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天使知道,003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下午兩點,一輛私人飛機在跑道上緩慢滑行,飛機內的墮天使正在眯眼沉思時,收到了003發來的消息,消息內容言簡意賅:童同已死;鍾墨已死;畫蝶已轉移;植夢環已到手。隨消息而來的,還有一張植夢環照片,墮天使放大照片,觀察片刻,滿意地點了點頭。

下了飛機,不遠處停著一輛加長轎車,一名短發女子站在車前,女子穿著一身紫衣,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脖頸的衣領豎起,手上戴著手套,全身上下,沒有一寸肌膚是露出來的。女子臉上戴著一副人皮麵具,臉頰兩側有兩個拇指大小的菱形,菱形中間有一個類似同心圓一樣的特殊圖案,發出微弱的藍色光芒。

墮天使下機後,女子緩步走來,在她身後,跟著兩名戴麵具的黑衣人。

墮天使望向女子,他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她了,一周,還是十天?墮天使記不清了,最近實在太忙,忙的都沒時間做其他事了。不過,墮天使一直將她掛在心上,從未忘懷過。想念,是一種深層的關懷。

女子走到距離墮天使兩米遠的地方停住,露出了紫色的腰牌:002。

墮天使跨前兩步,伸出手,放在了女子臉頰上,摸了摸那個菱形圖案,他的動作出奇得柔和,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摻雜著一絲複雜的情感。

兩人對視片刻,女子移開目光,略微側身,聲音輕柔緩慢,但字句清晰地道:“所有設備全部測試完畢,處於穩定運行狀態。那個女孩,畫蝶,也已經接到了,正將她秘密送往總部,下午四點之前可以到達。”

“很好。”墮天使深吸一口氣,目光恢複如常,微微點頭,“目標人員確定了嗎?”

“確定了。一共五十個。”女子道,“首先會確保他們處於安全狀態,其次再進行二次可控篩選。最終人員預計會在三十五個左右,符合預期。”

墮天使左邊臉頰上露出一絲笑容,他輕籲一口氣,遙望天際,天空被銀白色的雲霧籠罩,有一縷陽光在雲後忽隱忽現,墮天使自言自語般地道:“等了這麽久,這一刻,終於要來了。”

墮天使跨步前行,002走在墮天使身側,數名黑衣人跟在他們身後三米遠的地方,一行人進入車內,轎車啟動,很快便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色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警方全力抓捕凶手的過程中,凶手再次作案。這一次,死了四個人。

一人是公安局特聘精神鑒定師吳左,一人是市刑警隊員小鄧,還有兩人身份不明,初步判斷,一人是深淵組織人員,另外一人則是小貨車的車主。

除此之外,鍾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加上早上的五人,凶手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連殺九人。

凶手視警方的圍追堵截於無物,肆無忌憚地殺人,讓人既憤怒又驚駭。

四具屍體、兩輛車,全部被打撈了上來。

搜救人員對沿途河岸進行地毯式搜尋,尋找鍾墨的身影。

葉知秋到達現場,在範德重的講述下,搞清楚了這起凶案的來龍去脈。

“魯莽!”葉知秋拍打了一下圍欄,憤怒道,“誰給他的權利私下行動?!這麽重要的線索為什麽不及時上報!如果上報,我們既可以找出內奸,又可以抓住殺手!他自己來,不僅送命,還連累這麽多人!簡直愚蠢至極!”

範德重本想替鍾墨說兩句話,但事已至此,辯解再多也沒用了,便說道:“是我同意的,這事怪我。”

葉知秋瞪了範德重一眼,又望向身側的薑局長,薑局長弓著腰,麵色蒼白,看著起伏的水麵,有些愣神,這時才反應過來,輕咳一聲道“:我也有責任……但不管怎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想辦法解決吧,等事情結束,我來寫責任報告。”

葉知秋冷冷地道:“從現在開始,一切聽我安排,有沒有問題?”

薑局長低聲說:“沒問題。”

葉知秋大手一揮:“走。商量一下後續的行動。”

薑局長麵露疑惑:“現場不看了?”

葉知秋皺眉道:“凶手不是普通人,肯定是一個職業殺手,沒什麽好看的了,到時候看報告就行了。”

薑局長想起不久前,鍾墨曾在會議上提出過“職業殺手”的觀點,但被葉知秋否了,早上的抓捕方案也全是按照葉知秋來的,現在不僅沒抓到凶手,反而又死了四個,葉知秋卻冠冕堂皇地將所有責任推給了鍾墨,好像是鍾墨搞出來的凶殺案一樣,但鍾墨這事確實處理得不妥,薑局長有苦難言,隻能點頭道:“確實。”

