他下地獄……

他一直以為,他是討厭血腥的。

可看著那灘鮮紅的血一點點從那人身體裏流逝,他感覺到的不是難受、惡心等痛苦的感情,他反而十分的亢奮和激動。

他能感覺到一種陌生的情緒在體內滋長。

他知道,有些人一旦嚐過複仇的快感就無法停手……而他恰恰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