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線條的真麵目(一)

我現在問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黑洞密碼在我的眼睛裏,這已經是個不可改變的事實,那麽多人在尋找密碼,而且這種密碼的狀態又是這樣獨特奇怪,那麽密碼是做什麽用的?怎麽用?

這麽想著,我的心突然就是一涼,因為我想到了那雙被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眼球。難道是必須用到密碼的時候,會把我的眼球也像那樣挖下來?這太殘酷了,如果沒有眼睛的話,我寧可去死。

“這個問題不在我們討論範圍之內,你知道密碼在自己眼睛裏,已經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李富生道:“如果某一天,你真的因為意外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抓到,然後在嚴刑逼供下,你能否保持這個秘密?我很懷疑這一點,所以,你自己琢磨吧。”

“如果沒有提示,我能琢磨出來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

“如果琢磨不出來,那就不要知道的好。”李富生道:“現在官方肯定在接手這件事了,而且接管了一些地方,但是官方也不能完全信任。”

在一般人的眼裏,假說說有一天出現了老百姓們解決不了的問題,那麽把它交給官方機構去處理是最好的選擇。不管怎麽說,國家機器永遠都比個人的力量強大的多,但是李富生不完全信任官方,因為這件事情的跨度很久,可能還會持續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在漫長的時間裏,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就比如說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的時候,整個歐洲乃至整個世界都不會想象的到,已經被處罰到體無完膚的德國會在二十年後重新挑起另一場波及世界的戰爭。

關於天機計劃,在上一任最高決策者的手裏已經被無限期叫停,但是時間過去不久,就因為種種原因,官方再次插手,李富生擔心的是,如果將來情況又發生變化,官方的態度會是什麽?一個強權的領導者如果出現,那麽他的一句話,一個決定,就可以幹擾到國家甚至世界的命運。

“我能做的,就是盡力把所有可能都扼殺在還沒有發生之前。這件事,不能有意外,一旦出現意外,結局是任何人都無法收拾的。”李富生看看我,道:“明白了嗎?”

我也覺得一直追問這個問題,可能是在難為李富生,他能告訴我這麽多真話已經是破例,所以我點點頭,表示這個問題到此為止,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李富生很快就轉移了話題,但是話題轉移之後,我仍然心不在焉,雖然他不肯告訴我,然而這樣的問題在我心裏不可能徹底的抹掉,我會一直想,眼睛裏的密碼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現在的我,找不出答案,我不知道那些光條能做些什麽。

我們就呆在礦場這裏,等待金瓶梅他們。之前的預料還是準確的,那條路上大部分危險都不存在了,看似粗枝大葉的趙英俊在關鍵時刻其實非常仔細,再加上金瓶梅,他們根據我們留下的線索,慢慢找到了離開的路線。大概有十幾個小時之後,和尚他們在山後等到了金瓶梅。

六個人重新碰頭,終於徹底鬆了口氣,除了那個倒黴的夥計之外,大家沒有什麽損失。反正已經到了這裏,所以商量了一下之後我們決定,休息一下,接著就繼續對礦場的地下空間摸索。但是李富生私下裏告訴我,可能這個地方不合適,其實詛咒的原載體出現就是個很明顯的目標,如果附近沒有深坑的話,尋找的意義就不大了。至於李富生之前看到的那個小洞,很可能是過去的人試探性的挖掘的一個作業點,不過他們估計也覺得不合適,所以沒有繼續下去,直接放棄了。

我心裏一直被那個問題所困擾著,在休息期間就不停的想。我自己琢磨不出答案,又不能跟別的人討論,總之在心裏堵得非常難受。漸漸的,我就開始考慮,能否找一個跟事件完全無關的人,來幫我分析一下難題。但是這也很難,我的朋友大多是不做正事的,想了很久之後,我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叫張俊,很奇特的一個人,物理係研究生,但是最後跑到一個跟專業並不對口的公司去上班,搞軟件開發。這個人在當時我的朋友圈裏是個異類,很嬉皮,反正就是跟正常人玩不到一塊的那種人,經常在公眾場合突然搞一些常人不能接受的舉動,所以玩來玩去,跟他聯係的人就越來越少。