一行人離開現場,在附近的派出所建立臨時指揮室,部署具體方案。

說是部署,其實無外乎監控排查、道路關卡、肖像對比、現場摸排四個。

但凶手厲害就厲害在這,他沒有遮掩長相,沒有遮掩殺人過程,沒有遮掩行蹤去向,他看似什麽都不遮掩,卻又變化莫測,反而讓警方找不到發力點。

最後,葉知秋提出從“牙簽”入手,那支牙簽是殺手身上唯一看起來不普通,有記憶點的東西。九個人,八個都被牙簽刺穿了頸部動脈,而且,錄像中能清晰地看到,自始至終,凶手唇間始終抿著一支牙簽。

牙簽既是凶器,也是殺手的標誌物。

葉知秋還提出,這樣的殺手肯定留下過案底,通過牙簽和長相兩方麵匹配,從監獄係統的數據庫中尋找可疑人員,不管怎樣,確定其身份,肯定有利於抓捕。

下午三點,曆時一個小時的搜尋後,現場傳來一個好消息:鍾墨找到了。

搜救人員在河流下遊的一處水潭邊上,找到了鍾墨。

當他們找到鍾墨的時候,鍾墨身中四槍,奄奄一息,其中兩槍擦過後背,一槍擦過前胸,一槍打在腿上,幸運的是,擦過後背和胸口的三槍被防彈衣擋下了大部分,反倒是腿部受傷最重,失血最多,但被衣服簡單包紮了起來,要不然,肯定早已失血死亡。

搜救人員迅速將鍾墨送到醫院搶救。

範德重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往醫院看望。醫生告訴範德重,鍾墨情況非常危急,隨時可能死亡。他失血過多,胸腔充斥積水,肺部和胃部處於半停滯狀態,一方麵需要緊急輸血保持機體運行,另一方麵則要立即排除積水,恢複器官功能。

範德重一直在搶救室外等著,數個小時後,醫生出來,告知範德重,鍾墨已經度過最危險期,但尚未蘇醒,什麽時候蘇醒不知道。

範德重如釋重負,如果鍾墨出事,他不會原諒自己。

不久後,葉知秋和薑局長來了,葉知秋提出要以鍾墨作為誘餌,在醫院內布下天羅地網,引殺手上鉤,範德重堅決不同意,畢竟鍾墨的身體狀況還不穩定,殺手又十分善於偽裝,即使便衣二十四小時守著,依然有危險,他們不能拿鍾墨的性命賭博,況且還是在鍾墨不知情的情況下,即使真要那麽做,也要等鍾墨醒來之後再說。

葉知秋沉吟許久,最後罕見地同意了範德重的看法,並要求立即將鍾墨安排進安全屋,讓醫護人員隨行前往,無論如何,務必確保鍾墨的安全。

葉知秋的這個舉動倒是讓範德重和薑局長有些驚訝,葉知秋顯然看出來了,他麵無表情地說“:我是對事不對人。我之所以和鍾墨意見不合,並不是針對他這個人,隻是想盡快破案。”說罷,大跨步離開,頭也沒回。

薑局長和範德重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摸不透葉知秋的路數,但現在鍾墨捅出這麽大一個簍子,又昏迷不醒,葉知秋有省廳身份加持,隻能暫時聽他的。

薑局長跟在了葉知秋身後,範德重留下調度人員,準備盡快將鍾墨送進安全屋。

下午六點,鍾墨情況趨於穩定後,由範德重親自帶隊護送,十幾名特警全副武裝,連同醫務車在內,一共三輛車,從醫院離開,駛向安全屋。

經過了兩道關卡,順利進入安全屋,將鍾墨安排下之後,範德重這才放心地離開。

進了安全屋,基本就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首先安全屋位置隱蔽,無法定位,周圍五百米內有閉環崗哨監控,進入區域範圍內的所有活物全部會被捕捉到。一公裏外是東區軍部,隨時可以提供武裝支援。那名殺手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隻身一人突破安全屋。

返回途中,範德重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想承認,但這個突如其來的殺手確實將他們攪得雞犬不寧,簡直是對警方發起了公開挑戰,現在外麵早已謠言四起,如果再不盡快破案,怕是他和薑局長都要被問責,他倒是無所謂,可薑局長熬了大半輩子,如果折在這裏,實在有些可惜。

範德重靠在椅背上眯眼抽煙,心裏琢磨著到底該怎麽辦。

其實葉知秋的行動方案沒錯,也展現出了一定的領導力和執行力,在細節方麵做的也還可以,隻不過他的特長沒發揮出來,所以有些被動。而且葉知秋有點自負,不喜傾聽別人的意見,當然,葉知秋初來乍到,要確立權威,必然會強硬一些,範德重也能理解,眼下最重要的,已經不是深淵的事了,而是如何盡快抓住殺手,否則,一旦事態進一步擴展,凶手再次殺人,更高一級的領導必然會興師問罪,到時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就在範德重思緒紛飛之際,薑局長打來了電話。

範德重接聽之後,薑局長用壓抑不住的緊張聲音告訴了他一個壞消息。

周漁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