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不見血的火拚(一)

趙英俊一抓住胎記,我跟著也衝了過去,沒等衝到跟前,我們已經被人裏裏外外圍了起來。一直到這時候,幾個坐在車子裏靜觀事態發展的人才紛紛露頭,估計是另外幾夥人裏麵主事的。

趙英俊根本不管那麽多,掐著胎記的脖子就朝後走,其他人投鼠忌器,在外麵喊成一團,但是沒人敢真正衝過來。

“讓他們退後一點,我膽子小,要是受到驚嚇,我就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了。”趙英俊陰陰一笑,對正在手腳亂抓亂蹬的胎記道:“你信不信我一害怕就會掐斷你的脖子?”

“我……我奶奶是……花小紅……”

我真聽不下去了,也不管周圍有多少胎記的人,舉著拳頭一拳就砸到他的鼻梁上。胎記是那種典型的外強中幹又沒骨氣的敗家子,挨了一拳以後馬上就殺豬一樣的亂叫亂動。鼻子裏的血順著朝下流,很快就弄的血糊糊一團,看上去很嚇人。

這一拳根本就不解氣,我咬著牙又提起拳頭,但是被趙英俊暗中拉住了。他對我輕輕搖了搖頭,我明白他的意思,雖然趙英俊的肺也快氣炸了,他卻還是很有分寸,這個時候不能把胎記怎麽樣,聽他的意思,他奶奶貌似是個人物,現在要是把他弄出三長兩短,事情就更無法收拾。

我重重喘了口氣,放下拳頭。趙英俊帶著胎記,直接退到了台階上麵,周圍金瓶梅那些夥計一個個盯著胎記,恨不得活剝了他。胎記剛才叫嚷的很囂張,但此刻完全就像一條落水狗,眼神裏充滿了驚恐。

“我不信,你敢當眾把他殺了。”一個五十來歲的人在人群後麵對趙英俊道:“拿這個威脅不了我們。”

“那你就試試嘛。”趙英俊大咧咧一笑,指著那個五十來歲的人,道:“你,就你,你過來試試。”

胎記落到我們手裏,雙方頓時對峙起來。趙英俊拍拍胎記的臉,道:“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馮……馮寶軍……”胎記咕咚咽了口唾沫,滿是驚恐的眼神在周圍掃了掃,又縮著脖子望著趙英俊:“我奶奶……”

“好了,閉嘴吧。”趙英俊堵住這個叫馮寶軍的人的嘴巴,對下麵那幫人道:“有事情,可以談,但是誰要是再來這裏惹事,那就沒得說了。”

“你能怎麽樣?你敢怎麽樣?”後麵幾個主事者中有人冷笑道:“怎麽把人抓的,怎麽給我放回來。”

“我現在殺了他。”趙英俊轉頭望著後麵金瓶梅的那些夥計,道:“你們誰到局子裏給我頂罪?”

“我去!殺了他!我去!”一個留著光頭看起來很莽撞的夥計不等趙英俊說完,馬上朝前跨了一步。

“看見了沒有?”趙英俊又把目光轉向對方幾個主事者,道:“下麵兄弟給我頂罪,我會一個一個弄死你們全家!”

“別!”馮寶軍當時就嚇軟了,鼻涕混著鮮血,在臉上抹的到處都是,他對著那幾個主事者大聲的叫,如果不是剛才已經尿過,我不懷疑現在他會嚇尿褲子。

趙英俊是個狠茬子,幾個主事者互相對視了一眼,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那個五十來歲的人又開口了,道:“把人放了,我們會走,但是這件事必須老雷的女婿出來談談。”

“他現在不在,要談可以,等到明天。”趙英俊抓著馮寶軍的頭發,道:“這個雜碎,先留在這兒吃頓飯,明天到七孔橋那邊的盤口去談,我先說好,現在到明天,如果再出亂子,你們就給花小紅報喪吧。”

人漸漸就散去了,等他們走光了,夥計們按住馮寶軍,一頓亂綁,捆的和粽子似的。從頭到尾,雷爺都沒再說什麽,我站在台階下麵,心裏又悲又涼,那些尿液不是潑在我身上的,但感同身受。

那一瞬間,我發現雷爺好像老了很多,原來筆直的腰身微微有些佝僂。半生積累下來的英明,今天毀於一旦。金瓶梅的妻子扶住了雷爺,父女兩個看了我們一眼,慢慢的轉身走進身後的院子,再沒有回頭。

“這個帳,慢慢算吧。”趙英俊抹了抹臉,帶著人回到盤口上。現在沒辦法了,他隻能給唐十三聯係,讓對方以最快速度趕過來。唐家跟雷家的關係很好,可能也有一些利益上的捆綁。