但這個人平時喜歡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喜歡鑽研,我還在老城裏住著的時候就感覺他懂的非常多,而且懂的都是很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比較佩服這種人,所以一圈朋友都不怎麽和張俊接觸了,我和他偶爾還會聯係一下,吃吃飯喝點酒。最重要的是,這家夥不是個愛記仇的人,你一年不跟他打電話,隻要打了電話,他不會抹你的麵子。

他能幫忙嗎?我考慮了很長時間,這不是卷入事件裏的人,就算我拿給他一些片麵的資料,他也不會推測到事件上來。西海河,天機工程,黑洞密碼,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一輩子都難以接觸的事。

最終,我下定決心找張俊問問。當時從那塊黑色的鏡子裏看到的光條有很多,我無法全部都記憶下來,隻能挑選出自己記的比較清楚的一些,在手機上做了個文件,然後聯係了張俊。我們之間大概有一年都沒見麵了,不過就和我想的一樣,張俊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是那種搞怪又親熱的語氣。

我沒有直接說出要他幫忙,繞著圈子聊了好一會兒,他估計正在上班,也不方便煲電話,所以我就說等過幾天見麵吃頓飯,他說沒問題。在掛掉電話前的一刻,我才裝著剛剛想起來的樣子,跟他說別的朋友有個事情要托他幫幫忙。

“請我吃飯時假,這件事才是真的吧?”他在電話那邊嘎嘎的笑了笑,道:“誰讓你幫忙,不好意思開口,托你過來說情?”

“你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要多問了,給人留個麵子。”

“說說吧,什麽事情。”

“有個東西,是他家裏返修老屋的時候從地下挖出來的,上麵畫了點很難理解的條紋,你就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所以拿給你看看。”我道:“他不想聲張,恐怕這是什麽要緊的東西,所以沒有拍照,不過東西上麵的條紋都拓下來了,我可以發給你。”

“是這樣啊。”張俊又笑著道:“如果這個事是你本人來找我幫忙,那沒得說,但是別人拐彎抹角的還不肯自己來說,那我就沒辦法了。最近手頭緊,錢不夠花,你跟他說,拿點錢出來,我也不能白忙活的不是?”

我也沒跟他囉嗦,直接找他要了個賬號,然後跑去找金瓶梅。這點小錢在金瓶梅眼裏不算什麽,他打了電話,讓湖南那邊的夥計給卡裏打了錢。等到錢到賬以後,我把事先做好的那個文件交給張俊,跟他說事情比較急,別人等著結果,讓他抓點緊。

事實上,我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因為就憑那些亂七八糟的線條,能看出什麽?但是有的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一直放著,會讓心裏越來越堵,隻有真正去做了,去努力了,即便沒有結果,但自己也可以給自己一個解脫的理由。

東西交給張俊之後,我就一直在等他的消息,如我所想,那些毫無其它根據的線條像個無頭無尾的謎語,缺失的旁證太多,估計他看不出什麽,兩天之後,張俊沒有傳回消息,我也沒有催他。心裏一直在說服自己:你已經努力了,假如真沒結果的話,也不用遺憾。

這時候,金瓶梅他們已經準備開始對礦場的地下空間進行最後一次摸索,恰好,可能是因為前兩天一直受涼的緣故,我感冒了,頭暈腦脹,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所以金瓶梅他們四個去做事,留下鄺海閣負責照顧我。

金瓶梅他們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我躺在**昏昏沉沉的睡著,突然就被電話鈴聲給吵醒了,迷迷糊糊拿起來一看,是張俊打來的,我的睡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鄺海閣就在旁邊坐著,不過對他可以完全放心,他畢竟是我爸的人,就算我打電話時說點什麽,他也不可能外傳,我馬上就接了電話。

“哥們兒,你是不是該跟雇主說一下,讓他再加點辛苦費,這兩天我都沒怎麽睡,累的老血都吐出來了。”張俊上來就開玩笑,不過我聽出他的語氣裏的確有一絲疲憊。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事情辦的怎麽樣?你看出什麽結果了?”我心裏也有點懷疑,因為我覺得張俊是看不出什麽的。

“這些勞什子玩意兒,我真沒看出什麽。”張俊在那邊表示遺憾。

“哦哦,那也沒什麽,不要緊……”這是我預料中的結果,但是心裏總還是有些失落。

“失望了是不?看來你對這事還挺上心的哈。”張俊打了個哈哈,話鋒突然一轉,道:“我是沒看出什麽,不過有人能看得出來,別說,你給的那些東西還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