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事態竟然會發展到如今的程度。

晚上八點,公安部的人來了,還有其他省市的重案組專員也來了。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失蹤人員被帶到了本市,但種種跡象都表明,那些人來到本市的概率最大,而且一直以來,深淵組織都是在本市進行實驗性活動,這讓大家覺得,深淵組織的總部就在本市。

對深淵組織,葉知秋的了解並不多,會議期間,基本都是薑局長在說。會議氣氛十分凝重,因為每個人都一頭霧水,就光是“集體夢遊”這一條,就足以解釋半個小時,還沒法完全解釋清楚,因為連薑局長都是一知半解。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起案件,十分地詭異離奇。

葉知秋的位置雖然並未被取代,但由於有更高一級領導的存在,他的話語權自然就降低了,而且他沒能順利破案,讓他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也下降了,有些人看向葉知秋的眼神中帶著憤怒和鄙夷,仿似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是他的錯一樣。

葉知秋本想匯報他設下的局,雖然事態嚴重了,但局依然在運轉,說不定還能起到作用。可葉知秋剛說了幾句,發現根本沒人聽,他搖了搖頭,有些失望,索性不再匯報,將設局的事瞞了下來。

會議結束,葉知秋並未和那些人寒暄,獨自一人默默離開。身後的喧鬧和葉知秋的孤單形成鮮明對比,葉知秋知道,來的人越多,越破不了案。

葉知秋是想真正破案的,並且相信他能破案。

葉知秋走出會議室,決定去找鍾墨,鍾墨了解深淵組織,說不定知道些什麽。

下樓的時候,身後有人喊了一聲“葉隊”。葉知秋回頭一看,發現他的四個助手正站在樓梯上,一齊望著他。

“葉隊,接下來我們怎麽辦?”助手小魏率先下樓,另外三個助手緊隨其後。

“現在情況變得複雜了許多,我也沒什麽話語權了,接下來會如何發展,我也很難說……”葉知秋緊抿嘴唇,“你們要不就先回去吧。”

“葉隊,我們是跟你來的,你不回去,我們也不回去。”助手小賈說,她臉上的表情認真而堅定,她看了看另外三人,“你們呢?”

另外三人同時點頭,神情和小賈一樣堅定。

葉知秋的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絲暖意,他欣慰地笑了笑:“既如此,那我們就按原計劃行事吧。小魏你跟我走一趟,去見鍾墨。小賈你繼續尋找範德重的位置。注意,我們的任何行動都不能和別人說,如果出了意外,也隻能後果自負,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明白嗎?”

四個助手異口同聲地說:“明白!”

葉知秋環顧四張年輕的臉,依次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然後轉身下樓了。小魏跟在了葉知秋身後。小賈和另外兩人轉身上樓。

晚上九點,葉知秋來到了程老師家。葉知秋告訴程老師,他不是來為難他們的,而是來請他們幫忙的。葉知秋讓程老師將所有人叫來,說有話要問大家。

商教授和樊老師就在客房內,他們知道葉知秋來了,故意躲了起來。程老師將兩人叫下來,眾人一起去了地下室,鍾墨正在為自己換藥,葉知秋看見後,立馬上前,幫助鍾墨換藥。

葉知秋替鍾墨換完藥之後,才說道:“現在的局勢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鍾墨並未因為葉知秋為他換藥就轉變態度,他輕咳一聲道:“不是很清楚。”

其實鍾墨已經知道了大概,畢竟網上輿論如火如荼,但消息真真假假,難以分辨,還是要聽知情人親口說出來才行。

葉知秋沒有遮掩,將當前的局勢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完葉知秋的講述,鍾墨明白了局勢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

不待葉知秋詢問,鍾墨便將他們知道的信息全部說了出來。其實鍾墨一直在等著警方的人來,好將這些信息說出來,鍾墨以為來的人會是薑局長或範德重,誰知竟然是葉知秋親自來了。此前鍾墨曾和樊道明討論過主動將信息告知警方的事,後來擔心這些信息會被深淵組織知道,對周漁不利,便作罷。

葉知秋聽完鍾墨的講述,良久沒有說話。

程老師將電腦抱下來,將四個城市的數學模型給葉知秋展示,還將植夢環收到的符號信息,以及四條夢遊指令也給葉知秋看了。

鍾墨以為葉知秋會責怪他們沒有早點說,誰知葉知秋思索許久之後竟然表示他們的做法是對的,如果提前告訴警方,可能就不會有後續了。

鍾墨見葉知秋說的誠懇,不像是撒謊,便又將周漁去往廣海替換邱陽的事說了。

葉知秋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畢竟他之前就已經知道周漁去廣海了。

“替換邱陽,潛伏進深淵組織裏——”葉知秋凝眉道,“可即使周漁成功了,我們也不知道周漁在哪,後續又該怎麽辦?”

“隻能等著。”鍾墨說,“要想潛伏進去,就不能帶任何電子設備,而且,進入之後,周漁也肯定會被控製,失去意識,甚至是被困進築夢境中。”

“那他潛伏進去的意義是什麽?”葉知秋追問。

“周漁說他會從築夢境中覺醒,到時再想辦法通知我們。”

“要是他醒不來呢?”

“醒不來?”鍾墨嘴角上揚,露出一絲驕傲的笑容,“放心,他肯定會醒來。”

葉知秋看著鍾墨的眼睛,默默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麽。

那之後,葉知秋又明確了一些細節,也聯係上了喬豫,知道喬豫為了防止替換的事被深淵組織察覺,將邱陽藏進了她的車內。

了解完周漁這邊的事情後,葉知秋主動和他們說了範德重失蹤的事,並詢問鍾墨是否知道些什麽。鍾墨聽到青鳳徐萊,立馬想起了上次的行動,不過他對此依然不解,隻是覺得憑空失蹤可能和信號屏蔽有關,至於範德重是否已經被識破,鍾墨覺得沒有,因為如果被識破,鍾墨他們早就遭到了深淵組織的報複,這一點,倒是和葉知秋的看法不謀而合。

“我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最後,鍾墨望向葉知秋,聳了聳肩,“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但不管你怎麽行動,我都想告訴你,不要輕視深淵組織,普通的招數對他們根本沒用,過去的一個多月,我全都試過了。”

葉知秋沉思片刻,說道:“實話說,現在局裏我說了已經不算了,公安部來了人,正處於一片混亂中,我暫時不準備和他們匯報周漁的事,我想等等看。”

“等等看?”鍾墨狐疑地看著葉知秋。

“是的。其實,周漁的私自行動在我的預料之內,我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而已。”葉知秋望向鍾墨,目光中多了一絲溫和,“現在貿然行動很可能會讓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不如等等看他們會不會帶來好消息。”

“你的意思是……不行動?”鍾墨有些驚訝,他本以為葉知秋不會相信他們的這套說法。

“不是不行動,而是提前做好行動的準備,一旦周漁或範德重給我們發來消息,我們就能立馬啟動對應的方案。”葉知秋再次恢複了冷冰冰的神情,環顧眾人道,“從現在開始,我們要通力合作,相互配合。”

略微停頓,葉知秋又道:“一切聽我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