“那雜碎說的花小紅是誰?”我趁著趙英俊打電話,問身旁的夥計。

夥計說,花小紅是很早以前道上的一個女龍頭,在這個圈子裏,一個女人能混到那一步,就說明她絕不是普通女人。但是老太婆現在年紀太大了,已經躺在醫院裏很久,全靠各種醫療設備維持生命,家族裏是她的大兒子在主持,如果還是花小紅當家的話,她可能不會對雷爺做出這樣的事。

“十三會趕來。”趙英俊放下電話,對我道:“走吧,現在問問那雜碎,究竟是怎麽回事。”

馮寶軍被丟在一個空屋子裏,我和趙英俊一進去,他馬上就朝牆根縮,就像一條剛被打斷了腿的狗。對這種軟骨頭,根本無需逼問,一股腦把所有事情全都說出來了。

馮寶軍不知道那麽多,隻知道他父親收了人一大批文物,然後受托跑到金瓶梅的地頭上來,他們並不想徹底把金瓶梅打垮,隻是為了製造一場混亂。我覺得,這個人很可能是賴叔,他希望現在亂一點,而且,我覺得他好像也是在借這件事來試探金瓶梅背後的人,看看對方會有什麽態度。

對方有四夥,僅僅抓住馮寶軍一個人是不夠的。我不知道十三過來之後會不會鎮住場麵,但現在確實沒有人可用了,魯傑他們離的遠,一時半會之間也說不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用他們不合適。這麽想著,我就想到了小地痞,但是等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當天,我和趙英俊就在這裏守了一夜,第二天淩晨,十三帶著人風塵仆仆的趕到了。唐家現在也想慢慢步入正軌,從圈子裏脫離出來,洗白家底,所以他們壓縮了不少生意,十三帶來的人並不算多。

“做這個事情跟打仗一樣。”趙英俊安慰我道:“人手貴精不貴多。”

我估計是馮寶軍被抓了之後,他父親給其他幾個主事者施加了壓力,所以第二天上午,人一批批的來到了盤口上。盤口的院子本來很大,但是對方的人太多了,等他們的人到齊了之後,到處都是人。

“花***兒子說了,這件事本來可大可小,不過寶軍如果出了事,那就絕對小不了。”還是昨天那個五十來歲的人先開口跟我們談條件,道:“先把人放了,再一個,老雷的女婿必須出來見見麵。”

“他還沒回來。”趙英俊跟十三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塊,對那人咧嘴道:“再說了,不是說你想見誰就見誰的,你又不是國家主席對不對?”

“那是擺明了不想談?”

屋子裏的人都慢慢站了起來,這是一種無聲的威懾,也代表著如果我們不做退讓的話,事情肯定要鬧大。趙英俊把馮寶軍順手提到自己臉前,對那些人道:“人就在這兒,但是我告訴你,我兄弟不在,他沒法見你們。”

一夜之間,馮寶軍狼狽不堪,被趙英俊隨手一抓就從上到下抖個不停,他畏畏縮縮站在那兒,用哀求的目光望著那些人。五十來歲的主事者皺皺眉頭,看看馮寶軍,可能有點犯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先把人放了,老雷的女婿不提了,不過你心裏放明白點,馮家那邊,你們自己去解釋。”

“這個條件還算比較合理。”趙英俊望了我一眼,現在賴叔想要亂,但我們不能讓局麵亂起來,要想辦法壓製住。所以雙方協商了一下,趙英俊就拍拍馮寶軍的後背,朝前一推,道:“跟你奶奶說一聲,你沒什麽事。”

馮寶軍被推了個踉蹌,緊接著就不要命的朝前猛跑了幾步,一口氣跑到屋子門口,躲在一堆人後麵。臉上原本的畏懼好像看不到了,站在那裏喘著氣,把淩亂的衣服整了整。

“別的人我不管!就他們兩個!”馮寶軍噗的吐出一口唾沫,指著我和趙英俊喊道:“把他們手指頭給我剁了!剁了!”

“龜兒子,真有你的。”趙英俊笑了笑,不跟馮寶軍鬥嘴,隻是望著那個五十來歲的主事者道:“人已經放了,你怎麽說?”

“剁了他們!”馮寶軍打開屋門,把院子裏自己那幫人都叫了過來,那麽多人聚攏到一起,把屋門堵的水泄不通。而且馮寶軍一脫困,其他幾個主事者的表情就不一樣了,都在望著我們笑,笑的有點陰險,可能是在笑話我們太嫩。

“真要來硬的?”趙英俊不動聲色,十三帶來了一批人,多吉也在附近隱藏著,真的動手的話,我們不一定會吃太大的虧,但那樣一來,事情就大了,會引來各方麵不必要的麻煩。

“老雷的女婿,我們還是要見的,他既然不在,你們幾個就委屈一下吧。”主事者端著茶杯,道:“等老雷的女婿露麵了,我會放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