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媽沒用!”李飛恨鐵不成鋼地罵著小鄧,“去!小技術部破解一下這個攝像頭!”
小鄧低下頭接過李飛的攝像頭,有點狼狽地出了審訊室。
李飛趾高氣揚地俯視著哭幹了眼淚的白梅,白梅也在狠狠地瞪著李飛,像是在恨著他冤枉了自己一樣。
“七月四號晚上,你在哪裏?”李飛直接問道。
白梅想了想,“忘了,好像是去了一個報社記者的家!”
李飛頓了一下,他沒想到這白梅這麽快就招了,“這個記者叫什麽?”
“好像是叫王廷秀!”白梅坦言道。
“你跟她什麽關係?為什麽找她!”
“我跟她沒什麽關係,我找她就是想要她報道一下我的事情。”
“你的什麽事情!”李飛假裝著不知道。
“工資的事……”白梅停了下來,不情願地接著說,“還有鄭勇那……禽獸的行為!”白梅緊緊地拽著拳頭,鼓足勇氣憤怒地說了出來。
“談事情談到家裏去了?”李飛質問著。
“我前幾天找過她,那天我知道她要去旅行了,我就去了她家!”
“說說吧,前幾天找她的經過!”李飛坐了下來,耐心地聽著。
“七月一號那天,我找了鄭勇那混蛋,錢沒有要回來,我也知道鄭勇這個禽獸不會還錢了。第二天我就去找了離我們工地最近的媒體報社,我請求他們給我報道一下拖欠工資的事。當時就是這個叫王廷秀的記者接待了我,我將我所有的經曆都跟她說了,她答應我,會給我報道的。”
“既然她答應給你報道,那為什麽你還去找她!”李飛問道。
“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我的報道,她也沒有主動聯係我。七月二號,那天的新聞是我們市內的一個明星出軌了。”
李飛看著冷靜的白梅,兩手交叉靠了靠椅子,的確,這幾天的新聞都在刷這個明星出軌的事情。
“第一天沒有等到,我能理解,可能是因為檔期和排版的問題,我就沒有聯係她。可是第二天的新聞內容是,這個明星出軌對象的猜測,而關於我的新聞遲遲沒有看到。一直到七月四號,新聞的內容依舊是這個明星的出軌史,而鄭勇拖欠工資的事情始終沒有被報道。我開始按耐不住了,就打電話找了這個記者,但是她沒有接我的電話,我就去了她上班的地方找。她的同事告訴我,她五號就要去旅遊了,提前下班走了,我問了她家的地址,就去找了她。”
“那去了她家之後呢?”
“我就跟她說了我的事情,懇求她幫忙報道一下,但她很直接地告訴我,說我的新聞吸引力不夠,現在的年輕人都將焦點放在娛樂圈上,根本就沒人會關注我這種新聞。”白梅失望地說著。
“那你為什麽不選擇報警呢?”李飛反問著。
“有用嗎?”白梅狠狠地李飛,眼神裏充滿了埋怨,“我在惠豐派出所報過案,但他們說,我這個事情取證比較難,讓我找媒體試試看,我找記者就是他們指的路,那什麽快捷媒體報社,就是他們讓我去的。”
李飛深深地歎了口氣,“所以你就去找了王廷秀,王廷秀言而無信地將你的新聞放到了一邊,然後你就開始殺人?”
白梅輕哼了一聲,“嗬,你們警察真的太讓我失望了,每天上班除了等下班時間外,就是逼一個走投無路的女人承認自己是凶手。”
李飛被白梅這句話刺痛了心,但她能理解白梅的心情,“白女士,我想告訴你的是,在等得起的時間內,法律,從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李飛一字一頓地說著,同時他那深邃的眼睛看向了白梅,“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白梅依舊是輕笑著,“我現在算是見識到了,你們警察不但辦事不力,愛冤枉人,說話還一套一套的。”
“也罷,反正這個社會已經拋棄了我,隨便你們安什麽罪名吧!”
白梅幾乎絕望地說著,但很快又哭了起來,“我隻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子,他才十歲不到!”
“白女士,你的兒子我們已經接回來了,而且我們沒有跟他說你涉嫌殺人。至於你有沒有殺害鄭勇和王廷秀,我們會盡快查清楚,一旦查清,無論凶手是誰,我們絕不姑息!”
李飛站了起來,有力地說出最後幾句話,也像是在警告白梅一般。
“謝謝!”白梅看著李飛的背影,留下了眼淚。
“帶她下去吧!”李飛對在一旁的登記筆錄的女警說道。
“是!”
李飛沉重地將審訊室的門關上,然後將手遲疑地從門把手上撤離。
“你怎麽看?覺得她像凶手嗎?”我從單向玻璃旁邊靠近李飛,問著他。
“從她的反應和配合程度上來看……不太像。”李飛直接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根煙,叼在嘴上,抽了起來。
“我剛剛認真地看了一下,她的眼神裏麵充滿了絕望,甚至是對我們也失去了信心。定罪對她來說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唯一在乎的是她的兒子。這種情緒如果不是真正經曆過,應該是裝不出來的,所以我也覺得她不像是凶手。”我搭過話,用手扇了扇李飛吐出來的白煙。
“其實她也挺可憐的,才這麽年輕,經曆過這麽多不公平的事,投訴無門。人在這種瀕臨絕望的狀態,最容易萌生犯罪理念,我真的不希望她是殺人凶手。”
李飛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臉上寫滿了同情。
“李隊長,注意別感情用事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隻是感慨一下,有時候案件辦多了,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作為警察,同樣也很無奈。其實很多凶手都是這樣,被逼上了絕路,如果可以……”李飛又用力地吸了一口香煙,緩緩地吐了出來,“誰都不願意做一個罪犯!”
我似懂非懂地看著把煙抽得發紅的李飛,他太深邃了。李飛說這句話時,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訴說著自己的內心,他會不會就是一個身不由己的罪犯呢?
“走吧,去看看小鄧那邊有沒有結果!”李飛掐滅了煙屁股,丟在了辦公桌的一次性杯子上,順便把杯子帶走了。